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云夷往事
他師父竟然是舒妤她爹?造孽?。【退闶翘嵊H,哪有向師父提親的道理?除非…除非父母都已經(jīng)不在了。
何玉打量起老者,云形檀木簪半束著他的發(fā),與云越一樣著一身黑衣,臉龐剛毅,透出年輕時的驍勇,眉目卻慈祥,一舉一動皆緩緩而發(fā),看得出來是個慢性子的人,不像他女兒那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
老者正色道:
“舒妤,莫要胡說,這位姑娘是我托云越帶來見一面的故人,你先下去,我有話要與他二人言說”
舒妤氣郁地噘起嘴:
“爹,你怎么竟趕我?有什么是我這個做女兒的聽不得的嗎?云越不走,我也不走!”
她掃一眼兩人,定格在何玉身上,眼神暗暗藏著針。
老者無奈地?fù)u了搖頭:
“那你在一旁靜靜聽便可,今日所見所聞不得向他人透露!”
舒妤交握雙手置于身前,抿了抿唇:
“知道啦!爹,到底什么事這么神秘???”
老者看向何玉。
云越見狀轉(zhuǎn)向身側(cè):
“此處只有我們幾人,你大可以真容示人”
何玉慢慢將紗笠拿下。
舒妤直盯她動作,沒成想紗笠之下竟是熟悉的面容,不禁驚得微張唇。
“白羽叛族?!”
反應(yīng)過來后,她胸中氣焰噴薄而發(fā):
“白羽叛族!上回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如今你竟敢踏入我云夷族!”
怒氣沖天之下,她不管不顧,迅速運(yùn)出一股華光,朝何玉打來。
何玉預(yù)判到這個場面,很快反應(yīng)過來,利落退移閃避,停穩(wěn)后尖銳的破碎聲傳來耳邊,向一旁瞥去,那道華光打到銅柱,放置在其前的大花瓶就此遭了殃。
“舒妤!”
老者皺眉厲呵道。
舒妤聽不進(jìn)任何聲音,眼見何玉以輕快的身形成功逃脫,凌厲起雙眸,胸中怒意滾滾,發(fā)招緊追,何玉繼續(xù)側(cè)身閃避,躲過她一招又一招,就在這時,云越突然近前插到兩人中間,運(yùn)掌抵擋。
對上掌的那瞬,舒妤即刻落于下風(fēng),踉蹌后退,穩(wěn)下身子后再向前看去,她驚得睜大雙眼,不敢置信:
“云越?!為何?你為何會維護(hù)她?!”
她顫著唇,臉上寫滿傷心,眼中光輝忽明忽暗,似是透出此刻復(fù)雜的心緒。
何玉看向前方人背影,也是有些驚訝。
他救過自己、護(hù)過自己,現(xiàn)在算起來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這讓她不禁回想起剛才云建說過的話,他…對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云越緊抿唇,別過眸:
“來者是客,你如此作為,簡直失了云夷族禮數(shù),讓客者看笑話!”
老者上前拉過她:
“舒妤,不可胡鬧!”
舒妤看看兩人,微搖頭:
“云越,爹,為什么你們都要維護(hù)這叛族?為什么要帶她來云夷族?你們難道不記得了嗎?上回在那方迷宮里她可是傷過我的!”
到這份上,何玉覺得自己不得不表態(tài)了:
“舒妤姑娘,上回是我對不起你,當(dāng)時在迷宮我暴露了身份,一時錯念才傷了你”
老者掃一眼兩人,淡笑道:
“如此,兩方各退一步,就此揭過吧”
舒妤囁嚅著嘴,本想反駁,可眼見最愛的兩人都這副態(tài)度,終是低下頭,咬緊牙,暗暗記下了這一筆。
鬧劇結(jié)束之后,老者說道:
“我是云越的師父,云夷族的長老云川”
何玉流轉(zhuǎn)眸色,暗忖這又是一個云開頭的名字,看起來,這些人像是云夷族的核心成員。
云川繼續(xù)說道:
“今日喚你來,其實(shí)是因想起一樁往事,覺著有必要讓你知曉,才讓云越代為傳喚,如今你肯賞臉面跑一趟,也算是一份榮幸”
何玉微轉(zhuǎn)眸。
這個長老很恭敬啊,明明云夷族和白羽族應(yīng)該是水火不容的狀態(tài),但他卻是這副態(tài)度,記得他剛才特意叮囑過舒妤,讓她不要傳出今日所見所聞,這么說的話,現(xiàn)在這個會面其實(shí)是違背原則的咯?
