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各自盤算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一輪圓月緩緩升起，世界安靜的連蟲鳴聲都沒有。

　　蟲子都被餓極了的人給尋摸著吃光了。

　　即便天黑了，卻依然暑氣難消，而廟中央?yún)s燃著一堆篝火。

　　姚長生抓起一把草折了一下扔進(jìn)了篝火，騰的一下升起一團(tuán)煙霧。

　　“咳咳……”老付嗆出眼淚來，不滿地說道，“這燒的什么？這么嗆。”

　　陶十五好心地向鄰居解釋道，“老付，跟以前一樣驅(qū)蚊的，忍著點(diǎn)兒吧！”

　　“這露天的情況能跟在屋里比嗎？蚊子叮怎么了？真是窮講究。”老付不滿地嘟囔道。

　　“大熱的天，燒著火，更熱了?！毙「稕_著陶十五不滿地說道。

　　“這燃著火也是為了防狼?！碧樟缓诎追置鞯碾p眸充滿戾氣看著他懟道，陰陽怪氣地又說道，“嫌熱出去??！”

　　喲呵！老實(shí)巴交的哥哥竟然也有獠牙的時(shí)候。陶七妮在心里腹誹道，這蚊子的生命力真強(qiáng)。

　　“出去，就出去。”小付起身深一腳、淺一腳，如幽靈似的飄出了土地廟，喘著粗氣坐在了石墩上。

　　這嗆人的味道，熏得人難受，老付也受不了，起身出了土地廟。

　　父子倆坐在廟門口也依然受不住，干脆走遠(yuǎn)點(diǎn)兒，蹲在荒野上。

　　“爹，俺受不了，什么時(shí)候動手?！毙「短蛄艘幌赂蓾拇桨甑?。

　　“今兒晚上?！崩细逗芨纱嗟卣f道。

　　“太好了，俺這輩子還沒嘗過肉味兒呢！”小付雙眸冒著綠光吸溜著口水道，“早知道上一次咱傻乎乎的跑什么跑?。×粝聛砭蜕抖加辛?，這逃荒的路上可又不少富戶?！?p>　　“蠢貨！”老付看著他罵道，“就咱們倆，餓的也沒啥力氣，怎么跟人家地主、富戶拼，人家可是有家丁的?！?p>　　小付混不在意地說道，“爹，咱打算怎樣動手？”

　　“什么意思？”老付以手代扇扇著風(fēng)道。

　　“逃的時(shí)候，俺聽他們喊，死透了，就不新鮮了，天氣熱，容易壞！”小付砸吧了下嘴道。

　　“俺咋沒聽見？”老付抬頭看著如木盆大的月亮，想了想道，“這簡單，捆起來，想吃的時(shí)候割一片，這樣還能多吃幾天?！?p>　　“還是爹聰明?！毙「兑贿肿煨ξ卣f道，忽然想起來道，“爹，爹，咱沒有菜刀?！?p>　　“這更簡單了，有嘴，用嘴咬下來不就得了?！崩细墩f的好不輕松。

　　“對哦！”小付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在銀白的月光下，猙獰的很！

　　小付忽然收起臉上的笑容，擔(dān)心地說道，“爹，爹，咱要?jiǎng)邮值脑?，陶大爺他們不同意咋辦？咱家的兩碗粟給他們，他們都不吃?！逼财沧斓溃翱此麄冏o(hù)著他，跟護(hù)犢子似的，咱能好動手嗎？”

