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撮合
族長之令嗎?云越微轉(zhuǎn)眸。
族長對她滿懷憎意,恐怕要轉(zhuǎn)達什么惡言,他始終放不下心,還是想留下來和她一同傾聽,并開始暗暗想著要如何與云建言說。
覺察到他的擔心,何玉淺淺一笑:
“云越,走這半天,我也有點渴了,你多弄些水來吧,快去快回,喝完我就走了”
他抬眼看去,她表情悠然,滿不在意,也是,她當初經(jīng)歷那些事后未見半分頹然,以這行事風格來看,區(qū)區(qū)一番話又算得了什么?恐怕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他微頷首,轉(zhuǎn)身往溪邊去了。
待人走后,何玉背過手看向遠方:
“說吧,你們族長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云建吐出一口氣,暗忖他終于走了,還真是不容易,他望向遠方,悠然一笑:
“族長的話,相信無須多言你也能猜到一二,一個幌子罷了,我之所以刻意支開他,是因為要和你說的便是他的事”
云越的事?她不解。
“其實云越能取得如今成就,并非是因為什么過人的天賦,相反,他出生時體格與資質(zhì)平平,只能以文臣之質(zhì)培養(yǎng),后來因付出百倍千倍努力,漸漸趕超他人,才終得嶄露頭角”
她愣住了,要不說,那完全看不出來,畢竟他施展方天戟時孔武有力,拉弓射箭時身姿矯健,一眼看去,讓人不禁感慨天生的武將就應(yīng)該像他這樣,不過他身上那些傷,倒可以算作是那百倍千倍努力的隱隱見證。
云建淡然笑笑:
“但他起初志不在武,聽從父母之命,安于修文誦史,后來才發(fā)生如此轉(zhuǎn)變”
棄文從武?她倒是好奇了。
云建接著話頭緩緩道來:
“個中緣由,得從頭開始說起。他爹娘乃是族中的一對謀臣,了然他資質(zhì)不足后并不強求,只讓他通讀百史、研文掌墨,彼時我和他一同上學(xué)堂,見他下學(xué)后仍逗留在桌案前,案上換成從夫子那私下討來的凡間典故閱覽著,氣郁不已,暗暗跟他較勁,我倆也就這么不打不相識了。
后來他爹娘于一場征戰(zhàn)中被敵方虜去,為守住云夷部署,毅然決然赴死,他聽聞雙親死訊,化悲痛為力量,為復(fù)仇做出轉(zhuǎn)變,開始習(xí)武,又因族中謀劃奪取神箭將軍封號之行動,入了他師父云川的座下,那以后我一路看著他加入天兵營、為雙親復(fù)仇、成為弓弩支部的領(lǐng)軍者、拿下封號,再到今時今日”
她陷入神思。
看來上回猜測沒錯,失去父母后他應(yīng)該以師為父了,哎,想想他這一路走來也不知背后吃了多少苦頭,不過在樂觀這點上倒是和自己有點像。
回過神后,她看向身旁人,直覺不對: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云建勾唇一笑:
“無他,唯希望勾起白羽姑娘的憐憫之心,以便多多照顧云越罷了!”
她不屑地切了一聲:
“云越本來就不差,怎么會需要我照顧?”
云建促狹一笑:
“他雖不差,但若有可心人相伴總是好的,無礙,你們在一塊兒多了,總會有機會”
她驚得睜大眼,連忙否認:
“你別胡說啊!什么在一塊兒多了,我可沒和他在一塊兒??!”
云建換上玩味的微笑:
“我才不信他此次能得你相救是出于什么偶然遇見,恐怕你倆早已暗通款曲了吧?”
是有暗通,但不是他想的那種關(guān)系。
她轉(zhuǎn)著眸,囁嚅著嘴,一時不知怎樣才能在不牽扯出血契的基礎(chǔ)上解釋通,只能先回道:
“我們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guān)系”
這么說著,她就想起云越表現(xiàn)出的種種,默契,相救,相護,忸怩,等待,擔憂,這些又是哪種關(guān)系能表現(xiàn)出來的?
云建郁悶地吐出一口氣:
“原來這小子還未有所表示?。」媚锬獞n,我看得出來,他的心是向著你的,只是與此同時還塞了其他事,比如守護云夷、守護我這個繼任者。
云夷族男子向來責任感重,極易將個人之事拋諸腦后,不過我了解云越,只要你稍加提點,讓他認清自己心意,那他無論背負多少責任,都不會對你含糊”
她飄忽眼神,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再轉(zhuǎn)念一想,便幽幽問道:
“你也知道自己是未來的繼承人,你們族長看我不順眼,你卻和我聊這些,不太合適吧?”
云建不甚在意,只是淡笑:
“我和他觀念不一,云越能遇到心儀之人,再好不過了,若他勇于認愛,那我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促成這段姻緣”
威脅面前,族長只想著一并消除,他卻覺得云夷若能和白羽聯(lián)姻是一件好事,白羽擁有神族之力,落入云夷既能為他們所用,又能立威于天下。
白羽是叛黨,那又如何?想當初整族都能被天庭盡數(shù)剿滅,如今剩余一個能掀起多大風浪?若嫁入云夷,還能向天下展露收服之意。
另一方面,他和云越共同長大,一路看他走來,把他當成好兄弟對待,可這位好兄弟身旁卻有那樣一位刁蠻師妹,一路拆著他姻緣,將族中其他傾慕者盡數(shù)趕跑。
本來還擔心他這一輩子會不會被耽誤了,沒成想出現(xiàn)這么個意外,因而他暗暗起誓,若這兩人最后真處在一塊兒,必定竭盡所能幫他。
何玉沉默不語,感覺腦袋一直轉(zhuǎn)著,卻沒在實質(zhì)性地思考什么事情,只是不停消耗著腦力。
片刻后云越打完水回來了,云建拿了水袋后便識趣地走到一旁,給兩人騰出地方。
云越來到她身旁,遞出水袋,不著痕跡問她剛剛從云建那聽來了什么。
她木然地搖了搖頭:
“沒什么”
云越轉(zhuǎn)向身旁,看她臉色不太好,低嘆了一聲,早知道就留下來和她一同面對了。
“他的話你莫要放心上”
啊……?不要放心上嗎?
她因這話回過神,有點懵,抬起頭就對上了他視線,不過很快別開了眼。
他肯定以為云建說了什么難聽的話,如果他知道說的是自己的事情,也不曉得會是什么反應(yīng),不過可不能告訴他。
他想起什么,臉上掛了些愧意:
“血契解法,我暫時還未能找到,抱歉”
她淡笑,將手背過身后。
“沒事,這個不著急,既然你們重聚了,那我也該走了,你自己可要多保重”
云越再瞥一眼,見她已不復(fù)陰霾,恢復(fù)到如常神色,按捺著疑惑點了頭:
“若有事需要,大可聯(lián)絡(luò)”
“哦?”
她有些吃驚,現(xiàn)如今自己和他的關(guān)系,都能動用他力量了嗎?再想想云建的話,他對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思呢?
她按捺下心思,笑著點頭:
“如果有的話,我會的”
說罷她就此轉(zhuǎn)身,輕快離去。
云越靜靜看著那方背影,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