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旁的夜晚似乎更加黑暗與深沉,等到次日朝陽再現(xiàn),楚躍身上已是沾滿露水,顯得濕漉狼狽。
“嗒嗒嗒!”
近處傳來腳步聲,那是草地被多人踩踏的聲音。被清晨沾濕的綠草,在腳底下顯得更加濕滑。
不多時,聲音傳來的方向出現(xiàn)幾道人影,他們手持弓箭,個個身強體壯,在叢林中矯健無比,穿梭其中游刃有余。
“有人!”忽然,在有序的腳步聲中,一道喊聲突兀地響起,讓燕雀驚動飛舞,打亂了樹林中本來的寧靜。
“大牛,跟你說過幾次了,出來打獵不能像在村子里那般大吼大叫?!币晃婚L者低聲呵斥,身子卻往昏迷在地上的楚躍走去。
“此人未死,還有得救,看來又是一位誤入禁地的年輕人?!遍L者探查楚躍傷勢,略作思索之后便將楚躍交給身后的年輕人,讓其中一人將他帶回村中治療,其他人員繼續(xù)打獵。
捕獵,是這個村子的人生存的根本,居住在深山老林中,只能靠山吃山,自己種點一畝三分地,加上打獵為生。他們與世溝通不多,沒有外界那些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生活倒也不錯。
此村名為蒙村,是一個不大的村子,其內(nèi)生活的人大多姓蒙,是一個以血緣傳承的部落。而就是這樣一個小村子,他們生活的地方居然是在禁地之旁。
禁地邪異各不相同,都是萬古歲月前無人知曉的原因而造就出來的。
九洲有九大禁地,其中有個禁地其內(nèi)有厲鬼數(shù)千萬,山中、水中、地上、地下,無不有其森森鬼影,它們遍布于此禁地中,或虛幻或真實。
它們其實不是鬼,這世上本沒有鬼,這只是人們的妄想,所謂的鬼其實是陰靈,是武者死后靈魂不滅而造成的,這個禁地名為陰冥鬼禁。
九大禁地之一——陰冥鬼禁。
一片無人之地,猶如地獄般恐怖,卻沒有地獄的黑暗,有的只是昏黃陰暗,就如洪荒世界,只不過這個世界中多了一些“生靈?!?p> 陰冥鬼禁大名,世人盡乎皆知,對其內(nèi)的描述也略知一二,唯有楚躍此等孤陋寡聞之人才會站在禁地之中,卻不知此為禁地,不知鬼禁所在之地為——北洲。
“咕咕咕……”
一聲聲雞鳴響起,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回音于山中環(huán)繞,在這安靜的村子中顯得很是刺耳。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楚躍臉上,絲絲暖意蔓延,讓沉睡中的楚躍感受一股溫暖。漸漸地,在這縷陽光的呼喚下,楚躍的小兄弟率先抬起了頭,每天早上升起的不止是太陽。
楚躍也睜開了緊閉數(shù)日的雙眼。入目陌生,滿眼迷茫,楚躍從床鋪上坐起,看著屋內(nèi)景象,回憶昏迷前的一幕。
自己觸碰了那斗天石碑,便斗轉(zhuǎn)星移般來到禁地。這有些像傳送陣,但楚躍不解,難道那石碑上刻畫著傳送陣圖?
楚躍不知道自己被傳送到何處,他從禁地中央一路疾馳,耗盡體力功力,終于在最后沖出禁地,但也力竭而倒在草地中。
如今或是被山中居住之人所救,聽門外雞鳴狗吠,更有漸漸響起的嘈雜人聲,這應(yīng)該是一個村莊。
楚躍并未急著出門查看,而是在屋中打坐查看體內(nèi)情況。他感受到身體輕盈,渾身舒爽,有一種說不出的流暢感。如同便秘多日,灌腸后一泄如注的快感。
楚躍入定,精氣凝一,靜心凝神,神識內(nèi)視化為一股涓涓細流,流淌過體內(nèi)各條筋脈,探查自身肉體,內(nèi)視各個穴道。
片刻之后,楚躍從入定中醒來,臉上出現(xiàn)釋懷的表情。
“筋脈之間的阻隔已經(jīng)沖破,穴道之間的禁制已經(jīng)破解,難怪在之前運轉(zhuǎn)武力,體內(nèi)的輕松流暢之感與當初有天壤之別。這是破碎桎梏后,真正無癥無疾的感受,他終于能夠修煉武力?!?p> 楚躍長舒一口氣,原本因緊張繃直的身軀也舒緩下來,不知不覺間手心里已然全是汗水。
“不只如此,我的筋脈不但再無阻隔,可以說暢通無阻,無一絲阻塞,脈絡(luò)寬闊,或許他日我要沖擊境界間的壁障時,將會比他人容易許多!”
