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穿戴整齊,將原主那柄從不離身的短劍插在后腰,循著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縣衙門口。
此處確如后世講的那樣,衙門口朝南開。
他見正門旁邊的小門開著,便走了進去。
“站住,哪兒來的野小子,這是你能隨便進的地方嗎?”
一個滿臉麻子,身著粗布麻衣,頭戴瓜皮小帽的男子,也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的,正掐腰瞪眼,扯著公鴨嗓子喊叫。
此人雖然穿著破爛,但身材壯碩,至少有七尺高,無形中給人壓迫感。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蘇子墨也不爭辯,托著木盒道:“蘇記典當行送給張管家的禮物。”
麻子臉聞聽張管家之名,態(tài)度頃刻轉(zhuǎn)變,拱手彎腰嘻笑道:“公子稍候,我進去通報一聲?!?p> 功夫不大,麻子臉竄了回來,在頭前引路。
“張管家有請?!?p> 進了門往西拐,穿過花廳,繞過簽押房,又過了一個院子,角落里有個只能容兩人出入的小門。
“張管家在西廂房等候,我還得回去當值?!甭樽幽樃嫱硕ァ?p> 蘇子墨進入內(nèi)宅后,感覺立刻不同。
如果說前院兒的假山流水,紅磚綠瓦,令人心情舒暢的話,內(nèi)宅則墻高院深,走道狹窄逼仄,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給人陰沉壓抑之感。
到了西廂房門口,整了整衣衫,正要敲門入內(nèi)。
“吱呀!”
一位身著絲衣,烏黑茂密的長發(fā)束在腦后,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懷里抱著盆百合花跨出門來。
蘇子墨頓感陰寒的氣息撲面,大熱天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趕忙后退一步,道:“打擾一下,請問張管家在嗎?”
“呵呵,我就是!”
???
畫風不對呀!
看此人的造型,說是王公貴族也不為過,跟管家的身份也不沾邊呀!
“張管家好,這是蘇家送給您的禮物。”
“你是蘇家少爺?還真是一表人才啊?!?p> 張管家接過盒子,并未急著打開,反而稱贊了一句。
“您可有話交代?”
兩人相距四尺,一股股寒氣侵襲,蘇子墨感覺周身冷嗖嗖的,只想盡快離開此處。
他確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張管家掂了掂木盒,道:“鹽引批文之事,我盡量在田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想必還歸你們家專辦。”
話音未落,屋子里傳出吱吱嘎嘎的響動,好似有人拿著鋸子切割骨頭,聞之牙酸刺耳。
蘇子墨被嚇了一跳,趕緊提出告辭:“多謝張管家,那就不打擾您了?!?p> “記,記,給你記?!?p> 還沒等他轉(zhuǎn)身,只見一位兩眼間距很寬,額頭扁平,鼻骨短小,身材矮胖的女子,手扶著門框,三角眼緊盯著自己。
口中反復(fù)念叨著‘記’,還以左手掌為紙,右手食指為筆,往手心寫著什么。
“噼里啪啦!”
張管家非常激動,手中的木盒都沒拿穩(wěn),直接掉到地上,那件精美的筆洗也摔個粉碎。
“碎碎平安!”
張管家說了句吉祥話,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彩,介紹道:“這是縣令的千金田婉小姐,生來不曾開口講話,田大人苦思治愈之策,如今終于有著落啦。”
蘇子墨見他沒有遷怒自己,暗自松了口氣,很想告訴他,此女應(yīng)該是罹患唐氏綜合癥,根本沒法治。
但交淺言深,沒必要打擊人家的熱情,最終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張管家目送他離開,急速跑向書房,離著很遠高聲叫道:“義兄恭喜呀?!?p> “何喜之有?”
懷遠縣令田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此刻端坐在書桌后處理公文。
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以兄弟相稱。
張管家走到他身邊,頗為興奮道:“婉兒開竅了!”
“什么?你說什么?再說一次?”田正霍的站起,緊緊薅住他的衣領(lǐng)。
張管家一字一頓道:“婉、兒、開、口、說、話、了。”
田正閉目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激蕩的情緒,緩緩坐會椅子上。
“是誰?”
張管家笑道:“說來也巧了,今日……”
“啪!”
田正猛的拍了下書桌,厲聲喝道:“少賣關(guān)子,說重點!”
“蘇家少爺,具體叫什么我也沒細問?!?p> 田正扶額沉思,喃喃自語,“這個事兒不好辦啊,蘇老太爺跟知府大人交情深厚……”
張管家掐指一算,道:“義兄勿急,距離七月十五,正好還有一月,到時候婉兒行針即可圓滿。至于這位蘇少爺,咱們可徐徐圖之,先在衙門里給他找個差事,然后……”
……
蘇子墨離開縣衙,直接去往蘇記當鋪,跟今日坐堂的劉掌柜打了聲招呼,便溜入后堂,急不可耐的盤坐床上,按著五行證道經(jīng)的法門開始修煉。
第一境感應(yīng),只有寥寥數(shù)字,配著一副大大的五色蓮花圖。
修煉此法,需以丹田為基,將自身靈根具現(xiàn)出來,觀想成一朵五色蓮花,清清潔潔,活活潑潑。
這一步絕不可輕言糊弄,否則有百害而無一利,只有根基扎實,結(jié)構(gòu)堅固,日后方有可能顯現(xiàn)而出,妙用無窮。
這一步成了,就能感應(yīng)天地元氣,進而引氣入體跨入煉氣境界。
按照蘇子墨的揣測,自己應(yīng)該是穿越必備的五行雜靈根,畢竟此法是結(jié)合自身特點形成。
觀想靈根為五色蓮花,說起來容易,可靈根這個東西無形無質(zhì),隱藏在神魂之內(nèi),實在難以捉摸。
有種道可道,非常道,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的意境。
蘇子墨兩世記憶在身,念頭繁復(fù),根本無法入定。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道:“三少爺躲這干嘛呢,大老爺正等著呢,快跟我過去吧。”
蘇子墨睜眼一看,有個小廝掀開門簾,倚在門框上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原來是家里的下人。
“你知道什么事兒嗎?”
他暫時不想和家里人照面,畢竟雀占鳩巢,容易生出事端,若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事,就想搪塞過去。
小廝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我咋能知道啥事呢!趕緊跟我回去吧?!?p> 蘇子墨不再多問,跟隨他回到老宅客廳,發(fā)現(xiàn)家里的男人都在。
大舅蘇瑜沉著臉問道:“三足筆洗給張管家送過去了?”
“嗯。”
“那為何不回來稟告,跑哪兒撒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