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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散人盡涼

下半曲

曲散人盡涼 竹竹哎魚 15651 2021-09-25 01:30:35

  老婆婆見我沒東西吃,想把手中的烤魚拿給我,我當(dāng)然不會接受,打著哈哈說自己還不是很餓……見她還是很不放心,我便決定親手去抓幾條過來。

  于是,打了打勁兒,我走到河邊趴起??粗龥坝康暮恿鳎缓笙肓舜蟀胩?,還是覺得自己若是下河肯定會被水沖走,分分鐘掛在這里。不過如果繼續(xù)趴著,碰碰運氣,說不準(zhǔn)一會兒就有魚被水沖來呢……

  趴了大半天。水太湍急,別說大魚了,小魚的影子都沒見到一條。我垂頭喪氣地坐在河邊,畫著圈圈詛咒夏侯啟……

  豎日。

  一大早,老婆婆便帶著我和夏侯啟出了山谷。分別前,她顫著手從胸口掏出個東西,她將東西塞到我手里,笑瞇瞇地說:“這里是昨天剩下的烤魚和煮熟的竹筍,我給包起來了,你們帶著,路上餓了得吃?!?p>  “謝謝奶奶?!蔽腋杏X鼻子酸酸的,急忙彎下腰去抱了抱這個瘦骨嶙峋的老婆婆。

  “好了,快走吧,等下太陽出來了就更加難趕路了?!崩掀牌排呐奈业募绨?,說道。

  “你和小野雞要保重?!蔽壹t著眼睛,哽咽著說。老婆婆見我快要哭了,趕忙拉過一旁夏侯啟的手,將他的手覆在我手上:“不用太惦記我這個老太婆,我和小野雞會過得很好的。你們兩個也是。”說完,她忍住不舍,轉(zhuǎn)頭慈愛地看了看夏侯啟:“快帶她走吧?!?p>  夏侯啟點點頭,但是看我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便猛地一把扛起我就轉(zhuǎn)身離開。“夏侯啟你干什么?放我下來!”我驚呼一聲,趕緊拍打著他健壯的背。他走的極快,不一會兒只能看見老婆婆站在山頭孤獨的身影……

  等到老婆婆完全看不到的地方時,夏侯啟一把將我扔在地上。我都沒緩過神呢,就被人硬生生地給扔在地上,這是什么道理呀?

  “你你你……”我揉著被摔疼的屁股,一手指著他,“你”了個大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來。

  他好整以暇地環(huán)抱胸口,低下頭邪氣兮兮地盯著我:“我?嘖嘖嘖,想讓我繼續(xù)背你?”

  “沒錯啊我就是想讓你背我,我覺得你那么善良肯定會同意的對吧?”我見他笑得有一點善良,想借此揩揩油來著,所以也朝他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嘖嘖嘖,夠傻的?!彼逼鹕恚镆暤仄沉宋乙谎?。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慢吞吞地伸出手貌似要拉我,我想著他這是同意背我的意思,也就忽略了那句“夠傻的”。剛伸出手,就見這貨哧笑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然后打了個哈欠,看不見我一般,轉(zhuǎn)過身便跨著豪邁的步子往山下走去。

  “……”淡定,我是個做大事的人,不需要與他慪氣。嗯,我是個大度的人,沒錯,我要淡定……

  趕了兩天的路程,終于回到京都。

  我熱淚盈眶地把自己扒光光,撲進(jìn)早已備好的大浴桶中,上面的花瓣隨著我的動作有些許掉到了桶外。

  舒服啊……

  我愜意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溫水泡浴的舒服感。這幾天風(fēng)餐露宿,連老婆婆給的幾條烤魚都被夏侯啟那貨給搶了。真是痛苦的人生體驗,現(xiàn)在好好享受才是王道啊……

  片刻后。

  “你在干甚么?”夏侯啟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我一睜開眼睛,見他披著頭發(fā),且只穿了寬松的白色里衣,一臉黑線地站在浴桶旁,眼神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剮了般。

  這廝是要洗澡?難不成這浴桶不是為我準(zhǔn)備的?我疑惑地看啊看,想啊想的,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是光著的,嚇得我一縮身變成了貓。

  “呵呵呵,我來幫你試試水溫,嗯,水溫很舒服……你可以下桶了。”我一邊把身上的水抖掉,一邊不好意思地瞄著他。

  見他連標(biāo)志性的笑容都不見了,我深感不好。忙朝他笑:“那啥,我先走了,不打擾你洗澡?!?p>  說完把腿就跑,連衣服都顧不上。

  半夜時,覺得身上不穿衣服沒安全感。雖然貓身看不出來我是裸著的,到保不齊我出意外,突然變成人身神馬的。

  于是我又像往常一樣從“密道”溜進(jìn)了夏侯啟的房間。房間里點了蠟燭和淡淡的薰香,空無一人,也不知道那廝哪去了。

  這樣也好。我翻箱倒柜,終于翻出一套比較心儀的衣袍換上。站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還比較滿意,就是寬大了點,用剪刀剪掉一截便合身了。

  沒想到夏侯啟居然也有顏色這么儒雅的衣服,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他只有紅色的呢……

  房外突然傳來談話聲,我趕忙變回貓身,還來不及躲藏呢,門就開了。

  “啟哥哥,你看!”林卿霏驚呼了起來,她指著亂糟糟的衣柜,床褥,轉(zhuǎn)頭看向夏侯啟。

  “……”夏侯啟看著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地上的我,笑得越發(fā)快樂:“怎么?霏兒妹妹這是不滿意我的房間?”

  “不是不是……咦?”林卿霏轉(zhuǎn)過身想辯解什么,眼神突然瞟到被隨意甩在門口的衣服?!澳且氯埂皇俏以獗I賊偷的那件么?”

  “哦?遭盜賊偷的衣裙?”夏侯啟勾勾唇角,看向我,笑得鬼畜無害。

  我看著他,只感覺背后有冷風(fēng)嗖嗖吹過……

  正是深秋,樹葉金黃,飄落了一地。似地毯般,偶趕上雨天更映得金光跳躍,秋色更加濃郁。天氣變得涼了些許,已聽不到蛙蟲叫聲。

  我裹著夏侯啟的衣裳,蹲在房門口,顯得可憐兮兮。

  不時有婢女下人路過,卻早已習(xí)慣了一般。偶爾有個別和我混的比較熟一點的,會走到我面前,送我一個憐憫的眼神。然后匆匆走過,去忙別的事了。

  唉,我這這古代混的也著實凄慘,一個朋友都沒交到就算了吧,身無分文就算了吧,無家可歸就算了吧。連個貓洞都被夏侯啟派人給堵上了……

  “夏侯啟……快開門哪,你看我那么可憐,而你自個兒在里邊吃魚卻不分享像什么話???俗話說吃獨食會遭雷劈的啊……”我趴在門上,貓著眼使勁往門縫里瞧。

  想了想,覺得自己說的話似乎有點找打的意味,又換了種語氣:“啟啟,開門啦,喵喵喵,你那么善良那么英俊瀟灑。給我開個門好不好?”