楚躍暗嘆,驚于自己體內(nèi)的變化,筋脈阻塞多年,有朝一日一舉沖破,使他的經(jīng)脈比常人更為堅韌、更為暢通。
這是造就出一副至強身軀,這強大不是皮肉,不是五臟骨骼,而是脆弱的經(jīng)脈穴道,那是武者武力的流通之所,那將為武者打造堅實的基礎(chǔ),鋪就一條通向至強的道路。
面對體內(nèi)筋脈的變化,楚躍除了震驚與興奮外,還有一絲疑惑。
自己體內(nèi)筋脈的禁制有極大的可能是柳怡所下,當年楚躍得知,心中對其存在著不解與怨恨。而如今的情況顯然出現(xiàn)了變化,這是一個巨大的轉(zhuǎn)折,這難道也是柳怡故意為之?
楚躍不知真相如何,但他相信,終有一天他會達到那種高度,能夠重歸地球,找出這一切的答案,這是他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動力。
而他的信心不只是因為他體內(nèi)筋脈的強大,更是來源于如今他體內(nèi)的一道道金光。
那是斗天的力量,那是斗天崖上斗天石碑中的氣息,亦是金色神劍的氣息,那是一種道。
它存于楚躍體內(nèi),似乎融于楚躍的血液當中,楚躍內(nèi)視自身,仿佛看到無數(shù)極小的符文碎片在他血液中流淌。
而自己的血液則被那金色的符文碎片染成了金色。
楚躍從盤膝狀態(tài)中出來,舒展一下僵硬許久的身軀,便踏出房門。
“吱呀!”
輕輕推開老舊的木門,映入楚躍眼中的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在清晨的朝陽下,家家戶戶忙里忙外,準備著一天的生活。婦人為男子增添衣裳準備干糧,壯漢裝配弓箭長刀即將出門狩獵,老人則在屋舍中升起炊煙,準備著一天之初的早飯。
這就是一個村莊,一幕幕樸實的場景給楚躍如家般的感覺。他踏出屋舍,來到人群中,頓時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小兄弟,你醒了!”一位青年大喊道,聲音極大,讓眾人側(cè)目。
楚躍轉(zhuǎn)過身順著聲源望去,只見一位穿著獸皮的年輕壯漢正齜著牙對自己傻笑,那憨厚模樣讓楚躍看來有些想要發(fā)笑,但卻對其有極大的好感。
“哈哈,你終于醒了啊,你可是占了我床鋪好幾天了?!鼻嗄暾f道,上前重重拍了楚躍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毫不忌諱楚躍昏迷初愈。
“想必在下昏迷之后,是兄臺救了在下,多謝老哥?!背S抱拳一拜,對著青年大漢感謝道。
“哎,說什么謝,既然遇到了相救一把不是應(yīng)該嘛,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褲襠著火在所不辭?!贝鬂h擺了擺粗壯的胳膊,十分豪爽。
“讓你讀書你放牛,赴湯蹈火還褲襠著火,”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讓這位大漢身軀一震,黑著臉轉(zhuǎn)身望去。
“爺爺?!鼻嗄甏鬂h道。
“這位小伙子重傷初愈,你就這般粗魯動手,不會傷著別人嗎?”老者恢復(fù)了平靜輕聲說道,指了指大牛的額頭,語中雖是責怪之言,但也飽含親情。
“小伙子,老夫蒙天,這是我的孫兒大牛,行事粗魯,還請見諒。”老者對楚躍無奈道。
楚躍看著面前這和藹的老者,看其眼神中對大牛的愛護及對自己的善意,再次鞠躬抱拳,感謝其救命之恩。
一日內(nèi),楚躍跟人口普查一樣,走訪了村中許多戶人家,這里民風淳樸,村民對于外人十分熱情,令楚躍受寵若驚。
夕陽西下,黃昏天邊殘云微卷,被暗紅的落日余暉映照得如烘爐般火紅,轉(zhuǎn)眼之間便已一天度過。
空中火焰熄滅,地上卻升起火光,那是在一片空地中燃起的篝火,火光明亮,照耀四周,讓一道道身影在夜幕中顯現(xiàn)。
那是蒙村的夜晚,村中的老老小小齊聚一起,在村子里的空地上燃起火焰,烤著打來的獵物,再加上幾瓶好酒,一群人談笑風生。
老者講述著自己當年的事跡,年輕人互相談?wù)撝鴮儆谒麄冎g的興趣話題,孩童在一旁玩耍嬉戲。這就是這個山中小村,禁地之旁的村莊的愜意生活,比之外界那些城鎮(zhèn)宗派好上成百上千倍。
在篝火旁的人影中,一群年輕人正在高談闊論,不知說些什么趣事。而楚躍也盤坐在其中,加入了蒙村青年人的圈子里,與他們一同談?wù)摯祰u。
僅僅一天,楚躍就融入了這個樸實的村子。在這里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強者為尊,只有單純善良的村民,在這里楚躍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活中,這讓他有了回到地球上的感覺。
或許,找一片世外桃源,與世隔絕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能在這亂世中有一片寧靜的安身之地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然而這條路楚躍不會選,也沒得選,他的路從踏上白玉石船的那一刻便已注定,歸于平凡的退路已斷,他要想回家,就必須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