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明在北不在南
夾著些許泥土芬芳的微風輕輕拂過萊芙恩的樹葉。遠方的兩輪金日依舊向大地上的生靈散發(fā)自己的陽光。
林瀟站在枝頭，俯瞰這片大地，細細體會著這股久違的感覺。
“大人，您說那個孩子會成功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枝葉中傳來，走過來的是一名身披綠色布衣的老嫗。
“不知道?！绷譃t搖了搖頭道。隨后坐了下來，對著這名老嫗說道:“萊芙恩，我在這待了幾天，這個世界遠不止表面那么簡單?！?p> “大人的意思？”
“你還有機會再進一步，不過我得先走了，剩下的一切就得靠你自己了?！?p> 林瀟的身影開始迷糊，說道:
“我強行逆改了這個世界的命運，若我再不走，這個世界恐怕會崩塌，而那孩子就交給你看管了?！?p> 說罷，林瀟便消失了。
……
……
……
林瀟將自己從回憶中抽出，搖了搖頭笑嘆道:“果然活的越久就越念舊啊……”
柯溫臨看著林瀟，又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疑惑地暗念道:“為何剛剛的那一瞬，像感覺過了許久一般……”
“林瀟，看來在你我未見的這段時間里，你的實力可是精進不少?。 笨聹嘏R笑著說道，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不過就算這樣，以你的能力，想要對抗無上的終焉，遠遠是不夠的?！笨聹嘏R說著對著林瀟擺了擺手。
“是嗎？”林瀟咧開嘴笑道：“看來當初該早些讓你加入終焉的，不然你也不會這么狂了?！?p> 說罷，林瀟冷冷地看著手中的血色妖刀，念道：“無論以前你我有多大的仇恨，但我想在現在我們的想法是難得統(tǒng)一的。畢竟終焉對于你來說可是真正的宿敵?！?p> 話音剛落，清明丙夜的刀身便紅光大放。一縷縷的黑氣夾雜血氣著從刀身掙脫而出，呼嘯而去，瞬時，整座青云天庭的上空都變成了血色。
不止如此，上空中不斷有血色的云層聚攏，隱隱還能聽到一陣陣令人肝膽俱裂的嘶吼聲。
“這股熟悉的氣息……是九尾嗎？”
柯溫臨深吸了一口氣瞳孔微縮，看著頭頂的不斷厚重的血云，暗感不妙。
“清明丙夜……還有九尾……原來如此……”柯溫臨身形漸漸隱去，黑色的大霧眨眼間便圍繞了整座青云天庭。
“想走？我許了嗎？”
一道嘶啞，渾濁的聲音在眾人耳邊想起，使得柯溫臨的身形一震，立即爆退離林瀟近三百步之遠。
“看來你這個老妖物還沒死啊，哈哈哈哈……”柯溫臨死死盯著那清明丙夜中逐漸凝實的血色虛影，心里整打算如何撤退。
“剛剛那一震，竟直接震碎了我與終焉的聯系，這老妖物何時變得這么強了？再加上那頭笑面虎……我可不想死啊……”
林瀟揮了揮清明丙夜，對著虛影說道:“下次注意一下，這座山上還是有不少元丹不到的傭人。要不是我提前將他們轉移了，恐怕這次的血云還要厚些，到時候天劫你也扛不住嘛……”
“無需你多言，我自有分寸?！蹦茄碛罢f道。
“九尾啊，我知道你知道，只是提醒一下，到時候莫要……”
“閉嘴，本皇還輪不著你來說教！若不是被困在了這破爛之中，你覺得本皇還會聽你的建議？”
說罷，九尾的血色身影早已凝實的七七八八，直接控制著清明丙夜指著了林瀟喉嚨。
“哈哈哈……還好……哈哈哈！”柯溫臨暗笑道:“看來是兩個笨蛋罷了?！?p> “喲？敢罵本皇笨蛋？像你這樣的人可是不多了喲……”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柯溫臨身后響起。