  “啟啟,你不開門也行,就動個嘴,把膳堂門口站著的侍衛(wèi)給叫走怎么樣?你說就一廚房而已,叫兩個那么壯的侍衛(wèi)守著……那就算了吧,為啥之前我挖的洞都被填了?”我使勁地想要通過門縫看到里邊的情況,卻不想那魚的香味透過門縫勾得我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那啥,昨晚我也不是故意把那臟衣服丟在門口……好吧,那其實也不算是我丟的,我明明把它丟在你房間來著,誰叫你把它扔在門口的。然后你的林卿霏妹妹看見了,壞了你美麗的心情。我知道錯了,你就來開門唄?!蔽臆浡曑洑?,完全成了慫包。丫的,明知道我自從成了貓之后就抵不了魚的誘·惑,還要這么殘忍地對待我……禽獸啊。

  喊了大半天,夏侯啟終于打開門走了出來。他用帕子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睨了我一眼,然后將一盤……魚骨頭拿了出來。

  我端詳著這盤魚骨頭,還真別說,夏侯啟吃的很干凈,我左右找啊找的,就是連魚的骨頭架子的縫隙里都找不到一塊肉。

  “賞你了。”夏侯啟這廝看我盯著那盤魚骨頭不放,于是將盤子遞到我手中,那張絕美的臉上露出憋笑的表情。

  看不到肉,再看看夏侯啟這表情,嘴角抽搐了幾下,終于還是扯出了狗腿的笑容。我趕忙接過盤子放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抬頭可憐樣:“啟啟,我太感動了,你連魚骨頭都不忘留給我……”

  大概是被我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亦或者是這一聲“啟啟”叫的太過嬌滴滴,惡心到夏侯啟了。他那始終掛著邪笑的臉終于有了一絲嫌棄的神情。

  經(jīng)過這沒有魚吃的悲慘一日,我感悟到夏侯啟這貨就是喜歡那種對他百依百順,拍他馬屁的人。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男女的喜歡,但至少他搭理我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好幾倍。

  對于現(xiàn)在才領(lǐng)悟到夏侯啟口味的我表示很心痛。敢情那十幾天的死纏爛打是白搭了?唉,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現(xiàn)在知道夏侯啟那變態(tài)的口味了。

  每當(dāng)為了一口美味的魚,我就得很不要臉的,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拍夏侯啟的馬屁。待他心情一美麗,便會賞我魚吃。

  久而久之,他對我在他房間挖的一些洞也沒有多少意見。

  不過每每一吃飽后我就趕緊跑到院子前的老樹下,畫圈圈詛咒夏侯啟來排解我內(nèi)心的幽怨。

  “我要詛咒夏侯啟將來孤獨終老,娶不到他喜歡的人,做一生的單身狗。哼哼,最好連他愛的女人也要慘一點……”雖然我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惡毒了,但不惡毒一點我怨氣難消啊。唉,為了一口魚,我窩囊氣受了不少。

  幾日后,宮中皇帝壽宴,邀請了各大高職官員去擺宴席慶祝。夏侯啟作為皇帝的弟弟,自然是少不了他的請柬。

  我思索著這古代大哥大的生日派對,肯定很熱鬧,更重要的是有很多好吃的。

  為了能去皇帝宴,我變做了貓身,趴在夏侯啟的頭枕上充滿期待地盯著他看。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夏侯啟停下解衣帶的動作,轉(zhuǎn)過頭來看我,桃花眼彎了彎,勾唇笑得很妖孽:“你盯著我作甚?”

  “因為你太好看了,美得不要不要的,美得直冒泡呢……”我張嘴就是這幾日準(zhǔn)備好的贊美。

  “說人話?!毕暮顔⒗^續(xù)很是溫和地打斷我,笑得真是溫柔。

  “咳咳咳,就是那啥,我想跟你一塊去赴宴。你帶著小弟我唄,我進(jìn)不去啊?!蔽乙娝Φ迷幃?,知道他心情不美麗,趕緊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哦?我為何要答應(yīng)你?”夏侯啟饒有興趣地睨了我一眼,薄唇輕啟。

  “我我我……我可以保護(hù)你呀不是?”我想了大半天也想不出能讓他乖乖帶我去皇宮的理由,有些沒底氣地胡亂扯著。

  “保護(hù)我?……”夏侯啟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話。

  “沒錯沒錯,啟啟,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你。你想啊,皇宮那種地方多危險,沒我在你性命堪憂啊?!蔽也灰樀赝约耗樕腺N金,見他還是不感興趣的樣子,我趕緊跳下床跑到夏侯啟面前,伸著肉爪發(fā)誓:“我真的可以保護(hù)你。我發(fā)誓。”

  眼神極度誠懇,我可憐巴巴地看著夏侯啟:“你就帶我去唄,啟啟老大?”

  最終夏侯啟敵不過我的魅力……其實是忍受不住我繼續(xù)惡心他,終于同意帶我進(jìn)宮。

  進(jìn)宮那日,京都下了好大一場秋雨。雨絲如針線般從空中直戳地面,秋風(fēng)涼涼,街道上行人極少,偶爾有五六個站在店鋪門口避雨的,談?wù)劶页T挕?p>  夏侯啟仍是一身鮮紅的長袍,黑絲長發(fā)大部分披起,只稍微用一條暗紅色的發(fā)帶把前面的頭發(fā)束在腦后。手持折扇,悠閑地走著。而一旁足足矮了他好幾截的我,正費勁地踮起腳為他撐著傘,還要小跑著才勉強跟上他的腳步。這動作別提多難了……

  啊啊啊,這簡直就是在侮辱我的身高!這是對我貓格的不尊重!