　　“真要不識好歹，一起！”老付麻木的雙眸蹦出一抹兇狠的光芒道。

　　“爹，爹，那妮兒怎么辦？你得給俺留著?！毙「逗芨纱嗟卣f道。

　　“瞧你那點(diǎn)兒出息，活著出去了，女人多的是，一個(gè)黃毛丫頭而已，值當(dāng)?shù)??！崩细兑话驼茖⑺o拍的趴在地上。

　　“要死也得俺弄完再說?！毙「陡纱嗵稍诘厣峡粗苯诱f道。

　　“今晚就動手嗎？俺可是等不及了?！?p>　　突如其來的女聲嚇了他們父子倆一跳。

　　“娘，你走路沒聲音的，差點(diǎn)兒被你給嚇?biāo)懒??！毙「蹲饋砜粗哌^來的劉氏說道。

　　“聲音，俺現(xiàn)在連喘氣的聲音都餓沒了?！眲⑹弦黄ü勺诘厣系?，“你們倆合計(jì)啥咧？說給俺聽聽。”

　　小付將剛才與他爹商量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行，不行，妮兒得留著，她得伺候咱們?！眲⑹峡粗麄儌z忙說道，“不聽話，揍兩頓就好了，俺還不信打不改她了?！?p>　　“爹，聽娘的?！毙「杜d奮地看著老付說道。

　　“行?！崩细端斓貞?yīng)道。

　　一家三口坐在荒野上，暢享著美好的未來，嘴里發(fā)出嗤嗤的笑聲，瘆人。

　　月上枝頭，老付打著哈氣，站起來，“走啦！回去睡覺。”

　　“爹，這涼快，就在這兒睡好了?！毙「多街觳粷M地說道，“廟里燃著火，太熱了。”

　　“混小子，在這兒被狼叼走了咋辦？”老付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回去?！?p>　　一家三口回到了土地廟，席地而臥，很快呼嚕聲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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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月上中天，皎潔的月色透過破了洞的屋頂直射下來。

　　此時(shí)的慈眉善目的土地爺爺如披了一層銀輝似的，感覺一下子仙兒了。

　　一天只有兩碗樹皮粥，餓的兩眼冒金星！陶七妮強(qiáng)迫自己睡覺，睡著了就不知道餓了。

　　迷迷糊糊中，陶七妮聽見了沈氏低低的聲音，“他爹，俺跟你說個(gè)事？”

　　“啥事？”陶十五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這晚上得有人看著火，不能讓篝火滅了。

　　到底外面蚊子多，咬得慌，后半夜都回廟內(nèi)睡覺了。

　　沈氏坐在陶十五身邊，看著付家的人和姚長生與自家孩子都睡熟了，才小聲道，“他爹，如果老付找你說孩子們的事，你給俺一口回絕了?！?p>　　“孩子們的事？”陶十五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道，“啥事？”

　　“就是咱家妮兒和付家小子的事?！鄙蚴享庥持鹂粗麌?yán)肅地說道，“你不許應(yīng)了?！?p>　　“這咋能反悔呢！不是說好了。”陶十五扭過身子，眸光凝視著她問道。

　　“如果沒有逃荒，這小子咱們知根知底的，妮兒嫁了就嫁了?！鄙蚴厦娉寥缢乜粗f道，“可現(xiàn)在他們連自己的閨女都換糧食了，你能保證咱家妮兒某一天不換了?！?p>　　“這個(gè)……”陶十五聞言撓撓頭遲疑地看著她。

　　“什么這個(gè)，那個(gè)的，生了那么多孩子，到現(xiàn)在活下來就這倆了，你要敢把閨女就這么嫁了，俺跟你沒完?！鄙蚴献鄙碜涌粗麘B(tài)度強(qiáng)硬地說道，面色和緩地又道，“你以為他們現(xiàn)在好心的提起這事是因?yàn)槭裁矗渴且驗(yàn)闆]人干活了，她想讓咱家妮兒去伺候他們一家三口?！?p>　　“這個(gè)……你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壞了，人家或許是好心呢！妮兒嫁過去，咱不是少一個(gè)吃飯的！”陶十五看著她直接說道，小聲地又道，“說不定能過好日子?！?p>　　“咱缺那碗飯嗎？”沈氏黑著臉看著他說道，真是快被這個(gè)榆木疙瘩給氣死了，“好日子，把你閨女賣了，就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