她露出一抹極淡的微笑:
“長老不必這么客氣”
隨后瞥了一眼云越,畢竟要不是做了交易,她怎么也不會答應(yīng)這種看似是羊入虎口的會面。
她轉(zhuǎn)回眼前,開口道: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了,您可以說說那樁往事”
云越靜靜站在后頭,暗暗疑惑起來,記得白羽叛亂前,云夷族確實(shí)與之有過來往,如今師父所說的會是什么事?
云川緩緩道來……
很早很早以前,云夷族建族的時候,和白羽一樣以游牧為生,后來因效仿白羽主修弓箭,才漸漸武裝起一支可抵御外敵的輕兵。
當(dāng)時白羽族族長知道這件事后,非但沒有排斥,反而與之交好,還傳授許多經(jīng)驗(yàn),云夷族這才慢慢興盛起來,后來整族修仙問道,向天界示好,又得白羽舉薦,才終于并入仙族一支。
兩族族長夫人來往密切,因格外投緣而無話不談,一次白羽夫人來訪,與云夷夫人在書房秘密聊著什么,突然白羽夫人撲通一聲跪下,沙啞著嗓音向云夷夫人求著什么事。
這些恰好被門外的云川偷聽到,云川很喜歡這位溫柔卻不柔弱的白羽夫人,不經(jīng)事的他每每聽說她來訪,便會跑到云夷夫人院里看她,又因好奇大人之間的談話,常常跟隨偷聽。
他模模糊糊地聽到一些零碎的詞,卻不理解那些詞組成的話的含義,他也不懂是什么讓白羽夫人難過哽咽,彎下膝蓋跪求于人,他耿耿于懷。
不久后白羽叛亂,他聽說白羽夫人有難,以為云夷夫人會救她,沒想到竟然隱忍不發(fā),后來隨著長大,他才漸漸明白一切,也漸漸明白幼時聽到的那番話是托孤之意。
話里,白羽夫人說今后若哪天出事,會讓她的小女來到云夷族,屆時希望云夷族能斂下她,隱姓埋名,當(dāng)成默默無名的小侍女來收養(yǎng)。
云越看向前面那方背影,不知她此刻是何表情,若有所思。
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云夷族歷史,史書中關(guān)于白羽之事,只提到一句曾與其有過簡短的往來,而興族邦、入仙籍這些,皆是靠云夷族人自己打拼來的,白羽的那些幫忙一字未提,不過他也能理解為何史書要如此編纂。
聽完這些,他暗暗生疑,若當(dāng)年之事如此,為何她沒有來云夷族,最后還被天帝封鎖靈力隱入風(fēng)林村中?中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云川也有同樣的疑惑,道完往事后,即刻向何玉追問起當(dāng)年之事。
何玉輕嘆一口氣,靜默片刻,想好措辭后,將回憶中的那段往事慢慢道來,過程中她陳述客觀事實(shí),不代入任何情緒,對于原身沒有聽從她娘遺言來云夷族,反而孤身直奔天界赴死,只說是當(dāng)時年紀(jì)小不懂事。
待她道完后,幾人靜默無言,縱然她陳述過程中沒有帶任何情感描述,只輕描淡寫,但畢竟是痛失親人族人,很難不讓人生起惻隱之心。
舒妤默默握緊拳頭。
眼見云越看向那叛族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她郁郁在心,爹爹為何要道出這段往事,就不能爛在肚子里嗎?有過這些往事又如何?白羽自甘墮落、淪為叛族,云夷族并不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