  我幽怨地看著身旁悠閑的人兒,真恨不得咬他幾口。奈何有賊心沒賊膽,唉,做貓妖甚是辛苦啊。

  很輕松地入了宮,我瞪大雙眼,驚奇地望著那些宏偉氣派的建筑物,那兩旁高得不像話的城墻,幾十個官兵來回巡邏……不過最讓我在意當(dāng)然是美食啦。

  “魚啊,我的魚,我來啦啊哈哈哈……”我興奮的有點過頭,居然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果然,一抬頭便看見夏侯啟用一種奇特的表情看我。

  “咳咳咳,那啥,您老放心,小的必定護(hù)你周全?!蔽覍擂蔚乜攘藥茁暎缓髧?yán)肅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夏侯啟。

  “王爺,陛下在御書房等著您呢?!边@時,匆匆走來一太監(jiān),行過禮后,便尖著鴨嗓門說道。

  “嗯。”夏侯啟只簡單地甩了個音節(jié)過去,叫眼皮都懶得抬。見那太監(jiān)極其高傲地從旁邊走過,似乎不打算帶路,我忍不住甩了個同情的表情給他:老媽說過要關(guān)愛殘疾人來著……好吧我還是有點惡毒了。

  我很不樂意地跟著夏侯啟去了御書房??斓接鶗繒r,我看四下無人趕緊變了貓身趴在夏侯啟的肩膀上。他倒也沒有什么意見,便隨了我去了。

  進(jìn)了屋,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尖,鏤空的雕花窗桕中不時有細(xì)雨飛進(jìn),房中還點著奇異的熏香,不同夏侯啟房中的熏香,這種香很淡,淡到讓人難以察覺。說不出那種奇怪的感覺,但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我輕聲在夏侯啟耳朵旁“喵”了一聲,但他卻沒有搭理我。

  我覺得無趣,便也沒有再在意了。夏侯啟都沒察覺有什么異常,那一定是我想多了吧……

  轉(zhuǎn)過頭細(xì)細(xì)地將房中布景打量一番,桌椅上擺了些奏折,筆墨紙硯樣樣俱全。

  再看看窗子旁站立著個人,一個男人身著龍袍背著手背對著我們。

  我好奇他的長相會不會也和夏侯啟的一般妖里妖氣。

  “皇上叫臣弟來所為何事?”夏侯啟連跪都不跪拜,直接懶散地椅靠在門口。

  “你來了。”夏侯淵轉(zhuǎn)過身。

  如黑琉璃般晶瑩的眼睛,眼里只有著冰冷,眉宇間有著尊貴和傲氣,卻也不少帝王家男人該有的狠絕。

  我暗暗驚嘆了一番,這種類型的美男,極品??!

  窗外大雨淅淅瀝瀝,御書房中氣氛壓抑得可怕,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夏侯淵站得挺直,手中拿著本書,面無表情地盯著夏侯啟。我明顯感覺到他尖銳的目光刷刷地刺了過來,王者威嚴(yán)之氣息差點讓我跪在地上大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萬歲”。

  好吧,就我慫了。再看看一旁的那位,唉,一副漫不經(jīng)心樣,這貨心理素質(zhì)果然不是我這種凡夫俗子可以相比較的。

  他那種天塌下來都不管的精神確實是很令人敬佩的。但愛命的我還是為他那慵懶的姿勢以及他那放·蕩不羈的表情擦了一把的汗。

  “聽聞皇弟幾日前突遭刺殺,可傷到要害?”夏侯淵終于出聲打破這壓抑的氣氛,他語氣似在關(guān)心,眼神卻暗藏殺氣,手指一瞬不瞬地敲打著桌面,發(fā)出咚咚的輕響。

  “多謝皇上掛念,臣弟幸得高人相助,已無大礙?!毕暮顔⒋蛄藗€哈欠,慢悠悠地說道。

  “哦?可知是何人對你下此毒手?”夏侯淵眼睛閃過異樣。

  “一些看不慣臣弟的江湖人士罷了。”夏侯啟似乎有點懶得繼續(xù)說下去了,頓了頓,他又道:“若皇上無事了的話,臣弟先告退了?!?p>  說著,他也不管夏侯淵有沒有同意他走,便轉(zhuǎn)身大步走出御書房。

  “朕倒是不知皇弟喜歡貓。”夏侯淵的聲音幽幽地從后邊傳過來,嚇得我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

  出了御書房。

  “哎,你家老哥不會注意到我了吧?我可不想死那么早啊……”我用肉爪拍了拍夏侯啟的臉,小心翼翼地說道。

  “喂,啟啟你怎么不搭理人呢?”見他繼續(xù)大步走著,絲毫不鳥我,我有些不樂意了。

  “對了,啟啟,傘呢?”我看著昏蒙蒙的天空,眼見著夏侯啟就要帶著我走進(jìn)雨幕中了,趕忙叫他。

  好吧,他照樣不搭理我。我也就沒自討無趣,乖乖地趴在他肩膀上,任由雨點砸在身上。

  左拐右拐,看著夏侯啟一言不發(fā)地往原來走,我急了:“你去哪?這就回府啦?我魚都沒得吃……”

  話都沒說完,我只覺得尾巴一疼,就被夏侯啟給丟到遠(yuǎn)遠(yuǎn)的地上去了。

  我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想狠狠地給夏侯啟來個眼神殺來著,就見他被三十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又是黑衣人……每天都黑衣人,無不無聊啊。唉,不用想都知道,夏侯啟肯定不用到幾分鐘就可以秒殺這些人的。

  我干脆走到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然后坐在地上看著他們。我可接受不了太血腥的場面,想想我一個高中生,祖國的花朵,要多善良就有多善良。

  雨還在下,天空中灰蒙蒙的。

  此時我們是在皇宮某個拐彎處,按照我來時所見到的情形來看,不久就會有官兵巡邏……在那之前,夏侯啟只要快速解決了這些人便可以了。

  不過片刻,夏侯啟便與黑衣人打了起來。

  據(jù)我細(xì)致的觀察,這幾十個黑衣人與上次的比起來,還是狠了很多。招招致命,動作不拖泥帶水。夏侯啟接招時也沒上次輕松,似乎還有點吃力的勁頭。

  過了幾分鐘,夏侯啟臉色開始蒼白起來。他眸中迸出殺光,似乎挺不耐煩黑衣人的糾纏了。

  我眼神跟不上,只見他折扇在手中一翻,速度快得那些黑衣人一愣。在黑衣人走神的幾秒鐘內(nèi),夏侯啟手中折扇便在他們的右臂上猛地一劃,連同袖子在內(nèi),劃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白肉一番,鮮紅的血液從肉里滲了出來,很快染紅了整條手臂,慘叫頓時響徹天空,黑衣人紛紛抱手倒地。

  “呿。”夏侯啟在原地晃了幾下。

  我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暗叫不好。不顧那血腥味,趕忙跑到夏侯啟面前:“快走,有人來了?!?p>  夏侯啟虛弱地點點頭,想要邁開腳步,卻“嘭”地一聲倒在地上。

  “哎?你醒醒啊,先逃走再睡也不遲啊。”我急了,化作人身蹲在他旁邊,使勁地?fù)u晃他。夏侯啟像個尸體一樣動也不動,他勉強抬了下眼皮,嘴唇深紫,臉色蒼白,呼吸很微弱。

  根據(jù)我看電視的經(jīng)驗,這是中毒的節(jié)奏??!

