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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帝

第二十六章 陽謀

仲帝 逢亂亦不歸 2366 2020-08-26 08:50:03

  袁術(shù)一聽劉曄還有后招,連忙問道:“子揚有什么計謀,快說與孤知曉!”

  “楚子滅巴,巴子兄弟五人流入黔中,各為一溪之長,又有五溪,雄溪,樠(man,二聲)溪,酉溪,沅溪,辰溪,五溪為沅江支流,悉是蠻夷所居,故謂五溪蠻?!?p>  劉曄顧左右而言他,反而不先說有什么計謀。

  袁術(shù)聽到劉曄介紹五溪蠻,想起了一個聲名赫赫的五溪蠻猛將,沙摩柯!

  傳聞他生得面如噀(xùn)血,碧眼突出,使一個鐵蒺藜骨朵,腰帶兩張弓,威風(fēng)抖擻。劉備為報荊州被奪之仇,以侍中馬良以金銀饋贈,換得五溪蠻出兵。伐吳期間,曾一箭射殺錦帆甘寧。

  果然,劉曄繼續(xù)說道:“五溪蠻生活窘困,茹毛飲血,生性貪婪、好斗成風(fēng),如今劉表集重兵,荊州空虛。

  袁公何不以使者贈與金銀、爵位,使其俘略荊南,荊南四郡不穩(wěn),蔡瑁等必定冒險一試,求袁公決戰(zhàn)!”

  袁術(shù)撫掌大笑,道:“此為陽謀也,真是妙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只是不知以何人為使?”

  “區(qū)區(qū)不才,愿為袁公前往說之?!眲现鲃诱埨t。

  袁術(shù)有些疑慮,劉曄本就沒有對自己歸心,萬一半路跑了怎么辦?

  “子揚,荊南乃是荒蠻之所,五溪蠻化外之人,不通王化,若事不諧,豈非羊入虎口?”

  劉曄笑道:“五溪蠻雖然不通教化,但是也深知漢軍之威,即便事有不諧,定然不會加害于我,明公勿憂!”

  袁術(shù)見劉曄態(tài)度堅定,摸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只能偷偷的拿眼光瞧賈詡。

  賈詡心知袁術(shù)心思,自從投誠以來,自己就從來沒有離開過袁術(shù)的視線之外,雖然委以重任,但是其間的心思,自然是不問可知。

  以賈詡自己的觀感來看,劉曄雖為漢室后裔,卻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知道袁術(shù)害怕劉曄中途跑路。

  賈詡對著袁術(shù)的目光說道:“張將軍麾下有一猛將,也是胡人出身,名喚胡車兒,頗有勇力,可護衛(wèi)子揚周全!”

  言下之意,既是保護,也是監(jiān)視。

  袁術(shù)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道:“既如此,就依賈公之意?!?p>  自有親兵去傳喚胡車兒,不過片刻,胡車兒就來了。

  賈詡吩咐道:“胡車兒,此去荊南,生死難料,以保護子揚為重,小心行事,萬事聽子揚先生之命?!?p>  胡車兒抱拳應(yīng)喏,悶聲答應(yīng)。

  袁術(shù)也囑咐道:“卿乃孤肱股之臣,須臾不得分離,只望萬事小心,子揚以自身周全為要,孤在此地盼君歸來。”

  言辭切切,多有不舍之意。

  劉曄似乎也為袁術(shù)所感動,拱手行禮,道:“定不負明公所望!三五日內(nèi),必有回音!”

  兩人話別,帶上金銀、袁術(shù)的書信,領(lǐng)著數(shù)十隨從,乘快馬,直奔荊南而去。

  ——————

  五溪蠻位于巴郡以東,南郡以西的廣大山區(qū)之中,依托武陵山為根據(jù),以血親宗族為寨,寨中多者數(shù)萬人,小者不過千人,打獵采集為生。

  五溪蠻為漢族對這些地方的統(tǒng)稱,實則五溪蠻內(nèi)部各自為政,平日里甚至?xí)嗷スシ?,搶奪生存資源,還處于相對混亂的蒙昧?xí)r期,只有在劫掠荊南的時候,各寨才會合兵一處。

  劉曄、胡車兒來到五溪蠻的地盤,由漢化的蠻族人為向?qū)?,才找到五溪蠻之中最大的雄溪寨。

  雄溪寨的頭人正是袁術(shù)熟知的沙摩柯的父親,摩洛戈,也叫洛摩戈。

  沙摩柯本身也叫摩沙柯,只是漢族人音譯,叫沙摩柯,如今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知道劉曄是袁術(shù)的使者,這些蠻族人倒也以禮相待,袁術(shù)在南方的勢力和名聲很大,五溪蠻也是略有耳聞。

  “不知貴使有何事來我五溪蠻?”洛摩戈一口字正腔圓的漢話說得極為標(biāo)準(zhǔn)。

  劉曄雖然詫異,卻面不改色,說道:“吳侯命在下前來給蠻王送一份大禮!”

