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落更鳥熙熙攘攘地搭在枝頭,“呱嘎~呱嘎”叫個不停。
這鳥紅冠綠羽,尖嘴獠牙,卻溫畜無害,以雜花野果為生。它們成群結隊,在酉時未過戌時未到間落于燕村,村里人多善待它們,常將吃不完的靈米雜食倒在樹下,這群傻鳥便會爭先恐后搶奪食物,然后警惕地飛回樹干,歪著腦袋打量著喂食的居民。
落更鳥通常第二日卯時離開,它們機敏聰慧,有異獸邪物靠近村子自會“嘎瓜~嘎瓜”一通亂叫,往往比放哨人還提前幾分。所以有它們在,村里人睡得倒更踏實些。
村西的王大叔將種子間布均勻地撒在田里,站起身來,施展夫子教他的《馭靈決》。
口中默念《馭靈決》的要領,雙手輕車熟路地做出各種詭異動作,感受著體內靈力翻滾,凝聚...周而復始,少頃,靈力凝聚到極致,在他大叔的掌心浮現(xiàn)。
他攤開手掌,將那靈力水滴捻了出來,扔到田里,那水滴落在土地,旋即消失不見。驀得,整片田區(qū)像被滋潤過一番,煥發(fā)勃勃生機,播下去的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了出來。
大叔擦了擦汗水,憨厚笑笑,恰巧看到村門歸來的少年,便招呼了一聲:“葉小子,這么早就回去了???”
他口中的葉小子名叫葉蕭,不知來自哪里,兩個月前昏迷著被夫子從荒山中撿了回來,這一昏就昏了大半個月,醒來后無處可去,夫子見其可憐,便讓他住在了寒淵閣,慢慢地,村里人也知道了夫子家有這號人物。
葉蕭性格溫和,對誰都謙遜有禮,但沉默寡言,不喜言談。舉止行為頗為怪異,十六歲的孩兒對夫子的仙法毫無興趣,倒更喜歡往村外亂跑,常常天沒亮人就沒了影兒,到亥時才回來。
初時村民還隱有擔心他被異獸襲擊,見一個月過去了,這小子活蹦亂跳的,沒受半點兒傷。便認為他只是在村外不遠處溜達,索性不管他了。
“王叔你不也要回去了嘛?!比~蕭遠遠應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是啊,媳婦兒女兒等著和俺吃飯,俺先走了啊。”
“王叔慢走啊...”
王大叔收好農具,背著獸皮袋往家里走去,回頭瞅了瞅匆匆歸來的少年,笑著搖了搖頭。
“村外多危險啊,一定要管住我家文兒,別讓她被葉小子勾走了?!毕胫眿D兒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和女兒胖嘟嘟的臉蛋兒,他回家的腳步不自覺加快了幾分,漸行漸遠...大叔噓噓聲依稀傳了過來:
“感謝仙人哦,不然今年...怕又要餓死幾家...”
人走遠了,后面說的什么也就聽不見了。
......
葉蕭不算英俊,屬于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出來那種。身著夫子贈予的黑色長袍,腰間行囊鼓鼓的,不知是裝了什么奇花異草。
在村口看到了落更鳥,便意識到現(xiàn)在時辰和預料的相差無幾。這幾日他每晚提前兩個時辰歸來,準備也愈發(fā)充足,就是渾身酸痛無比,過了幾天煎熬的日子。
蒼茫山自成一方世界,靈氣充足。山里人因為缺乏功法和合適的修煉體系,生來便有“候”境實力卻難以更進一步,而他體內沒有半分靈力,可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這幾天長途跋涉尋找藥材,歷經千難險阻,一想到其中辛酸,就不由打著寒顫。
“九曲斷腸毒,寒魄嗜血經...兩門圣階毒攻,還是伴生的...這簡直是地獄開局啊...”他腳步不停,汗水早已浸濕長袍?!袄项^子硬撐了那么久,估計也就這幾天了,那女的被臭老頭藏著掖著,看幾眼又不會懷孕,鬼知道現(xiàn)在什么情況...”
葉蕭抱怨不停,老遠地看見了寒淵閣,也看見了緊閉的閣門,他心里“疙瘩”一下,顧不得勞累,快步跑過去。
寒淵閣閣門緊閉,其上紋理密布,赫然是一門陣法。
這陣法倒也無害,只是沒有主人的允許,“王”境以下的修士是不可能闖過的。平日夫子會將閣門大開,迎他回來,今日此番,令他隱隱擔憂起來。
葉蕭先是敲了敲門,以臭老頭的實力自是能聽見,過了響久,見閣內也沒有動靜,他便放棄等待,將閣門上交錯縱橫的紋理隨意撥弄幾根,這門就跟不設防似的,“哐當”一聲自動開了。
等到葉蕭大步踏入閣內,閣門又緩緩閉合,門上錯亂的紋理詭異地回到原處,儼然恢復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