  想了想,我咬咬牙,豁出去了般架起他的肩膀想要背起他逃走。然而這貨太重,像個巨石一般壓在我肩膀上……連挪一下腳步都很艱難。

  才剛挪了幾步,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十幾個黑衣人給包圍了。我額頭冒著汗混著雨水滑落到下巴。

  趕忙將夏侯啟放在地上,我擺擺手,忍住不停發(fā)抖的大腿,朝那些黑衣人露出個狗腿的笑容:“各位大哥,行行好,就放過他吧,這個人現(xiàn)在不能死,等他該死的時候我再幫你們一塊愉快地弄死他怎么樣?……”

  “殺?!鳖I(lǐng)頭沒等我說完,就一聲令下,黑衣人蜂擁而至……

  “等等,就不能愉快地再商量下嗎?大家出來打工都不如意,互相關(guān)照下唄。”我見他們沖上來,趕緊又退了幾步,繼續(xù)狗腿地笑著。

  他們見我很淡定地笑,有些遲疑地停住上前來的腳步。

  鬼知道我害怕得腿都快抖成畸形的了。再這么被嚇,我估計都快嚇尿了。我心理素質(zhì)不行啊,丫的死夏侯啟,你心理素質(zhì)那么強還偏偏在這種時候中毒……

  “管她呢,殺?!鳖I(lǐng)頭的見大家都有點慫,帶頭就拿刀劈了過來。

  我的思維停滯了一秒,此時我應(yīng)該就這樣在保護(hù)夏侯啟的過程中壯烈掛掉呢,還是自己變成貓?zhí)又藏材兀?p>  還是逃吧,自己的命比較重要來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我逃走了的話夏侯啟就會變成肉醬了。而且他死了我就沒法子回家了啊,我可不想一輩子待在這種鬼地方啊。

  在我糾結(jié)的時候,刀已經(jīng)帶著風(fēng)和雨水劈到我面前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妖身的緣故,我居然輕而易舉地往旁一閃便躲了過去。然后手疾眼快地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對著他們就是一頓亂揮……

  “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啊……”我閉上眼睛一邊吼著,一邊揮著刀亂砍。

  “啪!”手上的刀被一股力給打掉,震得我雙手發(fā)麻,一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那一伙黑衣人殺氣騰騰看著我。

  “呵呵呵,那啥,我還是……先走吧?!蔽铱粗麄儦⑺莉v騰的模樣直接慫了,狗腿地慢慢從夏侯啟旁邊挪開。

  “一個瘋女人罷了,正事要緊?!鳖I(lǐng)頭的把目光從我身上移到夏侯啟身上,一腳踩在夏侯啟胸口上,對準(zhǔn)他的心臟就準(zhǔn)備捅下去……

  “沒錯沒錯,啟啟,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保護(hù)你?!?p>  刀落下的前一秒,我腦中浮現(xiàn)出自己幾天前說過的話。看著夏侯啟蒼白絕美的臉蛋,有些于心不忍。內(nèi)心無比的糾結(jié),眼見著刀就要落到夏侯啟身上了,咬咬牙,我猛地?fù)淞诉^去抱住他……

  “嘶……”尖利冰冷的刀直接穿過我的身體,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冒出,滴到夏侯啟的臉上??吹剿撊醯匚⒉[著桃花眼,呼吸很微弱,一瞬不瞬地盯著我,那眼神很微妙,很復(fù)雜。

  我朝他綻開個笑容,突然看見其他黑衣人紛紛靠近,真心覺得好累啊。我疼得全身都不想動一絲一毫了,就不能讓我休息一下下?

  我勉強撐地想要站起來,背上的刀突然被人猛地抽走,又是鉆心的疼。我的眼淚刷刷地開始往外冒,直接又跪在地上。額頭的汗還在冒,我連呼吸都感覺好疼。真想罵人:丫的干嘛在這時把刀抽走,很疼的知不知道?

  一伙黑衣人看我奄奄一息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覷。待那領(lǐng)頭的一個眼神下,就紛紛揮起刀向我們劈來……

  啊,好累。

  我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抹著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抬頭盯著那些向我們劈過來的大刀。

  死就死了吧,來世再做一條好漢。我想著。

  嶺嶺,你在哪?

  望著天空,我似乎聽到老媽在叫我。“老媽?”我喃喃出聲,傻笑著。

  手突然被人緊緊抓住,我一驚,清醒過來。望了一眼夏侯啟,再看著眼前的景象,我咬咬牙。

  不,我還要回家呢,不能死!這樣一想,我緊抓住那只手,瞪著馬上劈到我們身上的刀。

  我伸出另外一只手猛地?fù)趿诉^去,雨幕中,隱約地看見自己手尖突然冒出一條淡紅色的光線,將刀全部卷到地上,無限延長,只一秒鐘便將幾十個黑衣人地脖子纏住,他們被勒得臉都成紫色了。我驚忙想要把手收回,卻不想“噗”地一聲把那些人的腦袋給割落在地。

  離我近一些的,熱血直接噴了我一臉,腦袋直接掉到我腿上,死不瞑目地瞪大雙眼驚恐地盯著我……

  “啊——”

  我驚叫了出來,心臟緊糾,疼得我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流著淚邊說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邊顫抖著手想要把腿上的腦袋給弄掉,眼皮卻越來越沉重,一口血涌到喉嚨上,我直接沒了意識……

  仿佛沉睡了很久,久到我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

  耳畔傳來驚人的呼嚕聲,我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帳幔,暮色微涼,霞光透過窗簾鉆落地面,斑斑點點星光好看至極。

  而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隨風(fēng)輕搖著,似在舞動的仙子。

  我睡眼朦朧地?fù)紊碜穑蛄苛怂闹芤环?,發(fā)現(xiàn)床榻柔軟無比,繁復(fù)華美的云羅綢如水色蕩漾的鋪于身下。

  聞著熟悉的紫檀香。房內(nèi)簡單的布景,再看看榻邊的窗,好精致的雕工!

