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睜開迷茫的雙眼,何曉發(fā)出有些痛苦的呻吟,她的渾身就像是散架了一樣,從骨頭到皮肉,沒有一處不在散發(fā)出痛苦。
接下來,她感受到了顛簸,就像是坐在一輛奔馳的車上,但是她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嘶!
她猛然睜大雙眼,首先看到的是年輕男人的一張側(cè)臉,清秀俊逸,但沾滿鮮血,就像是白皙紙面上滴落了些許紅墨,十分的刺眼,但這時的何曉,愣愣地沒想明白,自己一閉眼,再一睜眼,怎么那個沒有五官的怪物就變成了漂亮的警服小哥哥了呢?
懵懵地何曉伸出手來,大拇指貼著食指,揪起蘇詡臉上的腮幫子,又點(diǎn)了點(diǎn)高挺的鼻梁,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這五官,是真的誒?咦?這臉型還挺讓人稀罕的。”
聽到背后傳來的細(xì)語,蘇詡的眼角微微一抽,猶豫半晌,決定還是不將女孩兒丟下去,讓這呆貨再多活一會兒。
然而,呆貨的絮叨永遠(yuǎn)不會停止。
“誒?小警察,你的臉是真的嗎?”
“誒?小警察,是你救了我嗎?”
“誒?小警察,我們要去哪兒啊?”
......
面對呆貨加話癆屬性的何曉,即便是不喜和別人多說的蘇詡也終于承受不住開口,冷硬的聲音像廁所里的臭石頭,就是要又臭又硬。
“我不是警察。”
“誒?好的,警察小哥哥?!贝糌淈c(diǎn)了點(diǎn)頭,懵懵地回答道。
蘇詡:???
這家伙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出聲氣人的?
自出生至今,人生二十年,從未見過有如此呆頭呆腦的話癆!
蘇詡憋著一口氣,咬著牙從嘴里擠出一行話:“閉嘴,要是把怪物引來,我就給你丟出去?!?p> 這話說出了口,帶著一股冰冷的威脅之意,于是受到當(dāng)頭棒喝的何曉連忙捂住小嘴,一臉驚慌,又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揪住蘇詡的衣服,大有“你想丟我,至少也要少件衣服”的意思。
但是,呆貨總是會有出其不意的舉動。
何曉似乎覺得自己直接捂住嘴巴一聲不吭很沒有禮貌,人家都說了“閉嘴”,至少也要讓人家知道自己閉了嘴,于是她湊過腦袋,鼓著腮幫子貼向蘇詡的臉龐。
“好的,小警察?!?p> 蘇詡:......
外面的女人都這么可怕的嗎?不,是這么呆的嗎?
蘇詡加快腳步,他決定將背后的女人交給自己的救下的幾個人來保護(hù),讓他們來和話癆進(jìn)行愉悅的交談,縱觀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和交友范圍,從未見過這樣身處危險之中卻毫無警戒心的家伙。
漆黑靜謐的環(huán)境,環(huán)繞在背后的酸痛,很快讓無聊的話癆感受到了疲累,如果不是因?yàn)榉潘上聛矶煌9竟窘械男《亲樱峙潞螘栽缫呀?jīng)趴在蘇詡的背上睡的天昏地暗。
“咕咕咕~”
聲音響個不停。
抑制不了發(fā)聲的何曉將擋在嘴上的五指張開,小巧的手掌輕輕遮住了整張臉,表示“只要看不見我的臉,就不是我干的”。
蘇詡站直了身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何曉疑惑地透著指縫偷看他的時候,蘇詡伸出手,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面包和水,低聲囑咐道:“你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好,不要多吃?!?p> “嗯嗯!”