“不好！??！”
柯溫臨大感不妙，直接動用秘法瞬間出現在了青云天庭的大門之前。
“嘶……”柯溫臨散著一頭白發(fā)，癱靠在大門之前，即便動用如此秘法，他的右手連著右臂終究還是被斬斷了。
“該死，連空間都能夠斬斷，難道那老妖物已經開始證道了？”
柯溫臨沒有多想，直接用布滿鮮血的左手從懷中掏出了從一根黑色的手指。
“黑羅剎的手指？看來你在終焉那邊混的還不錯嘛！”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柯溫臨抬頭，便看見了一名纖腰微步，皓腕輕紗，眸若含春水清波流盼，動人心魄的女子向他徐徐而來。
“不過現在它歸我了?！蹦桥由焓中Φ?“來，把它給我，本皇興許不吃你，還能饒你一個全尸呢。”
柯溫臨笑了笑，搖頭嘲諷道:“如此動人心弦的聲音卻說出了這般言語?？烧媸抢速M了這美妙的聲音。”
“九尾，看來今日我們要做了斷了?！笨聹嘏R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女子，說道。
“了斷？哈哈哈……”九尾愣了一下，隨后笑道:“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啊……”
話音未落，柯溫臨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耳邊不斷響起骨頭被折斷的是聲音。隨后便被九尾抓著脖子提了起來。
“柯溫臨啊，你說，我是該殺你還是該殺你呢？哈哈哈……”
九尾的笑音是如此悅耳，而此時的柯溫臨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那聲音中的靈動。
“要死了嗎，呵呵呵……”柯溫臨皮笑肉不笑，只覺得自己丹田內的靈元在不斷流逝，意識也開始模糊。
……
嘀嗒……嘀嗒……嗒……嗒……
不知過了多久，柯溫臨猛地醒來，發(fā)現自己竟深處一座洞府之中。
“這是哪里？”柯溫迅速四周，在伸手摸黑羅剎的手指時發(fā)現自己的右手竟然安然無恙。
“不對，也沒有手指……”柯溫臨眉頭一皺，感覺周圍總有些不對勁。
“孩子，你醒了？”以為身披綠色布衣的老嫗突然出現在柯溫臨身后，嚇得柯溫臨一跳，欲要祭出自己的法器時才發(fā)現，自己的修為竟跌至元丹！
“這種虛弱感……呃啊……真令人討厭?！笨聹嘏R撐著頭，念道。
“老身我前日見你躺在一片湖旁，生機近乎全無?！蹦抢蠇炚f著，同時將一片綠色葉子遞給了柯溫臨，說道：“雖然不知你從何而來，但老身本就是學醫(yī)之人，豈能見死不救？”
“這是？”柯溫臨疑惑著接過了葉子。
“能治你的傷?！蹦抢蠇炚f道?？聹嘏R猶豫了一下，釋然一笑，便張口吞了下去。
“即使不去咀嚼，都能明顯地感受到一股澀味。連味覺都有了，看來這次是真的傷的不輕。”柯溫臨死死閉著眼嘆道。
隨后，一股磅礴的生命氣息直接從柯溫臨的小腹沖向天靈蓋。
面前老嫗微笑地看著滿眼震驚的柯溫臨，微微地點了點頭，問道:“孩子，你……從何而來？”
頓時，柯溫臨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壓破感向自己襲來，讓剛剛痊愈的內臟有了再次破裂的跡象。