  而窗外一片旖旎之景讓我晃了晃神,在霞光灑布之時,假山,小池,老樹昏鴉皆籠罩在一片金光當(dāng)中。

  這這這……不是夏侯啟的房間嘛!天哪,我還在做夢?或者說那根本不是夢?

  還有旁邊這呼嚕響震天的人是誰?長得倒是好看,就沖這呼嚕聲,直接扣掉十分!

  我拍了拍那人的臉:“喂喂喂,醒醒。”

  那男子哆嗦了一下立馬蹦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一看是我,眼中迸發(fā)出奇異的光彩,他抖著嘴唇:“小貓……你你你……”

  “你”了大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來。我見這人癡傻的很,想開口說點什么。他卻猛地?fù)溥^來抱住我,大掌使勁地拍拍我的背:“小貓,你終于醒了。嗚嗚嗚,你知不知道哥哥找你找的好辛苦,嗚嗚嗚……”

  我被他拍得嘔出一口鮮血來。

  剛想反揍回去,他又使勁地拍了拍我的背。結(jié)果不用想都知道,我又一口血嘔出來。

  “小貓你怎么了?身體哪里不舒服?為什么還嘔血了?我明明把妖力都輸給你了,怎么還會嘔血……嗚嗚嗚?!蹦凶右娢覈I血,急得滿頭大汗,拉住我的肩膀左右查看,恨不得將我衣服扒了好看有沒有傷口。

  我見他哭得甚是凄慘,還一直傻兮兮地檢查我有沒有傷口,氣也消了,禁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哥哥作甚?”男子見我笑,面上不開心了。

  “你……是我哥?”憋住笑,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問道。

  “嗚嗚嗚……小貓你怎么連哥哥都不記得了?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報仇。”男子哭得臉上都是鼻涕淚水,我看著真是心疼那張臉啊。

  “你說你,才離開哥哥幾天啊,一條命就這么沒了。哥哥看著心里苦……”男子越哭越越傷心,我見他作勢要抓我的袖子抹鼻涕,趕忙從床上蹦了下來,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一條命就沒了?難不成夏侯啟掛了?他掛了,這個自稱我哥的人為啥哭的那么傷心?

  “別哭了,一個男生哭哭啼啼的多丟人?!卑雮€時辰過后,那男子還坐在床榻上抽泣。我有些無語,不耐煩地制止住他。

  也不知道夏侯啟那貨掛了沒。不過我也不能把這個腦袋似乎有點不太好使的哥哥撇在這兒。頭疼?。?p>  “我失憶了!”按照電視劇里的老套路,我朝那哭得越來越起勁的男子吼了一聲。

  他果然被我吼得傻在原地,竟忘了哭,呆呆地看著我。

  “趕緊起來給我講清楚‘一條命就這么沒了'是幾個意思?!蔽乙娝盗?,又放大了聲音喚他。

  哎,心里好舒暢啊。來這里后一直被夏侯啟壓榨,終于能扮演強勁的一方了。

  我覺得自己再繼續(xù)被夏侯啟壓榨下去,遲早性格會扭曲啊……連這么可愛的哥哥都欺壓,我果真是個內(nèi)心惡毒的人。

  一炷香后,我大概了解了。

  這個男子叫做大貓,我呢,叫做小貓。老爹老媽都掛了,于是他這個作為哥哥的就帶著我闖南闖北到處浪。說白了就是像乞丐一樣混吃混喝,乞討,偷。

  有一天當(dāng)他去找吃回來時,我就不見了。那時的我正餓著肚子呢,于是他很著急,回了趟離京都幾千里遠(yuǎn)的家長,找不到。他很頹廢,以為可愛的妹妹早已餓掛了,回到京都來尋找妹妹的尸體好好安葬來著。

  恰巧那時,他感受到我放出的妖力,便馬不停蹄地循著妖力的方向找到了我。

  我的尸體橫在血泊當(dāng)中,很凄慘。他正要哭喪呢,就見我又突然活了過來,傷口也慢慢愈合。

  而被我一直緊緊抓著手的夏侯啟忽然用蚊子般的聲音叫了他……

  “等等,什么叫做‘我的尸體橫在血泊當(dāng)中'?”我打斷他。

  “貓一般有九條命。你已經(jīng)失去了一條,還剩下兩條命?!贝筘垺~,還是稱作哥哥吧。哥哥難得嚴(yán)肅地盯著我,說道:“你出生以來妖力就很少,連人形都很難維持。所以你的命比正常的貓妖少了兩倍。切記,如果再喪掉一條命,你可能就活不成了?!?p>  我聽得心中荒涼荒涼的,心想著以后打死都不要替人擋刀了,那玩樣兒插到肉里的滋味可不好受,疼都疼死了。真虧那些電視演得那么輕松,毒害了多少花朵啊。哼,這兩條命我得好好珍惜。

  雖然比別的貓妖少六條命感覺有點凄慘,但我這人看的很開的。嘿嘿,說起來夏侯啟算是欠了我一條命……

  哥哥離開后,我躺了一會兒,感覺實在睡不著。略略想來,已經(jīng)回來兩天了,也沒看見夏侯啟的一丁點兒影子,雖然他安排了下人好好招待我們,心中還是很不爽有沒有!

  翻來覆去,我有些納悶。夏侯啟這廝死到哪去了,我救了他一命,居然也不來表達(dá)一下感謝之情,太差勁了!

  我正憤憤然,突然瞟到門外站著個人影,驚得我趕忙拉了被子躺好。

  門被輕輕得推開,我貓著眼,看見夏侯啟進(jìn)了房間。他只穿了件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頭發(fā)全灑落在肩上,背上。由于天還沒有亮,他又背著光,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夏侯啟走到床頭,坐下,然后一言不發(fā)地盯著我。我感到心里毛毛的,不自覺地有些緊張。

  我此時是應(yīng)該跳起來給他胸口一拳頭,然后把他趕到門外去呢,還是繼續(xù)裝睡,看他想做什么?第一種我沒膽子,第二種有些高難度,我老是想偷看,到時被發(fā)現(xiàn)了……我一邊瞄他,一邊糾結(jié)。

  他深邃的目光突然對上我的眼神,嚇得我趕緊閉上雙眼。再也不敢貓著眼偷瞄了,這廝不會發(fā)現(xiàn)我再裝睡了吧,尷尬……

  夏侯啟很安靜地盯著我半晌,然后站起身。我以為他要走了,正要舒一口氣來著,男子的氣息突然靠近,隨后額頭被一個溫?zé)崆胰彳浀臇|東貼上,然后很迅速地離開……

  我明白那是什么東西,整個人僵硬得一動不動,手心全是汗,心跳得越來越快……

  待他走后,我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不自覺地摸了摸額頭,似乎上面還有余溫,心間劃過一抹暖流……

  呃,不對不對,我在開心個什么勁兒?太不正常了,明明被吃豆腐了來著……

  嗯,正常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我在他吻我的額頭后蹦起來,給他一巴掌,罵聲“流氓”才對。我居然沒有那么做,肯定是腦袋秀逗了,要不就是膽子太小,肯定不是因為對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終于找到個讓自己安心的理由,我滿意地躺回床上,看著天沒有亮,打算繼續(xù)睡,卻怎么也睡不著,總感覺額頭上有些麻麻的……丫的夏侯啟不會在嘴上涂了毒,來謀害我吧?

