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宿舍,庫比蒂諾被分到了提前睡眠的一批士兵當(dāng)中。他的前輩們大都選擇去保持警戒,事實上,他的選擇也是如此,得到的卻是四個大字。
“服從命令!”
他就如同在災(zāi)變前一樣,解開外衣,坐在只鋪了一層布的桌子上。唯一不同的是,在觸手可及之處放了一把槍。
這并非最舒服的位置,但也只能將就了。
沒有熱水可以洗滌,沒有夜宵供他享受。
有的只有其他同志的幾聲問候,即便如此,也足以溫暖人心。
彼得海姆學(xué)校有他自己的配電室,這也保證了電燈與無線電可以照常運行。
有不亮但格外刺眼的光在門外照耀,庫比蒂諾怎么也睡不著。
剛剛戰(zhàn)斗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呈現(xiàn)出的畫面都在他的眼前無限放大,回放。
他的勇敢,他的猶豫,他的果決,他的失誤......
現(xiàn)在的他,如獲新生。
如果沒有一開始的熱血上頭,他根本沒有資格躺在這里。
如果沒有他中途的堅持,亦不會有如今的心有余悸。
如果沒有早露那關(guān)鍵時刻的一把手,他早已經(jīng)躺在醫(yī)務(wù)室等死了......
一切的巧合都在更加巧合的順序下連接成線,線構(gòu)成面,面掃成體。
最終,庫比蒂諾已經(jīng)脫胎換骨,可以毫不猶豫地抄起武器,向敵人射擊。
喪尸將一個普通人變成了慫逼的幸存者。而戰(zhàn)爭將慫逼的幸存者變成了敢于真刀真槍去斗爭的戰(zhàn)士。
末日是一場最恐怖的天災(zāi),它一視同仁,無論是誰都難逃厄運。它能將風(fēng)光無限,人氣正旺的存在打入谷底,所過之處,哀鴻遍野。
戰(zhàn)爭則是一個大熔爐,可以淬煉出真正的英雄。
“*再一次大地上空烏云蔽日*”
“*子彈如雨般在頭頂飛旋*”
“*手指顫抖地按上扳機*”
“*這里的每一條命都要血債血償*”
庫比蒂諾哼起一首輕盈的小調(diào),這是烏薩斯的一首流傳已久的歌曲,雖然他戰(zhàn)斗的目的與歌詞所傳達的并不相仿,但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他想到了,歷史上那些曾經(jīng)為了烏薩斯的尊嚴(yán)與榮耀而戰(zhàn)的英雄人物。那些烏薩斯帝國的驕傲。
那些名字閃爍著光芒的將軍,元帥......以及為了烏薩斯,在異國他鄉(xiāng)隕落的無名英雄。
與漢斯,與龍門......
如今,他們這一代人再度握住槍支。繼承著上一代英烈們的意志。
此情此景,哪怕不甚符合,庫比蒂諾依然忍不住開始哼唱,那個兒時父輩教與他的旋律。
他的聲音在黑暗的寢室里,漸漸引起了共鳴。其他同他一樣,尚未入眠的戰(zhàn)士們,他們的呢喃連成一片,共同構(gòu)成這首沒有伴奏的小曲。大家都跟隨著清唱的歌聲,進入到那個理想般的世界。
那個,沒有所謂的貴族伯爵,沒有感染者暴亂的過去?;蛟S并不存在的過去。
奇波亞,早露。
凜冬,真理......
“*為了我們的后人能不再生活在恐懼之中*”
“*唉,命運啊,我們必須端起武器*”
“*那些只會坐談的人*”
“*又怎會救護我們的國家*”
......
......
外面熄燈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像是什么老鼠在啃食。
庫比蒂諾睜著眼睛,聽那聲音不時地傳來,始終不停。
他很確信,不是自己幻聽。
“你們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應(yīng)該是老鼠吧。”
其他人都是老戰(zhàn)地玩家了,一仗打下來還心如止水。而反觀庫比蒂諾,雖說完成了蛻變,但時間還是太短。
不同于庫比蒂諾,他們現(xiàn)在只想睡覺。
腦中的興奮,讓庫比蒂諾遲遲無法睡去。他想了想,起身來將步槍拿起。追隨著那怪聲的聲源,小心翼翼地摸去。
出了走廊,路過的人看也不帶看他一眼。
根據(jù)感覺,他上到二樓的武器裝備儲存室里,在仔細(xì)甄別了記憶中的聲音后,他自己都很詫異,因為他得出的結(jié)論是,聲音源自裝備室里。
而裝備室的門虛掩著,門口站著個正在抽Z麻的戰(zhàn)士,而他僅僅是掃了眼庫比蒂諾,連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
他通行無阻地進到了里面,將槍口抬高,做出戰(zhàn)斗的姿勢。
一覽無余,空無一人。
“嗯?是我的感覺出錯了?”
庫比蒂諾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在搜查了一遍后,他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之處。
而那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會兒也沒了,就好像是躲著庫比蒂諾一樣。
出了門,那哥們兒的Z麻還沒吸完。
庫比蒂諾壓根沒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轉(zhuǎn)身就想要走人。不料他反倒突然開口一句,給庫比蒂諾打了個措手不及。
“剛剛有個兄弟過來拿了不少裝備,他是替你拿的,對吧?”
庫比蒂諾:?
要知道他剛從床上爬起來,哪會叫人幫忙拿什么武器裝備?如果不是這里的光線亮堂,他甚至以為對方認(rèn)錯人了。
他剛想矢口否認(rèn),只聽那哥們兒又說話了:
“他應(yīng)該是讓你過來替他拿東西的,對吧?另外,他離開時把一個鐵盒子掉到了地上,被我撿起?!?p> 戰(zhàn)士從兜里掏出兩個盒子,一個是卷了幾條Z麻的小盒子,另一個則是看起來很具年代感的鐵盒。
不容庫比蒂諾多說,他把鐵盒甩到庫比蒂諾手中,就像丟掉一個燙手山芋。
庫比蒂諾撓了撓頭,一臉無辜。
“他向南墻方向去了,應(yīng)該是早露叫去守夜的同志。都不容易,你去替他送過去,就當(dāng)也幫我一個忙。”
眼前的戰(zhàn)士說完,從自己的煙盒里抽出一根Z麻,遞給庫比蒂諾。
庫比蒂諾沒接,只把鐵盒收下,不假思索地轉(zhuǎn)身下了樓。
那戰(zhàn)士靠在窗臺上,等到庫比蒂諾離開,才將那根Z麻收起。
南墻,說是墻,災(zāi)變前其實真的就只是一面墻。當(dāng)初切城事變時,還被轟塌過。
后面當(dāng)然修修補補,一切如常。
然后就災(zāi)變了,早露她們在此加固了墻體,讓它至少可以抵御一般火力的打擊。
南墻內(nèi)測的小樹林里,這里曾是供人欣賞的校園一角。
如今無人問津,在晚風(fēng)的吹拂下顯得陰森恐怖。
庫比蒂諾抬著槍過去,隱隱約約看到樹木和灌木叢的掩護后面,有一個看不真切的黑影。
他悄悄地靠近,輕手輕腳。
直到逼近,他把槍口對準(zhǔn)黑影的頭顱。徑直貼了上去。
黑影在被槍口頂住的一瞬間,不動了。
幾秒后,庫比蒂諾后退幾步,拉開距離。那黑影依然不敢輕舉妄動,似乎知道自己還在被瞄準(zhǔn)著。
不知過了多久,黑影結(jié)結(jié)巴巴地發(fā)出了聲音:
“別......別開槍?!?p>
鄭家光少
by 魂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