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話 小乞兒（1）

　　劍刺穿了老乞丐的后頸，那把銀白色的劍沾染著老乞丐的血，從老乞丐的口腔灌停在小乞丐的眼前。

　　小乞丐被這一幕嚇傻了，眼睛緩緩地從那白滲血的劍刃看向老乞丐的眼睛，老乞丐也看著小乞丐。小乞丐感覺到老乞丐抱他的雙手力氣越來越小。老乞丐不是長老么，昨天還在和他們說他在戰(zhàn)場以一當(dāng)百的戰(zhàn)事，現(xiàn)在他渾身竟像個老頭子一樣開始顫抖不停。

　　伴著劍刃削過骨頭的聲音，那把白劍被拔出，老乞丐抱著小乞丐跪倒在地，鮮血從口中流出來，沾染了小乞丐的衣服。小乞丐看見老乞丐想閉住口，不讓血流出來，顫抖的嘴唇卻怎么也做不到。老乞丐將抱著的小乞丐放開，是想叫他跑么？可他被嚇得一動不動，就只會驚恐地仰看著面上老乞丐口里的血不住地流著。

　　血染紅了地面，滲透了小乞丐的粗布衣。直到老乞丐的眼神渙散了，像是仍在無奈地看著他。小乞丐不懂怎么就死了，他腦子里只曉得老乞丐今后再也不能帶著他們走去金陵了……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哭才對，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覺得心里有些空落，卻哭不出來，即使知道老乞丐對他們的意義，可他依舊哭不出來，死對于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就只是看著面前正在緩緩死去的老乞丐，眼睛里除了老乞丐弄皺的臉外，別無它物。

　　“你做什么！”

　　那幾個黑衣人忽然動起手來，劍刃碰撞的聲音響得令人發(fā)寒，只是幾招卻又停了下來。癱在地上小乞丐上回神看過去，那刺穿老乞丐喉頸的黑衣人護(hù)在其他小乞丐的身前與其他三個黑衣人對峙。他腳下橫躺著兩個小乞丐，是小碗和小竹子，和老乞丐一樣血浸透了他們佛前倒下的地面。

　　“殺光他們！不能留活口！”那三個黑衣人中間最瘦的說道。

　　“我們只是來殺茍何的！”

　　“有什么分別！殺一個是殺殺十個也是殺！怪只怪這老東西要帶這這些小乞丐！”那瘦黑衣又說到，身旁兩人也似焦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不許！”

　　“這里不是……！”瘦黑衣吞下這句話又說到“斬草除根！不然后患無窮！你不知道么？”……

　　他們吵得越發(fā)厲害，這座空廟的里便盡是他二人的爭吵聲。小乞丐躺躲在老乞丐的尸體下面，血還在不停的流過他身上。六月晚天，本就熱的發(fā)慌，小乞丐被這死沉的尸體蓋著，又夾著粘稠的血液?？伤F(xiàn)在只覺得四周空寂無比，耳邊二人吵架的聲音越發(fā)模糊，一字一句越來越慢像是落入泥地力一樣陷落的越來越慢。只有那人手持的凄白長劍，沾著老乞丐的血，是這樣真真切切。

　　愈發(fā)的朦朧只到神思模糊，再等小乞丐醒來已是白天。

　　他被人放在樹下，對面是堆稻草鋪蓋簡陋的“墳?zāi)埂?。其它小乞丐或哭或失落或煩躁的站在四處，不知怎么辦。老乞丐死了，他們本是老乞丐四處收入隊伍的孩子。湖廣兩地流亡的人數(shù)眾多，老乞丐沿途收留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小乞兒，讓他們跟著說是要去往金陵。如今老乞丐死在這里，他們又該去往何處？

　　“別磨磨唧唧了，有誰要跟我走的，現(xiàn)在就說話?！彼麄冎杏腥税l(fā)話了，也是個小孩，看著大不了小乞丐多少，卻不知道怎么像是胸有成竹一樣對著他們說。

　　“去哪？我們沒地方可去了?！?p>　　“我們是不是要餓死了……嗚……嗚~，小竹子他們……嗚嗚嗚……”

　　“這個老乞丐死的真他媽不是時候，媽的昨天還差點害死我們，狗日的?！?p>　　“你怎說話的！老乞丐帶我們走那么久！沒他我們早死了！”

　　……

　　于是嘰嘰喳喳的又吵作一團(tuán)，都只是一些不滿一輪的孩子而以，五六歲的也有一些。當(dāng)老乞丐死了，這些孩子就像一團(tuán)被手指劃開的螞蟻，亂做一遭，不知該干嘛。

　　“我再說一遍！有誰要跟我走的！”那孩子大聲喊了一句，其他小乞丐都被嚇到，停了話語。

　　他看了一圈其他人，露出一絲煩意，最后把視線停在樹下靠著的小乞丐。

　　“喂，你跟我走么？”他對著著那小乞丐說到。

　　“我……我么？我……”小乞丐剛醒，面對這人的問話有些措不及防，有些猶豫打顫，只是迷惘的看著他。

　　“你叫什么。”那小孩問道。

　　“老乞丐叫我'小葉子'……我……”小葉子說到。

　　“好，小葉子，以后你跟我走了?！蓖畈欢啻蟮哪橗嬚J(rèn)真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