  然后又是連續(xù)幾天沒見到夏侯啟。我找遍了京都的所有出名的窯子和茶樓,居然找不到。

  這讓我很困擾,那廝居然不在那些地方,奇跡了!

  我百般無聊,爬到老樹上躺起,一邊啃著魚,一遍在腦中搜索著夏侯啟可能去的地方。

  對了!我記得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河邊的涼亭還沒有找過,閑著也是閑著,要不去看看?

  我跳下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房間,翻箱倒柜又找出了上次那件夏侯啟的袍子穿上。

  哼哼,上次跟夏侯啟進(jìn)宮時穿的是侍衛(wèi)的衣服,質(zhì)量不行,沒有夏侯啟的柔軟輕松。

  由于過了幾天的好日子,我妖力恢復(fù)得很好,很快到了那座山頭。

  循著記憶,我找到了那座亭子。

  流水潺潺,陽光明媚,鳥語花香。一眼望去,就看到夏侯啟一身火紅的袍子,閉著雙目,安閑適得地斜躺在樹枝上。

  這廝真是好愜意啊。

  我想著自己這幾天來一直在找他,這廝卻在這兒睡得好愜意,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正巧我看到亭子石桌上放了筆墨紙畫,惡作劇的想法萌生。

  拿了毛筆,蘸了墨,我變作貓躡手躡腳地爬上樹后,又變成人身。

  我看著沒法靠近夏侯啟的臉,小心翼翼地傾身覆了過去,盡量不碰到他,單手撐住距離他頭幾厘米的地方。

  哈哈,把你畫成丑八怪。

  我邪惡地笑著,在夏侯啟的臉上胡亂畫了起來。首先,將他好看的眉毛畫粗,在臉上涂兩個圓圈。接下來,肯定是要在鼻尖上添加個什么圖形才行,嗯決定了,就畫桃心。最后,當(dāng)然是要對那雙好看的眼睛下手啦……

  我正嘚瑟著,想要把魔爪伸向那雙緊閉著的眼睛。卻在距離他臉0.1毫米時,發(fā)現(xiàn)夏侯啟緩緩地?fù)伍_眼皮,那雙幽深漂亮的眸子倒出我猥瑣而又邪惡的笑容……

  我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迅速地將毛筆藏到身后,狗腿的語調(diào):“嗨,睡得可好?”

  暖風(fēng)徐徐,微光乍泄透過樹葉的縫隙,調(diào)皮地落到身上,暖暖的。河面波光粼粼,山間美景皆一一被收入水面,水中魚兒皆若無所依,不過一會兒又歡快地向遠(yuǎn)處游去。

  此等良辰美景,我自然是很愿意去享受了。而現(xiàn)在的情況不允許我太猖狂,因為我正欺身壓在某妖孽男身上,與他來個十秒鐘的深情對視。

  “呵呵呵,那個,我發(fā)現(xiàn)你的睡相忒好了,所以忍不住靠近想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一下?!蔽乙娝紤械囟⒅?,有些心虛地想要退后。心中忍不住又是嫉妒,近看才發(fā)現(xiàn),夏侯啟這貨皮膚很不錯嘛,白里透紅,睫毛如蝶翼般輕輕煽動,投下扇形的陰影。

  簡直比女人還女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把嫉妒表現(xiàn)得太明顯,夏侯啟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他勾唇淡笑:“我的睡相向來好看。”

  自戀!我心中誹謗,面上卻帶狗腿的笑:“那么,就不打擾你老了,小的告退?”邊說著,我邊往后挪。早早溜了才好,也不知道這廝發(fā)現(xiàn)我的惡作劇沒。

  “想逃?”夏侯啟看出我的意圖,伸手扣住我的腰,猛地往他懷里按。我沒料到他會來這么一出,猝不及防地被按到他懷里,額頭硬生生地碰到他的嘴唇上,涼涼的,軟軟的……啊呸,我在胡思亂想什么?

  我趕緊從夏侯啟懷中掙扎著坐了起來,見他目光不知何時飄到我右手拿著的毛筆上時,我暗嘆著命運的不公。

  話說我怎么這么愚蠢?居然還拿著‘兇器’,而且還讓夏侯啟看到了。

  只見夏侯啟的笑容越來越善良,我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嗯,此時不逃,待到何時?

  于是我二話不說,動作極其流利地?fù)沃暮顔⒌男靥磐鶚湎绿ィ宦涞?,我就不要命地撒開腳丫子跑……

  然而盡管我使出了畢生最快的速度跑了,最后還是被夏侯啟抓住。

  他一手提著我的衣領(lǐng),一邊悠閑自得地走進(jìn)涼亭里,然后把我提到河面上……

  “你說,我要不要把你丟下去?”夏侯啟笑吟吟地看著我。

  “不不不,聽我的,你千萬別這樣做?!蔽亿s緊擺擺手,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使勁地?fù)u。

  “為何要聽你的?”夏侯啟繼續(xù)善良地笑。

  “因為你這么對待一個年齡少女,著實有些殘忍了不是?”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夏侯啟卻不為所動,他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咦?手好酸……”

  “別放手!啟啟,我會淹死的,會淹死的啊!”我眼見著夏侯啟快要松手了,再低頭看看碧綠幽深的河面,心想著要是掉下去,我又不會游泳了,肯定是死路一條啊!于是著急地大叫起來。

  “手越來越酸了,還是放手吧……”夏侯啟似乎真的手酸得不行了。

  夏侯啟這貨絕對不是人!

  我看他真的要放手了,心下一急,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趁他驚訝的瞬間,一腳磴在涼亭邊的欄桿,用力往他撲過去。

  他大概不會料到我會突然撲過去,一不留神就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看到自己沒掉到河里,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然后目光一橫,看向被我壓在身下的夏侯啟:“哦呵呵,你一介男子被女子壓在身下兩次,我告訴你,你這輩子是沒臉見人了?!?p>  看著夏侯啟漫不經(jīng)心,毫不在意的表情,我非常地不解氣。這丫的拿姐的性命開玩笑,看我不蹂躪死你!