柯溫臨面對眼前的老嫗，再無半點輕視之意，直接抱拳低頭說道:“晚輩來自第四天歸元。正與仇家廝殺，不知為何便到了此地。興許是遇見了空間亂流?！?p> 那老嫗聽了，呆住了許久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緩緩地看著窗戶外，惘然說道:“你騙我啊?！?p> 蒼老且無助的聲音似乎回蕩著整座天地。
柯溫臨的眼皮跳了跳，雖然他知道面前的這位老嫗不是在說自己，但站在一個可以隨意擊殺自己的且情緒不穩(wěn)定的人面前，那種感受可是很不好受的。
“你叫……柯溫臨？對吧？”那老嫗轉過頭問道。
“是?！?p> “我叫萊芙恩，姑且算是這片天地唯一的神?！泵媲暗睦蠇瀸聹嘏R說道:“當然，畢竟沒有位子了嘛，始終跟那些正神不上的?！?p> 柯溫臨有些失智地看著萊芙恩，喃喃道:“神……神？”
萊芙恩微微點頭。
“那您……能……復活生命嗎？”柯溫臨緩緩問道。
“生命？”萊芙恩眼睛微瞇，淡淡地說道:“那就得看被復活的生命是什么層次了?！?p> “一介凡人而已?！?p> 萊芙恩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活著的層次，而是死后的層次。就算你是橫斷萬古的天帝，在死后的世界里也可能只是一名平民。”
“死后的世界不是黃泉嗎？”柯溫臨問道。
“哈哈哈……”萊芙恩笑道:“遠不止如此啊……如果你能到達我這個層次，你就會發(fā)現所謂蒼生，不過是場笑話。所謂人間，也不過是一盤游戲罷了?！?p> 萊芙恩將威壓散去，緩緩走到了柯溫臨身前，緩緩說道:“我知道你為了什么選擇終焉，但你應該知道的是終焉是以毀滅一切為目的的，包括終焉本身。”
“終焉救不了你心愛的七妹，我也不能?！比R芙恩將柯溫臨領到了洞口，說道:“我很遺憾告訴你這些，孩子?！?p> “不，前輩。沒什么好遺憾的?！笨聹嘏R面無表情，其實早在他抓捕九尾的時候，九尾就對他說了同樣的話。
只是他始終不認為，不認為強大的力量救不了七妹。
“晚輩只想知道，能否與七妹再見一面？”
萊芙恩搖頭，那蒼白的縷縷發(fā)絲如風中凌亂的柳條。
柯溫臨看著萊芙恩，嘴唇微微顫抖，沒有說話。
“柯溫臨，雖然不知道為何你沒有受到這個世界的排斥，但你的因果太重，即便是在這里，也會引發(fā)不小的天劫?！比R芙恩看著遠方的滾滾烏云，對著柯溫臨說道。
“無妨。”柯溫臨眼神空洞，擺著頭說道:“幾道雷劫罷了。雖然實力大跌，但這個程度還是能承受?！?p> “這可是九轉雷劫，而你的心劫可一直都在?！比R芙恩不知從哪里抓來了一根鑲有綠色寶石的拐杖，遞給了柯溫臨，說道:“它能助你度過心劫，其余的就難就看你的造化了?！?p> 柯溫臨猶豫了許久，還是將那根拐杖抓在了手里。
“我干涉了這個世界的天命，所以得消失一段時間了，所以到下次我蘇醒之前，你這小子可別把命給丟了啊?！?p> 隨著一道年邁的笑聲，萊芙恩的身影連帶著整座洞府一同消失了。
柯溫臨愣了一下，才發(fā)現自己竟站在一片湖水旁，而那遠方的雷劫已然逼近頭頂。
“九轉雷劫嗎……”柯溫臨看著滾滾黑云，笑道：“雖不足為懼，還是小心的好?！?p> 說罷，便抄起了那根綠色的拐杖，朝著烏云中心陳凇走去……
……
……
……
青云天庭
其上空的層層疊疊的血色云朵已經消散，落春筱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一切都如往常一樣秩序井然，但為何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突然，陳凇將一卷紙與一把刀鞘給了落春筱，拱手恭敬地說道:“庭主，這是一位大能讓我交給你的?！?p> “黑靈山的那位？”落春筱問道。
