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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青山外

第三十七章 死了

宛在青山外 連灼 2528 2020-12-19 07:07:00

  閆神醫(yī)給江宛寫了副藥方以后,便磨著江老爺子把許諾給他的報酬先付了。

  江老爺子把他騙出來時,答應把珍藏多年的一株人形何首烏給他。

  閆神醫(yī)撒潑打滾,非要現在拿來不可。

  江老爺子拗不過他,只好親自回去取。

  閆神醫(yī)就在府里瞎溜達。

  如他所言,江宛的確沒昏多久就醒了。

  醒來后,江宛沒滋沒味地喝了一碗藥膳粥。

  粥喝完了,席先生也開了門。

  閆神醫(yī)兩條腿倒騰得那一個快,嗖地就沒影了。

  江宛也掙扎著下床,梨枝苦勸不得,也就扶了她去。

  本以為席先生必定被閆神醫(yī)纏著,沒想到竟然獨個兒站在廊上。

  江宛幾乎張不開嘴:“孩子……”

  席先生的聲音如天籟一般:“已平安無虞?!?p>  “我去看看她。”江宛掙開梨枝的手,提著裙子便往房里跑。

  蜻姐兒還是躺在床上,眼睛緊緊閉著,但面色已經正常了。

  江宛長舒了一口氣,眼尾不自覺落下一顆淚來。

  她拭了淚,又好好看了蜻姐兒一會兒,才想起去與席先生道謝。

  梨枝過來問,要給多少診金才好。

  江宛想了想。

  “給他五百兩,一半給整的銀票,其余給散碎的銀票?!?p>  她便出了門。

  正是風起,席先生當風立著,衣袍獵獵,倒也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

  江宛招呼道:“席先生。”

  算命先生回了頭:“夫人可安心了?”

  “多虧先生妙手回春?!?p>  “我不是個修醫(yī)道的,不敢當此言,況且能解此毒也是機緣巧合,亦是貴府小姐命不該絕,服下的量并不大,否則就算我有解藥,也是難救的?!?p>  “話雖如此,單說此毒上,先生的本事早壓過了整個汴京所有的醫(yī)者,”江宛笑起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了。”

  這是話里有話。

  江宛也曉得自己做不出來威逼利誘那一套,于是干脆放棄了:“雖說我這話真是過河拆橋,可我不得不問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幫我,為什么知道這么多?!?p>  “你們姓江的,還真是一路脾氣?!毕壬鷧s笑起來。

  他已年紀不輕,半張臉都埋在胡子里,一笑,卻叫人很能想象他年輕時該是何等的俊逸非凡。

  “你若真是存了逼問的心,叫人把我抓起來就是了?!毕壬?。

  江宛便有些窘迫。

  是了,她應該立刻讓陳護衛(wèi)把人控制起來,然后把他交給昭王或者皇帝。

  “席某能說的就這么多,縱使拷打加身,也沒有更多的?!?p>  江宛負氣道:“我就不信?!?p>  “我擅解毒?!毕壬终f。

  那么,毒死他自己也是易如反掌了。

  江宛沮喪起來,她尊重別人的秘密,也做不出忘恩負義的事。

  “人生在世,多有困惑,”席先生聲音溫厚,看她的眼神像看個自家小輩,“席某此處有一錦囊相送,或能解了夫人的惑。”

  說是錦囊,用的布是粗布,縫得也歪歪扭扭。

  江宛卻十分鄭重地接了過來。

  “先生為什么要幫我?”

  “若你非要知道,便當做你祖父與我曾有過師徒的緣分吧?!毕壬鷨?,“不驚訝嗎?”

  江宛故作平靜:“我祖父桃李滿天下,結出個算命先生來,也是情有可原?!?p>  席先生忍俊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藥方被那位大夫搶走了,按著抓藥,吃上七回定能無礙?!毕壬皖^整了整衣裳,“這便告辭了?!?p>  聽了這話,江宛連忙對侯在遠處的梨枝使了個眼色。

  梨枝忙回身進屋捧了個厚厚的紅封出來。

  席先生接了,塞進他的小布包里:“這就算兩清了?!?p>  那您的診金可真夠貴的。

  江宛暗暗腹誹,嘴上卻說:“我送您出去吧?!?p>  “留步,來時無人相迎,去時也不必相送?!毕壬?,“保重。”