  于是我伸出手使勁地捏著夏侯啟的臉頰往兩邊用力扯:“看你敢不敢還拿我的命開玩笑……”

  嗯,手感還不錯,又滑又有彈性。

  我嘚瑟地捏著夏侯啟的臉。不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善良,我忍不住打了個顫栗。每每夏侯啟的笑容越善良,表明他心情就越不美麗……我這是為了一時之快,惹到祖宗了!

  先不說被不被他捏死在這里,即使我有幸活著,日后的食物也會有很大的危機(jī)感!

  想到未來,我趕忙松開手。

  然后畢恭畢敬地將夏侯啟扶了起來,另外很細(xì)心地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見他還是笑得很善良,我苦巴巴著臉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佯裝一臉悔恨樣:“啟啟啊,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在我哭爹喊娘之時,我分明看到夏侯啟絕美的臉抽搐了一下……

  哈哈,夏侯啟果然很吃這一招。

  嗯,最后他沒有把我丟到河里,只是逼著我變回了貓身,然后解了自己的腰帶把我的雙腿捆住,倒掛在樹上整整一夜……

  在他甩袖要離開之際,我沖他深情地喊了一聲:“你這么敞著衣服,胸膛會被曬黑的!”

  夏侯啟似乎在聽到我的話后踉蹌了一下,走得越快了。

  時光就這么平平淡淡地流逝。

  不知為何,隨著與夏侯啟相處的時間越多,我反而越不愿意去騙他為我吹曲。

  直至冬日的某一天清晨。

  我一如既往地趴在火爐旁睡懶覺。

  門外鬧哄哄的。

  我很快被吵醒。

  誰呀?一大早的,真是吵到貓了!

  變作人身,我打著哈欠推開了房門。只見外面一片狼藉。

  平時精心打理的花花草草被踩爛,埋入土中。

  有幾扇門被撞倒。

  奴仆來來往往,腳步匆忙,都在慌亂地收拾著包袱跑路。

  “發(fā)生什么事了?”我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趕緊攔住一個人問道。

  “要變天了!王府留不得了。姑娘,聽我的,想活命就快跑吧!”那人快速說完,就急急忙忙離開了。

  我還想問什么,突然手臂被人抓住,回頭一看,是那便宜大貓。

  “小貓,這里不安全,稍后會跟你解釋,先跟我先離開一段時間?!贝筘埳裆兀Z氣不容置疑。

  聽了他的話,我也不再多問,乖乖跟他離開。

  雪紛紛落下。

  天地間是一片冰寒。

  幾個月后。

  我再一次見到了夏侯啟。

  彼時是他的登基大典。

  我變作了貓,趴在宮墻上,看著他一身華麗的龍服,被眾人簇?fù)碇?p>  他還是那么俊美,但表情卻多了幾分冷漠。

  我看到了他眼神中傲然,他滿意地望著匍匐在他腳下呼喊著“萬歲萬歲”的臣民。

  眼中是藏不住的野心。

  真像個陌生人。

  雪還在紛紛灑灑地落。

  我爪子被凍得僵硬,也沒興趣繼續(xù)看下去了,于是站起身想離開。

  然而下一秒,他似乎有感受到什么,突然望了過來。

  對上他的目光,我內(nèi)心一顫,雙腳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再也不動一步。

  夏侯啟朝我笑了笑,眼神溫柔如水。

  這一次,他看的確實是我。

  真好。

  我內(nèi)心是這么想著的。

  然后看到他朝我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叫我過去。

  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去。

  但是這幾個月來的思念就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讓我控制不住腳步,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哪里來的畜生!要是驚擾了圣上,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掉的!”有太監(jiān)眼尖地瞥到了我,用鴨嗓音指揮著身旁的小太監(jiān),“快丟出去……”

  夏侯啟目光幽幽地朝他看過去。

  察言觀色那么多年,太監(jiān)知道他心情不悅了,臉色一白。

  立馬跪了下去,“原來是皇上的愛寵,是奴才眼拙了,請皇上賜罪?!?p>  夏侯啟笑了笑,“拖下去?!?p>  隨著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人當(dāng)真將那太監(jiān)拖了下去。

  看來,這太監(jiān)是要涼涼了。

  我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公正法治的現(xiàn)代。這里只是一個架空的,是人命為草芥的古代。

  突然有點想家了。

  我被這插曲拉回神智,感覺眼前的夏侯啟好陌生。

  剛想扭頭就走。

  這時。

  他突然蹲了下來,伸手,將我抱入懷中。

  他懷抱很溫暖,但我卻感到冰寒。

  “喵——”

  我掙扎著想逃走。

  他卻把一條金色的繩子綁到我左腳踝處。

  接著頭腦一陣眩暈,我徹底昏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jīng)是幾日后了。

  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華麗的房間里。

  身上不知何時被換上了雪白貂毛長裙。

  我動了動腳,發(fā)現(xiàn)渾身發(fā)麻,完全沒有一絲力氣。

  怎么回事?

  我驚恐不已。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

  是夏侯啟。

  他已經(jīng)褪去了龍袍,整個人多了一點慵懶的氣息。

  “啟啟?”

  我一看到是他,就驚聲呼喚出來。

  “幫我一件事,可好?”夏侯啟坐到可床邊,他伸手愛憐地?fù)崦业哪橆a。

  目光里帶著愛意。

  他這舉動惹得我一陣臉紅心跳。

  我靠!

  這妖孽又在撩我吧?可恨可恥可惡我居然抵抗不了!

  于是我不經(jīng)過大腦就點點頭,“什么事,我都幫你?!?p>  “過幾日,你就知道了?!毕暮顔⒁娢尹c頭答應(yīng),眼中一閃而過復(fù)雜神色,唇角勾了勾。

  好帥!

  我花癡地咽了咽口水。

  幾日后。

  我身著一身紅嫁衣,頭上是紅蓋頭,朱唇細(xì)點。

  靜靜地坐在轎子上,呆若木雞。

  彼時我腳踝上銬著鐵鏈,若是走起路來,一定會叮當(dāng)作響。

  “可憐啊……”

  “嘖嘖嘖,雖說賜了個公主名頭,美名其曰與鄰國聯(lián)姻,但這……”

  “腳上還銬著鐵鏈,嘖嘖嘖,這哪里是聯(lián)姻,是送奴隸吧!”