  洛摩戈道:“什么大禮?”

  從袖中劃出一個火漆密封好的竹筒,劉曄將袁術(shù)的親筆書信交給洛摩戈。

  慢慢撬開火漆,取出里面的帛書,字很好看,標(biāo)準(zhǔn)的飛白體,語句也很得體,修辭也用了不少。

  但,卻不是袁術(shù)的親筆寫的,因為他確實不會寫,賈詡代筆。

  前世半吊子水平,漢末毛筆本身就難用,漢代隸書能看懂就不錯了,在絹帛上寫出具有特色的飛白體這一類漂亮字兒來,屬實有點兒難為這位新晉吳侯了。

  當(dāng)然,這并不妨礙里面的內(nèi)容是否能打動人心。

  袁術(shù)給了兩個口頭支票,一個是“表洛摩戈為蠻王,統(tǒng)五溪各寨”,另一個是“武陵太守”。

  但是也得看對象是誰,對袁術(shù)而言,沒什么用,但是對洛摩戈的雄溪寨而言,就是大大的餡餅。

  古語有云,惟器與名,不可予人。

  雄溪寨人口數(shù)萬,能戰(zhàn)者少說也有一兩萬人,實力遠在其余四溪大寨之上,但就是遲遲不能成為真正的“王”。

  原因也很簡單,沒有漢朝的承認。

  帝國雖然衰微,但是漢風(fēng)余烈仍舊影響著長城內(nèi)外的各個少數(shù)民族,在那些被蹂躪得九死一生的年代里,這種恐懼已經(jīng)成為民族的烙印。

  在南方,根本沒人接受除了漢族人之外的異族,江東山越連年叛亂,為什么?

  不被接受就是極為重要的原因。

  東漢時期,北方連年混戰(zhàn),江南相對安定,已經(jīng)有了“衣冠南渡”的萌芽,北方、中原的豪強、世族拖家?guī)Э谀舷?,形成了早期的四大世家?p>  而江東的高門大閥猛龍過江,手握部曲,侵占土地,每年都會找奴隸給自己的莊園耕種,人從哪里來?

  大多是山里的山越人,當(dāng)然,也還是有一部分漢人自己的流民。

  但是,在他們心中,即便是流民,漢人和蠻人也是有區(qū)別的。

  在他們看來,異族就是奴隸,現(xiàn)實中他們也是這么做的,并且毫不掩飾。

  前一個荊州刺史王叡,現(xiàn)在的荊州牧劉表,沒一個對五溪蠻有好臉色,封鎖嚴密,一出山就被剿滅,想換些鹽鐵就會被視為叛逆。

  而袁術(shù)的這封信就足見難能可貴了,小了說,可以讓雄溪寨一統(tǒng)五溪蠻,大了說,這是五溪蠻未來的希望,一個走出大山的希望。

  落后民族對文明的渴望就如同蚊子之于鮮血,美妙而讓人陶醉,前仆后繼,薪火不絕。

  當(dāng)然對漢末生態(tài)沒有那么深入了解的袁術(shù)是不清楚這些事情的彎彎繞,前世提倡的都是“多民族共同繁榮”,哪有這些事兒啊!

  但是劉曄是知道的,并且他以為袁術(shù)知道。

  而且,劉曄還一度以為袁術(shù)這樣的高門望族打心眼兒里看不起蠻族,不會認同自己的建議。

  一切的誤會交疊在一起,造就了這位雄溪寨大漢的焦灼內(nèi)心。

  洛摩戈粗糙的大手不停的敲擊著木制的桌案,少頃,他站起身來,如同一頭蠻橫的巨熊,問道。

  “吳侯,真的愿意接納五溪蠻?”

  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甚至帶著興奮的洛摩戈,劉曄笑了,這,才是真正的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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