“不知。”陳凇說道:“但若以實力來看，黑靈山的那位遠不及這位大能?！?p> “你與他交過手？”落春筱皺眉問道。
“哈哈?！标愙⌒Φ?“有幸得大能指點一二?！?p> 落春筱縷了縷青絲，掂了掂從陳凇手里接過的東西，暗嘆道:“看來不收這些東西是不行了?！?p> “嗯？地圖？”落春筱將紙卷打開，發(fā)現其只指向一個地方——極北之地。
“落春筱，當你聽見這聲音時，想必你已經打開了紙卷。開門見山吧，我也直說，你的眼睛很美，但也很危險。我能夠教你徹底控制你的眼睛。”
“你……是誰？”落春筱問道。
“你的老師?。 ?p> 落春筱聽了，微笑道:“這位前輩，我還沒打算向您拜師呢。況且我也是有師尊的?！?p> 突然一道古怪的聲音從紙卷中傳了出來。
“什么？這么好的條件都不拜！你師尊能教你怎么控制你的琉璃眼么？能教你成為世界第一統(tǒng)御天下么？”
落春筱大驚，同時急忙散開神識將整座青云天庭覆蓋時，怒喝道:“誰！出來！躲躲藏藏的可不是什么正當人士。”
“嘿嘿，你說對了，小爺我就不是正當人士！”
突然，落春筱手中的紙卷四角一卷，直接掙脫了一名天帝的束縛。
“器靈！”落春筱與陳凇驚嘆道。
器靈，可是只是仙準器之上的器物方可產生，且靈智較低。而落春筱與陳凇眼前的這只器靈，遠不是普通仙器這么簡單。
“怎么？沒見過器靈嗎？”那紙卷幻化成一個人形，直接屁股一撅，坐在了陳凇頭上，翹起了二郎腿，說道：“也對，你們這群人窮的要死，自然是體會不到小爺我的快樂，哈哈哈哈……”
落春筱看著眼前的紙卷幻化而出的小人，問道:“之前前輩所說可讓我掌控琉璃眼的方法可是真？”
“當然，只要你你拜我為師就行，不過你已經有師傅了嘛，所以說這事就只好算咯。”那小紙人攤了攤手，看似無奈道。
落春筱看著陳凇頭上的紙人，思考再三后，后退數十步。
將長劍抽出，冷冷地說道:“落春筱斗膽，請前輩指點一二?！?p> “誒，別！千萬別！這樣可不好?！蹦羌埲苏f道:“我隨是超脫仙器之靈，但本質不過是一張紙罷了，沒有絲毫的戰(zhàn)斗力，要不是我質地堅硬的話，一個三歲的孩童都能夠把我給撕了。所以還是請宗主收了這神通吧！”
“是嗎？”落春筱疑惑道，同時手中的長劍不斷有風的呼嘯聲掠過。
“當然。”那紙人依舊說道:“我叫萬卷，其實就是給你帶路，順便路上給你解解惑，講講故事罷了?！?p> “故事？”落春筱雙眼青芒閃了一下，隨后將長劍收回。
“沒錯?！比f卷點頭道:“而且對你掌握眼睛有好處哦……”
“聽故事對修煉有好處？”落春筱暗中疑惑，轉頭卻說道:“落春筱愿意與萬卷前輩走一趟，但恩師有生之年拜他人為師之事乃青云天庭大忌”
“所以前輩若是需要落春筱拜師的話，那么就恕落春筱不奉陪了?！?p> “誒，別……別這樣。”萬卷撓了撓腦袋，說道:“其實我也是想體驗一下當老師的感覺，沒事，能答應就好嘿嘿……”
“……”落春筱將頭扭到一邊去，即便心中千軍萬馬奔騰而過，但嘴上依舊什么沒說。
“行了，此事算我不對，改日我給你弄點氣運當做補償好了?！比f卷揮了揮手，隨后重新化為了一張紙卷飄到了落春筱手中。
“你有三日時間來安頓好你的天庭，我們此次行程全靠步行。大概要近三百年，所以到時候可別打退堂鼓?！?p> ……
……
……
極北之地，一片白芒的荒漠上，有一個黑影在緩緩前行。
突然，那黑影拍了下腦袋，說道:“誒？那張紙我似乎忘了抹掉器靈的靈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