  “聽說鄰國那國主,有特殊癖好……”

  ……

  一路上,聽著圍觀百姓的竊竊私語,我垂下目光。

  心口有些疼。

  夏侯啟這混球!

  在知道他要把我嫁給鄰國的禿油大叔后,我就想逃走了。

  然而以失敗告終。

  腳踝上那繩子不知是他從哪里搞來的鎖妖繩。

  我妖力被抑制住,渾身沒勁,掙脫不了。

  后來哥哥來找我,想將我救走,沒想到早被他預(yù)料到。

  哥哥自從上次把妖力渡給我過后,修為大大降低。

  夏侯啟請的修士又有點本事,導(dǎo)致哥哥非但沒能救走我,還把自己搭了進(jìn)來……

  哥哥被抓走了。

  想起出發(fā)前,夏侯啟第一次溫柔地吻了我,然后眼神眷戀地說,“幫幫我,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你哥哥,不會傷害他的。”

  我心中大為震撼。

  不可置信,難以置信的情緒涌上心頭。

  他在威脅我。

  很好,他成功了。

  想起那個大貓哥哥,憨憨的,一直說要保護(hù)我這個小妹。

  我就沒辦法放任他不管。

  我知道,這么憨的大貓,是斗不過夏侯啟的。

  一路上搖搖晃晃著,走了大半個月,終于到了鄰國都城。

  一入都城,送親的人立馬全被趕出城門。

  接著,我被送入了皇宮中,然后關(guān)在一間隱蔽的房間里。

  一直到深更半夜,都沒人想起我。

  對此,我倒是挺樂意的。

  然而,第二日的夜晚,噩夢來了……

  夏侯啟帶著人殺入城中時,已經(jīng)是六個月后。

  他來的風(fēng)塵仆仆,一臉意氣風(fēng)發(fā)。

  胸口臉上全是鮮血,像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皇上,安雅公主在這里。”

  我神智恍惚,被人架了出去,然后放到他跟前。

  我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身體上青青紫紫。

  赤果著的腳踝上,是他親自為我系的繩子,此時變得污濁不堪,看不清本來的顏色了。

  我抬頭看他,眼神麻木空洞。

  夏侯啟觸碰到我的目光,眼神閃過慌亂,但轉(zhuǎn)瞬即逝。

  他高貴地蹲了下來,似乎絲毫沒有嫌棄,直接將我摟緊。

  他說,

  “我來接你了?!?p>  我來接你了。

  多么動聽的話。

  你可知,我等了好久了。

  我被接了回去。

  夏侯啟派了宮女來幫我把身體洗干凈,穿上了干凈的衣服。

  看到身上那遍布的吻痕,舊的新的,青青紫紫。

  幫我清洗的時候,她們不止一次目光怪異地盯著我。

  我不甚在意,甚至有點想笑。

  每天夜里,我都在做著噩夢。

  那個油膩的男人,身居高位,實際上卻是個太監(jiān)。

  所以內(nèi)心扭曲。

  回想起那舌頭,那牙齒,我都一陣陣泛惡心。

  好多次我都堅持不住了,想直接一死了之。

  但是,要的生命力,可真比人的強很多。

  況且,那油膩男讓人隨時盯著我,該喂飯時強硬塞。

  我死不了。

  夏侯啟每日下了早朝,都會來我這里陪我坐上幾個時辰。

  我安靜地坐著,也不看他。

  不知為何,經(jīng)過這六個月非人的折磨,我看淡了。

  也釋懷了。

  想想真是可笑,當(dāng)初的自己一臉傻樣。

  他兵變時,棄王府眾人于不顧,包括我。

  我早該想到的。

  在他心中,我從來就不是什么特別的人。

  夏侯啟也不說話,安靜地陪著我。

  然后他到時間就會離開,回到皇后那就寢。

  沒錯,他封了宰相之女林卿菲為后。

  我是他封的公主,也就是名義上的皇妹,而已。

  說不清是什么感受,我只為當(dāng)初傻乎乎的自己感到可笑而又想落淚。

  這日。

  我呆呆地坐在窗邊,赤著的腳踝上仍然綁著那條繩子。

  夏侯啟安靜地坐在我對面。

  “我哥哥呢?”

  聲音沙啞。

  我半年多來,都沒開口說過話。

  當(dāng)初受折磨,哭喊求救,傷了喉嚨。

  后面直接絕望,知道不會有人能拯救我,于是不曾再開口。

  聽到我說話,夏侯啟倏然看過來。

  我直直地看著他。

  在我臉上搜尋了幾分,發(fā)現(xiàn)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他目光黯然,幾乎算是躲閃著別過頭。

  “你還是殺了他對不對?”我勾唇,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

  “為什么?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不會傷害他的?!?p>  “他強行突破法陣,想去尋你……”夏侯啟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

  “怕他破壞你的計劃?”我反唇譏諷。

  “你早知那個男人喜愛妖物,便將我送過去。”我慢慢將目光移到他臉上,“那你可知,他那些癖好?”

  即便是不喜歡我,但你怎么忍心?

  我嘗試在他臉上搜尋什么。

  夏侯啟欲言又止,最后沒說話。

  見狀,我笑出聲來。

  沉默良久。

  “啟啟,”

  我突然開口喚他。

  見他驚詫地看過來。

  我站起身來,赤腳慢慢走到他跟前。

  俯下身子去抱住他。

  “我不會原諒你的?!?p>  “嗯?!?p>  “我想聽你吹一曲那日的曲子。然后放我離開,好不好?”

  “……”

  “我累了。”

  我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你想離開我?”夏侯啟意識到了什么,他帶著不可置信,聲音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與害怕。

  “……”

  我笑了笑,也沒答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傾身覆了上去……

  曲罷,人涼。

  南殷國新上任皇帝突然暴斃,享年二十五。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聽一些知道內(nèi)幕的宮女說,他死時,懷里躺了一具貓的尸體。

  那是他在登基大典為之殺人的愛寵。

  而安雅公主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不知所蹤。

  坊間傳聞,那只貓說不定就是安雅公主……

 ?。ㄍ辏?

竹竹哎魚

第一本小說,文筆稚嫩,故事也挺幼稚。本來想寫幾百萬的長篇,但想不起來大體劇情了。這本書斷斷續(xù)續(xù)更了很久,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切了。后面不舍得,還是決定將它寫完,給筆下的每一個角色一個結(jié)局。所以后面的劇情可能看起來發(fā)展太快了,希望小可愛們不要介意。最后,感謝你們一路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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