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什么情況?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白芷仔細的觀察了這個女人的臉,發(fā)現(xiàn)連很細微的耳邊的一個淡色的小痣,大小形狀和位置,都分毫不差!
對,左肩上有一塊很細小的疤痕,那是小時候她學著騎自行車,不小心磕到的,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jīng)不大能看得見了,但是還是有很微小的痕跡。
她連忙把屏幕定住,然后不斷放大,放大,居然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一處痕跡!
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她慌忙看向洛蘭,“洛洛洛......”
由于過于緊張,她已經(jīng)說不出成形的句子了。
洛蘭沒有說話,而是眼底安詳?shù)目粗?p> 白芷突然想起,她曾經(jīng)有次在樓上摔下來過,被一個空中花園給接住了,但是她的手臂被旁邊碎裂的花盆割過一道口子,由于時間還不算特別久遠,所以還是有一點印記。
于是她連忙從定格屏幕,看這個女人手臂上的印記,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
這又是什么情況?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眼睛最大限度的瞪著了。
還是恍惚中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在某些地方,還是不怎么像的,比如說話的神情,動作,還有那種氣質,就是在南邊生活久了的人,那一種特別的氣質,和她這些年在中部、北部生活,又滿世界跑,所沾染的氣質,還是有那么一些不一樣的。
不過,此時的白芷在巨大的震驚當中,是完全看不出這些細微的差別的,她只是個哆哆嗦嗦的問道,“洛蘭,這個該不是克隆吧?”
沒想到洛蘭竟然哈哈一笑,依舊做出他那個慣有的雙手十指指尖相觸的姿勢,“這個有點多慮了,她.....可以說,就是你。也是另一個你。”
白芷慌忙擺手,“那個......我讀書不多,你別蒙我?!?p> 一個古早的網(wǎng)絡用語蹦了出來,不過,此時在這種震驚當中,白芷也想不出什么精妙絕倫的語句出來。
洛蘭沒有說什么,只是哈哈一笑,揮揮手,屏幕上的畫面趨向靜止。
一種遼遠的聲音,似乎從天際傳來:
“你是否有過深深的悔恨,嘆息生活中錯失的機會,擦肩而過的朋友,分離的愛人,難以挽回的挫敗......你是否經(jīng)歷過無法言喻的片刻,難以言說的欣喜,突如其來的頓悟,靈魂的熱烈碰撞,夏日沁入心脾的晚風,烈日樹下久違的寧靜.....
一切都是永恒的輪回,永恒的輪回是一種哲思的推斷和詩意的遐想?還是數(shù)學的確證和邏輯的必然?
宇宙的本源不是沉甸甸的物理實在,而是輕飄飄的數(shù)學結構,只是一種讓人暈眩的理性之美,一種宗教般的敬畏,或許會讓你意識到,在浩瀚的空間和漫長的時間中,人類的存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p>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醇厚低沉,似乎伴隨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飄忽的梵音,一點一滴沁潤進她的腦海之時,白芷的眼皮逐漸沉重松弛,意識開始迷糊......
“不!”一聲刺耳的呼喊刺破了迷蒙的濃霧一般的虛空,白芷的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出Neil的形象出來,他的痛苦與哀愁,他的不甘于倔強,還有帶著她深夜飛車的刺激,還有永不止歇的奔跑,夸父逐日一般的悲壯的神情越來越清晰。
叮的一聲。白芷突然意識清醒,靈臺一片清明,眼睛睜得銅鈴大,她看到了洛蘭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她,一向沉穩(wěn)有度的這個男人,居然頭一次展示出了他的手足無措。
他的嘴唇闿動著,卻似乎想不出什么話語來打破眼前的尷尬,他不時看向一處虛空的眼神,顯示出腦海里飛速運轉的神經(jīng),似乎在整理思緒努力想要表達什么,可是一種越來越濃稠的驚訝的神情,布滿了他的眼眶......
此時白芷似乎感覺自己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帶著下墜,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吸力,拉著她迅速的移動,很快,她的周邊就呈現(xiàn)出一些顏色紛繁、形狀迅速變動的圖案,她有點目不暇接,但是卻什么都看的并不分明。
而洛蘭的身影和臉孔,是真切的逐漸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她墮入了一片急速旋轉的混沌當中,由雜亂的彩色逐漸變成黑白,然后變換成純白,在這純白當中,一點點粉紅色呈現(xiàn)出來,顏色逐步加深,形象也逐漸變得明確和具體,還與兩顆黑色的亮晶晶——
她分明看到了蕭歌的臉,細長的眼睛里滿是焦急的神情。
清甜的呼吸吹到她的臉上,四周看了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富麗堂皇的別墅的大廳里。
只是她自己斜倚著躺在面前這個人的臂彎當中,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這樣親密的距離,她稍一想,突然就羞紅了臉。
回想起剛才發(fā)生過的事情,她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暈過去了,看看四周依然是晚上,場景也沒有變化,所以她猜,時間應該沒有太長。
白芷扭動了下肩背,甕聲甕氣的問:“我是暈過去了?我暈了多久了?”