何曉根本沒聽清蘇詡在說什么,她的一雙大眼睛圓瞪了起來,死死地盯著蘇詡手上的食物,伴隨著越發(fā)頻繁的“咕咕”聲,吞咽唾沫的聲音也愈發(fā)明顯。如果不是還保有理智,說不準(zhǔn)她就直接動手搶奪。
隨著蘇詡將東西塞到她的手上,何曉做出了自己能發(fā)揮出的最快動作,她將腦袋縮在蘇詡的背后,一邊撕扯著手中的面包,一邊發(fā)出“呼嚕?!毕裥∝i吃食的舒適滿足聲。
不一會兒,這股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一股熱氣撲到蘇詡的耳邊。
“謝謝。”
何曉開口說道。
然而,還不等這股熱氣消散,何曉已經(jīng)歪著腦袋,枕著蘇詡的肩膀,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張圓圓的小臉,緊閉的雙眸,舒展不開的眉頭,微皺的瓊鼻,都在訴說著天生麗質(zhì)的女孩兒。唯獨(dú)小巧微張的嘴巴,流淌著泛著果味面包的口水,浸濕了蘇詡的衣服,于是他一臉嫌棄地將她的腦袋從肩膀上移開。
當(dāng)何曉再次醒來時,眼前出現(xiàn)好幾個陌生的面孔,他們或許長相不相同,但相同的是,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安和驚慌。
“你醒了?”
聲音在耳邊響起,何曉覺得有些冷,于是她扭過頭來,看著眼前的男人。
唯獨(dú)這個人,他和周圍所有的人都不一樣,他的臉上沒有因?yàn)橥蝗缙鋪淼哪┦蓝粷M驚慌,也沒有因?yàn)槊鎸υ幃惖纳锒话?,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一樣,不夾雜一絲多余的表情。他的聲音帶著三分冷意,但帶給何曉更多的,是七分的安全感。
“你多大了?”
十八歲的何曉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度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這個。
已經(jīng)跟不上年輕人思維的蘇詡瞥了何曉一眼,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打算,然而,話癆從來都不是面癱可以克制的。相反,從來只有被憋死的面癱,沒有被說死的話癆。
于是,碎碎念開始了。
“對了,我叫何曉,你叫什么呀?”
“......”
“誒,我今年十八歲了,你今年多大了呀?”
“......”
“還有,你的刀呢?就是那把好快的刀!”
“.......”面癱扯動嘴角,發(fā)出押著喉嚨的聲音,“蘇詡,二十,刀已入鞘?!?p> 語畢,也不等何曉反應(yīng),蘇詡趕忙將何曉從背上放下來,對著一旁縮在一起的兩個女子說道:“她就交給你們了?!?p> 隨后,他掏出電棍,交付在兩個男人的手上,認(rèn)真地說道:“我在前面開路,你們兩個走在最后,注意保護(hù)她們。”
蘇詡踩著作戰(zhàn)靴,神情再度歸于冷漠,一手按在刀鞘上,一手輕推眼前的玻璃門,通過進(jìn)入地下超市后留下的獨(dú)特標(biāo)致,朝著百米外的超市大門走去,身后的一群人也擁擠到一起緊跟著蘇詡。
雖然只有幾百米的路程,但這一路上,能看清周圍的蘇詡知道,光是要繞行的通道就有好幾個,那里堵著的,有的是正在進(jìn)食的喪尸,有的是看似茫然無措的無面者,還有縮在角落里,難以發(fā)現(xiàn)的小喪尸。
如果不是蘇詡有著這一份夜視能力,恐怕這一行人想要離開地下超市,不付出一些代價恐怕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當(dāng)然,更有可能的是,這一行人包括蘇詡,都得交待在這兒。
忽然,蘇詡覺得自己的衣角像是被什么東西給揪住了,感受著那輕微的拽動,蘇詡繃緊了渾身的肌肉,只待轉(zhuǎn)身看清揪住自己的家伙,揮刀將對方的腦袋削平。
然而,當(dāng)他扭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躲在自己身后,瞇著眼睛試圖看清周圍的何曉,蘇詡猶豫著是否要甩下她的手,畢竟被這樣抓著會影響到和喪尸之間的戰(zhàn)斗,但清晰的視線里,蘇詡看到了小呆貨臉上的驚慌,感受到死死抓著衣角的手,在微微發(fā)顫。
話癆終究還是怕的。
就算是話癆,也還是會怕的。
心情莫名其妙舒暢起來的蘇詡扭過頭去,沒有再理會何曉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