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嚇人,他不是好人
知道華鼎這里走不通路,便把禮品送到老太太那里,讓老太太出面應下,韶秀華答不答應尚是其次,若是細想一番,誰都能如此曲折行事,傅宅是眾商人的寶地不假,卻也讓韶秀華無形之中陷入了危險之中。
傅沉年入主華鼎那一年,在韶秀華身上投射的關注很多,這個婦人,一生未嫁,她未婚先孕,未婚生子,頂著流言蜚語帶著兒子來到c市,傅家人慌了,c市炸了,華鼎也亂了。
她個子不高,獨自一人撫養(yǎng)兒子導致她的身子很瘦弱,所有人都能往她身上潑臟水,好似她是腌臜的低等下賤人。
她心里痛嗎,怎么能不痛,把她的自尊踩在地下無情磋磨,韶秀華一生的苦從她愛上那個男人開始,那是個她不愿回顧的存在。
過去是她護著她的兒子,后來是她的兒子護著她,從傅沉年踏上c市的地界,那就是個報復的開始,從此,再也沒人敢輕視這個婦人。
可就在今晚,有人蠢蠢欲動,再次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身上,周言只嘆一句聰明反被聰明誤,緊跟著傅沉年的腳步。
酒杯交錯談的笑語風聲。
“傅董來了!”
人擱下酒杯,摁滅煙屁股,起身看向傅沉年,這是個老實卻又被社會教過規(guī)矩的人,他顯得很拘謹,站起來匆忙帶翻了酒杯。
場中響起一陣笑聲,老實人臉一熱,低頭看,原來是白酒潑濕了褲管,有人打趣,說,“傅董又不是鬼魔,為何嚇成這個樣子,莫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虧心事。
周言聽見這話時點點頭,覺得還真對。
他看向那老實人,就是這么個老實人啊,把主意打到老太太的頭上。
周圍人的打趣讓那老實人的臉窘迫片刻,傅沉年坐下時說,“你坐?!?p> 傅沉年親自給那老實人點了根煙,那人受寵若驚,連連道謝,夾著煙的手指都是顫抖的,手心里虛汗直冒。
傅沉年開口了,意外的,他的語氣很溫和。
“聽說郭先生今晚去傅宅拜訪了家母?”
郭先生辨不出眼前人喜怒,只能盡量的答,“……是?!?p> 傅沉年今晚和人說話像說家常話,“想辦好手里的事多想出路是好事,沒人說你錯,郭先生不用怕,我又不吃人?!?p> 他越這么說,郭先生越是汗淋淋,五月暑氣已至,他熱的濕透脊背,心里卻寒如冰窖,人人皆道傅沉年回c市是狼子野心,果不其然,這只狼只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讓華鼎易主,傅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讓一個外來人繼承了家產(chǎn)。
“傅董,我、我什么也沒做,就拜訪了老太太……”
不知何時,周圍嘈亂的雜聲已經(jīng)停了,郭先生的聲音勉強冷靜,而實際上,他的心里一片慌亂。
他后悔了。
他把命脈搭在一個婦人身上,現(xiàn)在,這個婦人養(yǎng)大的狼要咬他,這個認知,讓郭先生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了,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煙頭已經(jīng)燒到了指間的皮膚。
疼!
郭先生仿佛被針扎了一下,他猛地甩開了煙頭。
“怎么這么不小心。”
明明郭先生比傅沉年大了一輪,但現(xiàn)在傅沉年更像是責怪孩子的長輩,郭先生反倒是成了手足無措的孩童。
“周言,給郭先生包扎一下?!?p> 傅沉年身邊的特助給他包扎傷口!郭先生反應過來后惶恐不堪,連忙拒絕,“傅董,不礙事不礙事,這點小傷……”
他后退的厲害,周言往前走一步,郭先生就退兩步,好像眼前這是個洪水猛獸,退的時候,腳下不慎,直接栽倒在地,成了個狗啃地的姿勢,哄笑聲響起,卻沒人去扶。
“周言,看你把郭先生嚇得,還不趕緊將人扶起來?!?p> 傅沉年眸子陰冷,唇角卻是一直掛著得體的笑。
郭先生從那雙眼里看到了毫無溫度的冷漠,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干了一件什么樣的蠢事。
郭先生酸苦滿腹,恐懼纏身,被周言扶起來時手還是顫抖的,他彎著腰道謝了幾聲,才紅著眼對傅沉年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惹得傅董母親受驚,還望傅董能原諒……”
周圍人唏噓不已,這人打什么主意不成,非得去接近傅宅,誰不知道那一句:鬧事不去云溪苑,找人不去傅故宅,撇開這兩處禁忌地,華鼎地面上鬧一鬧都可能有商量的余地,
太蠢了。
真是太蠢了。
傅沉年推高了衣袖,方便他抽煙,他看著郭先生不住的道歉,半晌后才道,“郭先生如此老實的人,怎么會驚擾了家母,這倒是不符合郭先生一貫的行事作風了?!?p> 郭先生只想盡快結(jié)束此事,擦擦額頭的汗,苦笑說,“是有人給我出了這么個主意,否則我哪能想到要去拜訪傅董母親?!?p> “哦?”傅沉年眸深冷淡,說,“不知道是誰給郭先生出這么個餿主意,這不是讓郭先生跳火坑嗎?”
“我也不認識,是在我喝酒的時候小哥說的?!惫壬媸潜缓K了,褲腳是濕的,手被燙傷,脊背到現(xiàn)在還是一身汗。
不知道。
周言皺眉。
這似乎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傅沉年不緊不慢的抽著煙,這已經(jīng)是他坐在這里的第二支了,衣袖被挽起來,露出整個腕骨,皮膚有些白的過分。
一秒一秒,僵持的靜謐無人打破。
手機毫無預兆的響起。
是誰的?
不管是誰的,那死寂般令人幾乎膽戰(zhàn)心驚的氛圍總算是得到了遏制。
傅沉年看了一眼,按了接聽鍵。
“老公,我好餓。”寧央打車回來的,下車后一付錢,她就成了窮光蛋,連瓶水也買不起的那種。
寧央一直以為自己有錢,然而事實上,她錢確實不少,只不過坐一次車就能花完。
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把自己縮成一團給傅沉年打電話,可憐兮兮的,手機也快沒電了。
傅沉年掐了煙,說,“先去找個地方坐下吃飯。”
他說著,示意周言去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