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小蘭打人很有技巧的～
小倉千造笑得猙獰且夸張。
松田陣平看著他，沉默了五秒。然后，他轉(zhuǎn)過頭，什么話都沒說，卻很明顯地透露出一股“老子看你一眼都嫌煩”的氣質(zhì)。
小倉千造皺眉，“喂，你這是什么意思！”
“最討厭和你這種半吊子講話?！彼商镪嚻揭琅f側(cè)著臉，背部輕輕靠在貴賓室的白墻上，“劇院經(jīng)理干不好也就算了，犯罪之前竟然連資料都查不全，你說你活著不是浪費糧食是什么?！?p> “松田先生……”
聽到他的話，佐藤警官雖沒說什么，但還是皺了皺眉，表示自己不贊同這樣的行為。
松田陣平頓了頓，沒再說話。
佐藤警官接過話頭，“很遺憾，小倉先生，松田先生剛剛說的是對的，你確實沒查清楚資料。”
“雖然審訊的錄音錄像原則上要全過程記錄，但在嫌疑人極力反對，錄音錄像可能對嫌疑人造成傷害，以及案件涉及黑社會成員時可以例外?！?p> “也就是說……”佐藤美和子突然加重反絞住小倉千造胳膊的力道，引來他一聲痛呼。
“我現(xiàn)在對你做什么，都可以?！?p> “等等，佐藤警官！”
出乎意料的，這次是毛利蘭打斷道。
“小蘭……”
“雖然這個家伙是個人渣，但佐藤警官你對他做不好的事情，對自己的前途也會有影響吧?！泵m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倉千造，“雖然我不同情這個混蛋，但為了他搭上佐藤警官你的未來就太不值了！”
“小蘭……”佐藤美和子的眼中閃過幾分動容。
“所以……”毛利蘭頓了頓，一只手貼在胸口，堅定道：
“請把他交給我們吧！”
“嗯？”佐藤美和子一愣。
“對啊，小蘭！”一旁，鈴木園子率先反應(yīng)過來，“我們都是被這起案子牽連的無辜市民，還是未成年人，一時氣憤打了案件的罪魁禍?zhǔn)滓睬橛锌稍桑 ?p> “真是的，小蘭，沒想到你變成工藤太太之后智商真的高了不少嘛！”
“園子！”
“好啦好啦，等正事干完再教訓(xùn)我也不遲?！扁從緢@子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而牽起沖野洋子和水無憐奈的手。
“洋子小姐和憐奈小姐也一起來看吧?！?p> “小蘭打人很有技巧的～”
佐藤美和子聽得一臉黑線，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阻止即將上演的暴行。然而，她的語塞在鈴木園子等人眼里就變成了默認(rèn)。
于是，一場本該嚴(yán)肅冷靜的嫌犯審問環(huán)節(jié)，瞬間變成了高舉正義旗幟的女性主義運(yùn)動。
伴隨著毛利蘭的一聲聲嬌喝，鈴木園子的加油鼓勁，沖野洋子的驚奇贊嘆，以及上諏訪先生對“藝人不要參與暴力事件會影響路人緣”的再三叮囑，被一群女性圍在中間的小倉千造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傳出聲響。
“是……是親和會……”
“你說什么？”鈴木園子皺眉，大聲道。
“是……是親和會叫我干的！”小倉千造趴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我說，我什么都說！”
“等等。”
就在這時，水無憐奈開口道。她緩緩蹲下身，將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放到小倉千造頸部氣管邊的動脈上，壓下1.5厘米左右。
沉默著感受了大概十五秒后，她重新開口，“繼續(xù)說。”
“我……是我和親和會的藤原勾結(jié)，把本田劇院當(dāng)作毒品中轉(zhuǎn)站，以此牟利?！毙}千造急忙道，“小和田發(fā)現(xiàn)了我和親和會的交易，所以想勸我自首，但我沒聽，還叫親和會的人去監(jiān)視他。”
“嗯，脈搏平穩(wěn)，是實話?！彼疅o憐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繼續(xù)。”
聞言，小倉千造咽了口唾沫，繼續(xù)道。
“今天中午十二點我來劇院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小和田已經(jīng)死在了后臺地板上，我怕他影響劇院和日賣電視臺的合作，所以才把他移到了木箱里?！?p> “是我該死……不過！”小倉千造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拼命仰起頭，求助地看向剛剛對他刑訊逼供過的女人們，“我知道藤原今天要在哪里和人交易！”
交易……
松田陣平皺了皺眉，難怪他剛剛那么理直氣壯、一副不怕警察搜查劇院的樣子，原來是所有毒品都被親和會的人運(yùn)出去準(zhǔn)備交易了。
聞言，佐藤美和子的面色也變得更為嚴(yán)峻，“在哪兒，你快說！”
“這、這個……”小倉千造眨了眨眼睛，卻是吞吞吐吐地，不把話繼續(xù)說下去。
見狀，水無憐奈皺眉，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快說！”
“我……”小倉千造掙扎著扭了扭頭，“我要申請辯訴交易！”
“辯訴交易？”水無憐奈怔了怔，扭頭看向佐藤美和子。
辯訴交易產(chǎn)生于19世紀(jì)的美國，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一項在英美等西方國家廣泛應(yīng)用的司法實踐。
日本司法改革時期提出的辯訴交易包含兩方面內(nèi)容。一為“協(xié)議、同意制度”，即嫌疑人或被告揭發(fā)他人犯罪事實，可以換取檢方免于起訴或減輕求刑的處理；另一部分為“刑事免責(zé)制度”，案件審理時，若證人積極作證，即便對證人自身不利的證言，也可免于追究刑事責(zé)任。
“協(xié)議、同意制度”適用于企業(yè)犯罪、毒品犯罪和貪污受賄等案件，以促進(jìn)對有組織犯罪案件的偵破。兩個制度都限定在揭發(fā)他人的罪行上，制度討論過程中曾有委員提議，若嫌疑人主動供述自身新的罪行也應(yīng)可換取減輕刑罰，但最終沒有在改革方案中體現(xiàn)。
由于日本國內(nèi)對辯訴交易制度的意見分歧較大，所以辯訴交易制度在日本還屬于試推，并未完全被法律明確。
佐藤美和子沉吟了片刻，最終點頭。
“好，我答應(yīng)你?！?p> “快說，藤原他們打算在哪里交易？”
“那個……警官，”小倉千造扯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能不能錄個音——啊！”
鈴木園子一拳砸在小倉千造腦袋上，然后，她舉起拳頭，放到自己唇邊，輕輕吹掉手指上粘著的毛發(fā)。
“說給你辯訴交易就會給你辯訴交易，別拖拖拉拉地不像個男人！”
“……”佐藤美和子看著捂住腦袋迎風(fēng)流淚的小倉千造，嘆了口氣，用相對柔和的聲音說：“放心吧，小倉先生，我用我們警視廳的名譽(yù)起誓，一定會給你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p> “現(xiàn)在，快告訴我，藤原他們打算在哪里交易？”
經(jīng)過鈴木園子和佐藤美和子這一剛一柔的攻勢，小倉千造心里也沒了別的想法。他吸了吸鼻涕，道：
“他們打算晚上七點半，在杯戶町三丁目的廢棄花店里交易！”
杯戶町……三丁目……廢棄花店……
松田陣平的表情突然有一絲凝固。
等等……那不就是他家店對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