山城的天氣怪異得很,晚上的暴雨只在馬路上留下幾攤水漬,完全沒了昨晚的狠勁。太陽依舊猛烈。
“小風,去把碗洗了?!饼R月風的小舅媽扯著嗓子干吼,手里忙活著事情,背上還背著個娃娃,娃娃嘴里還哭著,聲音有些吵鬧。
齊月風沒有父母,也不是沒有,只是在她才出生時拿錢跑路,順帶把齊月風遺棄了。外婆還在的時候,齊月風住在南方,和外婆一起,小學,初中都很愜意,不覺得沒有父母有什么,父母不過只是把她生出來的帶著這么點微薄用處的陌生人。
從沒有問過她是否愿意出生在這個世界,齊月風認為自己是那對陌生人最不負責的產(chǎn)物。就好似她的名字一般,帶著風花雪月,飄忽不定。
高二外婆離世,想把她托付給城里的大兒子,大兒子嫌棄齊月風是個白張嘴的,話語里盡是嫌棄,齊月風住了一個星期便被送了回去。老太太不得已才送了齊月風去山城小兒子那里,背井離鄉(xiāng)。
齊風月人才到,老太太就撒手人寰,齊月風徹底沒了依托。好在小舅舅小舅媽心腸不壞,齊月風過得不算差。只是寄人籬下,總歸不方便。還有一年,滿了十八歲就成年,能打工賺錢,至少可以減輕一些小舅舅家的負擔,齊月風邊洗碗邊想。
“小風,你作業(yè)做完了沒?明天就要回學校了哦?!毙【藡屢贿吤钜贿呍儐枴?p> 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小舅媽可憐這個孩子,又是漂亮又是乖巧,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只是有對不負責的父母。
“嗯,做了,小舅媽,謝謝關心?!饼R月風客氣而疏離,在大舅舅家里被嫌棄的那一個星期讓她心里清楚,這里也不會是她的家。
“小風不要這樣客氣,這里就是你家。小舅媽給你說,雖然小舅媽沒有啥子錢,但是有小舅媽一口飯,就有你一口飯,這個你不用擔心,好好讀書就是。”小舅媽遞了張帕子給她擦手,齊月風沒有接話,但心里有些異樣。
第一次除了外婆,有人告訴她這里是她家,她笑了笑,眼睛彎成月牙狀。小舅媽也笑了笑,加快手里的動作。
“媽,小風?!币粋€清脆的聲音響起,齊月風回過身叫了聲瀾哥。
“瀾瀾?今天怎么回來了?學校不忙?”小舅媽有些詫異大兒子今天突然回家。王瀾在山城大學讀土木工程,參加了教授的研究項目,經(jīng)常不回家。
“嗯,實驗都做完了,教授今天放假,路上買了些山竹,你們休息一下來吃?!蓖鯙懓烟嶂目诖旁诳蛷d,進了廚房把自己的小弟弟抱在懷里,又放了齊月風手里的碗,趕了兩人出來吃水果。
“謝謝瀾哥”齊月風接過王瀾遞來的山竹,抵住后面輕輕一按,貓爪子似的果肉就出來了,她自己沒有吃,而是遞給一旁的小舅媽。
小舅媽受寵若驚,開心地拿著果子,嘴里連忙說好好,你也快吃。
王瀾第一次見齊月風還是小時候回老家看望婆婆,那時候的齊月風還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但卻冷得不正常,像是沒有溫度的泥塑。比自己還要成熟,盡管那時候自己也才十二歲的小屁孩?;叵氘敃r,自己可是下了血本才把小丫頭給逗笑。
當?shù)弥斈甑男⊙绢^要來自己家住時,還有點期待小丫頭是不是還是那樣冷冷的。不出所料,這個女孩更加成熟冷靜,王瀾有些失笑。但欣慰的是,小丫頭對自己是有印象的,沒有對其他人那樣警惕。
“小風,下學期就是高三了,有沒有想好以后想做什么?”王瀾隨意聊著。
“來錢快的?!逼鹪嘛L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想不到我們的小風還是個愛財?shù)?,哈哈哈,不錯,那想好專業(yè)了嗎?”
“計算機”
王瀾挑一挑眉,計算機確實是個高薪工作,但女孩子學起來很累。
“女孩子學這個太累,你確定?”王瀾沒有勸她改變想法。
齊月風堅定點點頭,朝著王瀾笑“瀾哥,放心,每個行業(yè)都累,我就學這個?!?p> 夜幕降臨,山城這才熱鬧起來,燈火通明。黑夜下的江面就是一塊巨大的幕布,霓虹閃爍,光怪陸離。
趙樂趁著今天夜色好,帶著徐嘉在江邊上走著,趙樂現(xiàn)在攤子也不顧,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一門心思只想著怎么讓徐嘉高興。
“嘉嘉,你看!”趙樂從包里摸出一個藍色盒子在徐嘉面前輕輕打開。
一根項鏈安靜地躺在其中,徐嘉在怎么無知也知道這是蒂凡尼的首飾,蒂凡尼藍誰不知道?她的心開始綻放,眼前的男人竟然給她買了奢侈品,拿著項鏈的手有些微微發(fā)抖。
徐嘉有些矜持地拿出項鏈,故作嬌羞“趙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收著!這是趙哥送你的禮物,不能不收。”趙樂見著她不收,心里頓時覺得徐嘉是真的好,一點也不物質(zhì)。
“那就不好意思了,謝謝趙哥。”徐嘉壓制心里的那股激動勁“趙哥幫我?guī)习?。?p> 趙樂心也癢癢,拿著項鏈就給她帶上。徐嘉的大波浪掃在趙樂的臉上,趙樂早就飛上了天,云里霧里。
她也喜歡我吧!趙樂有些小幸福,伸手想要牽住徐嘉,徐嘉卻假意摸了摸頭發(fā)沒讓趙樂碰。
趙樂尷尬地收回了手,悻悻地搓著。
兩個人在江邊晃蕩著,像是兩只迷路的流浪狗,江邊的絢爛照在兩人身上,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