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修端著一盆清水往回走,見而人還站在那里,邊走邊道:“阿心早飯好了嗎?有些餓了。”
眉婉心扭頭,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道:“師傅梳洗完了,我們就可以吃了。”
羅子修端著盆子走回屋子里時又道了一句:“小落別老是在院子中站著了,小心著了涼。”
眉婉心目送著他進(jìn)了屋子,轉(zhuǎn)過頭,只見小落手中多出一張小巧的字條來。
眉婉心的臉上如同烏云密布的天空,透著令人懼怕的寒意。小落仿佛沒看到一般,輕聲道:“李寶寶,男,生于元啟二年,因家中姐妹兄弟眾多,父母無力撫養(yǎng),望好心人收留善待,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小落將手中的銀釵重新插在一起。
:“這只銀釵我拿在手中便覺出了不對勁。小落不才,在捕快中混跡了幾年,案子也辦過幾個,這種東西也見識過?!?p> 她抬眸看向?yàn)l臨暴走的美人。
?。骸懊慕氵@么緊張這只釵子,卻原來是藏著媚姐的身世秘密?!?p> 眉婉心一言不發(fā),目光中仿佛射出了刀劍來,恨不得將小落立時碎尸萬斷。
?。骸霸瓉砻慕憔故莻€男人,勿怪以公子的手段竟沒有阿昌半點(diǎn)的消息?!?p> 眉婉心猛地向前一步。小落的速度要比她快的多,她們之間始終保持著那個距離。
小落笑道:“媚姐想在此處殺人滅口恐怕有點(diǎn)難度。第一,以媚姐的那點(diǎn)武功還不是我的對手,第二,用毒之類的還是算了吧。還有什么是你師傅看不破的?除非你想從此再也見不到他,或者是連他一起殺了滅口?!?p> 眉婉心站定,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骸澳阆朐鯓樱俊?p> 小落淡淡的笑了,眉眼彎彎。她不知,她此時的神情像極了她家的那個狐貍般的公子。原來跟心儀的人在一起呆得久了,連神情都會有幾分相像的。
?。骸拔蚁胫廊俊!?p> 寧羽溫潤的聲音在殿外傳來的廝殺聲中顯得的分外的好聽。
:“因?yàn)槌贾?,有這么一個人這么多年來始終藏在暗處。他恨臣,想讓臣惶惶不可終日,為解不開心中疑惑而遺憾終身。從八年前長姐的事情,再到十幾日前黃姑娘的慘死,還有今日的宮變,這一切不過是這個人報(bào)復(fù)的手段而已?!?p> 他的目光始終都看向高臺上的人,口中吐出的話無比的清晰。
?。骸八胍急持\逆的罪名去見炎氏的列祖列宗,讓寧府一脈因?yàn)槌级朗缐涸谧锍嫉拿曄??!?p> 寧羽淡淡的笑了,蕩漾在臉上的笑意如同陽光一樣耀眼。
:“也許他想要報(bào)復(fù)的還不止臣一人,還有所有的炎氏一脈。所以臣自是猜得到他對皇后所講的話?!?p> 皇后的一張臉上各種情緒交錯,她心知寧羽指的是誰。要說這一切是他所為,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可是寧羽剛剛所講的話就如同偷聽了他們的談話一樣,他怎會猜測的如此詳盡?事情的矛頭忽地指向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直教她心中猶如巨石一般的沉重。如果——,不會!絕不會!這是他的離間之計(jì)!
有人問道:“今日之亂,三公子又怎會扯上寧,黃兩家的命案呢?誰又會有那么大的勢力和手段,這是得有多大的仇恨?”
寧羽并不回答他,只是看向皇后,道:“還有一件事想必皇后還不知情。狄默語被點(diǎn)穴的手法一般人是解不開的?!?p> 他回眸看向身側(cè)的大法師,從雜亂的發(fā)間看到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骸盀榱诉@種近乎失傳了的‘大羅點(diǎn)穴手’,臣的這個屬下可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了關(guān)于它的典籍,也是前日才有所成的,目的就是想驗(yàn)證一下臣的推斷。”
有個粗狂的聲音響起。
:“三公子還是不要講這些沒用的了,這個與這里的事情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聲音是從右邊的人群中發(fā)出來的,單聽聲音便知是陳兵司那老頭。寧羽頭也沒回,聲音依舊不急不緩。
?。骸爱?dāng)年四王炎鶴是整個皇族子弟中武功最好的一個,他特別喜歡異域的鬼面具和武學(xué)。在炎鶴二十八歲那年還曾拜過大羅的一個武者為師,所學(xué)的武學(xué)中就有‘大羅點(diǎn)穴手’。”
陳兵司本就對這個喜好迷惑別人的紈绔子弟沒有什么好感。什么南疆王的陰謀詭計(jì),什么其他宮門不會受到攻擊,全是這廝的鬼話,只憑著三寸不爛的巧舌,硬將一向多疑的皇后忽悠的讓他牽著鼻子走,如今狄默語招供,又編出這么一個荒唐的理由來,真是謊話連篇,其心可誅!
陳兵司冷聲道:“你講這些是什么意思?”
寧羽看過去,見到坐在人群中,撐著虛弱身體的陳兵司正火氣強(qiáng)盛的看向他。寧羽朝他拱了拱手,道:“陳兵司還沒聽出我的意思嗎?意思就是——當(dāng)年的叛王炎鶴就在這恒燁殿中。”
寧羽的話音剛落,一只利箭沖破雕花鏤空的門,猛地飛了進(jìn)來。一聲女人哀嚎聲響起,那箭射中了她的肩膀,鮮紅的血順著淺白的衣衫流了下來,周邊發(fā)出了一陣驚呼聲。緊接著又一只箭帶著風(fēng)飛奔進(jìn)來,直直的射進(jìn)柱子上掛著的一只琉璃盞中,‘砰’的一聲激起了陣陣火花,破碎了的琉璃散落下來砸向坐在地上的人,驚叫聲再一次響起。
陳兵司高聲道:“三公子還要在這里混淆視聽嗎?誰都知道當(dāng)年炎鶴被先皇當(dāng)庭誅殺,難道他跟閻王爺告了假上來了不成?!”
他看向皇后。
:“皇后,他分明就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等他們的人打進(jìn)來。臣更愿意相信狄默語的供詞。望娘娘早做決斷?。 ?p> 他的聲音還未落,一旁的人紛紛附和起來。炎修清抬眸看向這些人,這些差不多都是皇后平時親近的人,他們是想借這個時機(jī)替皇后鏟除了自己這個眼中釘,不管寧羽所講的是否屬實(shí),都想先除掉他而后快。
‘砰’的一聲巨響,一扇木門被一只鐵錘砸出了一個窟窿,木屑紛飛青紗撕裂。有人悶哼一聲,破碎的青紗上映出了斑斑血跡。帶著濃濃血腥的風(fēng)從裂開的碎口中涌進(jìn)來,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
直到此時,這群被困在殿中的人才發(fā)覺外面已是晨陽初升,金色的光線透過木門的碎口射進(jìn)來,直照的他們心中發(fā)慌。
寧羽看向高臺上的人,緩緩地道:“臣說炎鶴此時就在這恒燁殿中,就在這高臺之上,皇后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