  他說完,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江宛則悄悄打開了錦囊,把字條展開一看。

  又是藏頭。

  ……

  等江老爺子帶著何首烏從江府趕回來時,席先生已經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沒有緣分,他們二人竟沒有見上一面。

  祖父問了兩句蜻姐兒的事,曉得她已經無礙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江宛:“祖父,你可有個學生,看著四十許人,喜歡寫很臭的藏頭詩?!?p>  江老爺子一聽寫的詩一般,就不想認,只道:“你知道我主持過多少鄉(xiāng)試院試會試嗎?單說國子監(jiān),便有幾千學生都與我有師徒的名分。”

  “那人姓席?!苯鹩终f。

  “席……”江老爺子似乎回憶起了什么,正要說話,卻見閆神醫(yī)甩著手來了。

  閆神醫(yī)大喊一聲:“江二八,我的何首烏呢!”

  江老爺子嘆了口氣,應付老閆去了。

  蜻姐兒喝了藥,沒過多久便醒了。

  她還懵著,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渾身都痛,于是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江宛抱著她,給她講故事,給她喂了點甜粥,又把她哄睡了。

  就在江宛的心稍稍落定時,卻又有消息傳來,說晴姨娘找的那個證人劉三貴死了。

  晴姨娘本來提了兩個人證,一個劉三貴是幡然醒悟的兇手,一個王老二是良心未泯的目擊者。

  結果王老二那個好吃懶做的,也不曉得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只有劉三貴叫衙役們帶回了衙門,沒料到,那個衙門卻是個吃人的地方,一條性命便如此枉送了。

  陳護衛(wèi)來給江宛回話。

  江宛熬了一天一夜,已是疲憊非常,精神卻還很好:“他是怎么死的,你們可知道?”

  “應該是服毒自盡?!标惾鹩袟l不紊道,“衙門準備的房間斷不會有能殺人的東西,況且他的尸體抬出來時身上并沒有看到血跡,反倒是面色發(fā)紫,像是中了毒?!?p>  這么巧,蜻姐兒中了毒,劉三貴也中了毒。

  這兩件事不出意外,都會被算到她頭上。

  一個無辜的人死了,而對手想達到的目的僅僅是往她身上潑一盆臟水。

  江宛呼吸一緊。

  衙門守衛(wèi)嚴密,看守的應該沒問題,飯食也應該沒問題。

  那么劉三貴就是服毒自殺。

  江宛:“劉三貴到底是什么人?”

  陳護衛(wèi)早有調查:“他原是夫人莊子上的佃戶,為人也算是老實本分,后來因發(fā)妻重病,花光了積蓄,于是賣身為農,依舊在莊子上侍弄田地,他妻子過世后,留下一雙兒女,劉三貴也不曾續(xù)娶,就獨自拉扯著一雙兒女,也有五六年了。”

  身份很干凈。

  江宛閉了閉眼:“那他死了,他的兒子女兒怎么辦?”

  陳護衛(wèi)聲音冷肅:“全憑夫人做主?!?p>  “那就給我護住了,護嚴實了,他們絕不能死?!?p>  “劉三貴的兒子已經有十二歲了……”陳護衛(wèi)已經見過那個叫劉金鋤的孩子。

  劉金鋤知道他們是江宛的人后,眼中透出的仇恨幾乎讓人膽寒,若是留下這個孩子,也許又是一個隱患。

  可陳瑞看著江宛的眼神,知道自己決不能如實說,哪怕他認為這是逆耳忠言。

  陳護衛(wèi)只說:“恐他們不會受夫人的好意?!?p>  江宛不知有沒有察覺他的猶豫:“晴姨娘還有劉三貴的孩子們,是絕對不能死的。”

  人不是她殺的,但她總覺得自己手上也是沾了血的。

  江宛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她送命了,一點也不想。

  陳瑞抱拳道:“屬下必定全力以赴?!?p>  江宛沉吟片刻后道:“我想與晴姨娘見一面?!?p>  陳瑞道:“屬下盡快安排?!?p>  江宛對他擺了擺手:“你下去吧?!?p>  陳護衛(wèi)剛往后退了一步,江宛不知想到什么,又問:

  “家里小貓呢,怎么一直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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