“沒多久”,對方長舒一口氣,臉上是亮晶晶的笑意,“醒過來就好......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嗎?”
白芷嘴角含笑的搖搖頭,腳蹬了幾下地板,想要站起來。
“別動!”男孩捋了捋夾在他手臂和姑娘后背之間的長頭發(fā),還有幾縷被夾在地板和桌子的縫隙里,“一會兒,要扯得疼了。”
“嗯”白芷聽話的點點頭,額頭貼在他的上臂上。
“Shirley?!”
一陣驚訝的疊聲從樓梯方向傳過來。
兩人一驚,這棟別墅里還有其他人?于是齊齊朝著樓梯方向看過去。
樓梯上站著的,確是一個不算陌生的身影。
“哎,原來是唐尼?!卑总剖媪艘豢跉?,“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驚小怪的?”
“你們認識?”蕭歌有點驚訝的指指他,問道。
“嗯,認識啊,一個朋......”話音未落,只聽得唐尼“蹬蹬噔”快步跑下樓梯,一個健步?jīng)_過來,在離他們半米處落地,隨之一種凝重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氣壓低到白芷感覺幾乎有點呼吸不暢,而在她背后面的蕭歌的手臂,也明顯的僵硬起來。
抬頭一看,唐尼居然兩眼噴火一樣的盯著他倆。
“唐尼,你......”白芷剛要說“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后面半句被他一臉怒氣給嚇回去了。
白芷趕緊站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感覺就像是做了什么錯事被抓住一樣的,渾身不自在,但是后來又想了想,奇了怪了,我究竟做什么錯事了啊?
于是她又一臉坦然的迎上唐尼的目光。
“你怎么......”唐尼居然手指著她,臉上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怎么了?”白芷干脆一梗脖問過去,對于多年來見慣各種稀奇情形的她,這算什么,小場面。
“你你你,Mathrew呢?”
白芷的頭又開始痛起來,為什么在消失了很多年之后,這個名字在一天內(nèi)如此密集的被提起。
“我怎么知道......”白芷下意識的嘟囔著。
“難道在杭州的時候......”唐尼看她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言辭之間皆是痛心。
“杭州怎么了?”
“杭州發(fā)生什么了?”
蕭歌非常好奇,白芷也一樣好奇。
唐尼看她失憶一樣的表情,干脆從頭到尾娓娓道來:
六年前,Mathrew從AKM離職之后,白芷突然請了年假,飛到杭州散心。
接連幾天深夜買醉,在其中一個瓢潑大雨的夜晚,過馬路的時候,由于意識模糊,沒有看到路上疾馳的黑色轎車,當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這個車在離她半米出緊急剎車,后來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唐尼。
唐尼憐惜她凄風苦雨、黯然神傷,于是把她帶到一個茶餐廳醒酒,在茶餐廳里,她絮絮叨叨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這一生,再也碰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這句在醉意朦朧的時刻吐出的一句話,打動了唐尼,他在接下來的幾天中發(fā)現(xiàn)她依舊是行尸走肉一般情緒低沉,于是下定決心,把她送來了這個別墅里。
“其實分別也沒有那么可怕,5萬個小時候,我們都會氧化成風,變成啤酒上兩顆相鄰的泡沫。”
唐尼抱過桌子上的無字書,翻開一頁,指著上面這一行文字,“你說這是不是你寫的?”
“這個”,白芷仔細看了看字跡,好像還真是自己的風格,“是,不過。”
“要不是你當時那一幅非他不可的表情,我才不會放手,讓你......”
“別說了,別說了?!卑总铺ь^看著蕭歌越來越難看的神色,趕緊制止了他,然后對著蕭歌手一攤,“這個,我真的沒,我的記憶里沒有這樣的事......”
蕭歌垂下眼,壓抑著情緒,依然溫和的說:“青春荒唐,我不怪你。”
“不,這?沒有荒唐!不是荒唐!”白芷拼命的擺手,“我根本沒印象?!?p> “難道,你失憶了?”蕭歌也一臉驚奇。
“不!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記憶?!卑总埔惨荒樥痼@的看著蕭歌看看書本上的字跡,又看看她,眼睛里流露出一副“我都不怪你了,你就沒必要撒謊了吧”的表情。
“不,不,不存在”白芷繼續(xù)焦急的想解釋,“因為杭州回來沒多久我就遇到了韓...”
“寒?”
哎呀,真是,越急越解釋不清楚,她目前也一臉懵逼的泛著著本書,盯著上面的字跡,良久,她看著他倆,艱難的說:
“不是的,真的沒有這種記憶。這件事情,真的沒有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