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寬就這么站在那里看著扳指歸位，看著槐仁收拾。
明明魂魄安康卻是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
盡管更想留在現(xiàn)場，哪怕是多看一具尸體也好，可是想想千秋爺爺?shù)膰谕校@會兒更得照顧好還昏迷不醒的美夢。
畢竟這是現(xiàn)代都市東京，是人口密集不能更像人間的人間，沒等槐仁開口，警察消防救護就已經(jīng)把小院圍的水泄不通，幾道黃色警戒條一拉上，林寬也早已被送到了這一片廢墟之外。
安頓好了美夢，總抱著一線希望，他匆匆趕回了404。
這次不等槐仁過來，林寬已經(jīng)把一墻的書都從書架上翻了下來，鋪了一地。
可任憑他一目十行，依然在找不到任何突然起火的妖魔鬼怪的記載。
“瘟神大人，別翻書了，打開電視看看吧。”槐仁已經(jīng)站在身后了。
他拿起遙控，隨意按了個數(shù)字。
不等林寬看清楚，槐仁便像按電話號碼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的按下了遙控器上的數(shù)字。
電視上的屏幕一次次轉(zhuǎn)化，雖然頻道不同，但背景畫面都鎖在了一個地方——失火的靜心院。
“所有的臺都在報道這起縱火案，如果你感興趣坐下來看看電視吧?！被比首屃謱捵聛砜吹?，好像不是個慘不忍睹的火焚現(xiàn)場，而是個狗血電視劇一樣。鐵青著臉，依舊毫無表情。
而林寬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視機的時候，一直傳來槐仁呼風喚雨的指使著妖貍一會兒讓取冰，一會兒讓敷毛巾，被他整的冰火兩重天。兩只腫脹的腳只覺得越來越痛，可這會兒林寬的心思還是完全在電視機里。
【縱火兇手已經(jīng)投案自首。】
【兇手是靜心院的兩名護工，分別剛剛?cè)肼毑痪茫幻?3歲。一名24歲?！?p> 【令人唏噓的是，兩名兇手對縱火一案的確供認不諱，他們提前在每個患者的衣服上澆滿了汽油，所有縱火計劃都在點火之后，公開在了網(wǎng)絡上。同時在網(wǎng)絡上還公然宣言，稱自己是為國為民解憂排難的英雄?！?p> 【如今二人非但沒有絲毫認罪悔過之舉，反而肆無忌憚的要求國民應該視他們無罪，讓他們自由】
【……】
“這是什么新聞報道？難道這兩個護工也瘋了？還是整個新聞體系都瘋了？”林寬看著眼前的破匣子，幾乎有一個王八拳揮上去的沖動。
“你先別急，先往下看看吧。這人比妖更甚吧?！被比示退愦藭r評價的客觀，也總讓人聽著有些幸災樂禍。
電視里面只把燒黑了的靜心院作為背景，處處蓋著藍色塑料布遮掩現(xiàn)場，又做了局部模糊處理，所以真正火焚的驚心動魄，凄慘兇殘并無法完全通過畫面?zhèn)鬟f給電視機前的人。
如果林寬沒有看過現(xiàn)場此時也不會如此動搖，加上雙腳有傷，傷筋腫脹，更讓他不停的冒冷汗。
【兩名兇手聲稱，如今經(jīng)濟下滑災情不斷國難當頭，而國家用重金來贍養(yǎng)這些早已經(jīng)嚴重精神病患，是一種資源的浪費?！?p> 剛剛電視下面的自由評論還全民一致聲討要對兇手執(zhí)行死刑。
可這一段兇手的立場被從主播人的口中說出來之后，自由評論區(qū)一下子人少了許多。
【一名兇手拿來數(shù)據(jù)統(tǒng)計，聲稱每年在靜心院這種精神病患及生活完全無法自理的療養(yǎng)院里耗盡稅金近十個億。而十個億，如果拿來資助單親家庭的兒童，可供2萬家庭有最低生活保障……】
這一段播出之后，評論區(qū)里開始出現(xiàn)了多樣化的言論。
“這播新聞的王八蛋，是不是幫兇？警察是腦殘嗎？”林寬磨著牙已經(jīng)罵的開始自己握拳砸起了床板。
“HIRO，你先靜靜。未必就是大眾都三觀扭曲。只是人間的新聞側(cè)重點會影響輿論傾向而已。”槐仁旁邊的解說對林寬而言，更是個煽風點火的。
他更像集中精力看電視里怎么說先去，判下去，播下去……所以，現(xiàn)在他沒心情去打斷槐仁。
槐仁繼續(xù)道，“HIRO，你是瘟神。還記得嗎？開始小神就勸過你，用不著被人間的電視網(wǎng)絡新聞而左右你的判斷。人間的法律不過是一種游戲規(guī)則，為了控制游戲穩(wěn)定而設置的，不要對它給予太大希望……”
等等，槐仁的理念似乎比電視里的主播更可怕。法律是點點兒健全的。不過跟一個死神討論這些也是對牛彈琴。
林寬只是選擇屏蔽了對著槐仁的耳朵，讓自己不再聽他絮叨了。
剛剛重進火焰里的那一瞬間，林寬目睹的依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雖然至今還不知道那些遇難的靈魂的名字，可是那一幕幕……
可是每一個人，都因為衣服被澆了大量汽油，被火焰包圍著，不等窒息，卻要忍受這肉體上的灼燒。
他們無法清晰的表達自己的名字，卻可以清楚的表達著極致的痛苦。
“讓這么多人冤死慘死，我還算什么瘟神??？”林寬憤怒著，謾罵著，終于最后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自責之中。
“HIRO，你一定要清楚。害死他們的不是你！是那兩個兇手！你現(xiàn)在最好看清楚，想清楚了，別自己胡思亂想?！被比饰兆×肆謱捦蝗活澏镀饋淼碾p肩，聲音也抬高了一倍。
“不對，一定跟我有關系。你說過，塗墻阻攔的事情，一定有原因的?；馃孽柢E，一定有妖！不可能是單純?nèi)藶榈?！”林寬忽然冷靜了下來，這就是他篤定的事兒。
“因為手段殘忍，就斷定是妖怪所為？如果這是你判斷的出發(fā)點，那你還和那個主播有什么兩樣。剛剛不是還罵他剛愎自用嘛?。咳碎g的警察也不是白吃飯的，他們已經(jīng)宣布結(jié)案了，HIRO，你聽到了，是人兇！”
槐仁還在靠著聲高有理想徹底搖醒林寬。
可林寬并沒有失控。他在仔細回憶著事情的經(jīng)過。
至少，太巧了！
不單單是塗墻。
還有他和美夢的約定，為什么偏偏就是約定要去拜訪美夢爺爺?shù)臅r間。
而這場火來的，為什么就是偏偏美夢沒了雨女妖力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