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氏被殺快一個月了,案子無進展,被抓走的男人們仍被關在隨時都有可能倒塌了的大房子中,縣里來的捕快一籌莫展,就連被寄予了無限希望的五小姐也沒有任何破案的線索,人們陷入了無限的恐慌中,尤其是那些被抓走男人的家里,更是絕望的入墜深淵,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到頭。
塞米鎮(zhèn)又迎來了一個雨天,老天仿佛也替這里的人們憂愁,這一連三日都陰雨連綿,使得本就壓抑的小鎮(zhèn)氣氛更加的讓人窒息。
小雨瀝瀝拉拉的下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了依舊沒有停的意思。青石鋪就的長街上,跛著一條腿的打更老人身披著一件破舊的蓑衣,‘梆梆’的敲著手中的銅鑼告訴人們已經二更了。老人的兒子也被抓去了大房子,他每敲一下就在心里詛咒一聲武捕頭,仿佛唯有這樣才能發(fā)泄心中的憤懣。
老人一瘸一拐,踏著自己敲動的鑼點慢悠悠的向著鎮(zhèn)子的西頭走去。從一間茅草屋里閃出來一個人。那人撐著一把油紙傘,背有一些彎垂,高高瘦瘦的樣子,他雖看起來有些老邁但步伐卻是極穩(wěn)極快。
雨滴打在油紙傘上,發(fā)出‘叭叭’的聲響。他穿過空無一人的長街,如幽靈一般在黑暗里游走。此時的古老小鎮(zhèn)已陷入了沉睡之中,除了隱約傳來打更的聲音外只有雨聲。那人走在雨里,布鞋帶起雨水發(fā)出了踢踏聲,‘噠噠’的一路向鎮(zhèn)子的深處行去·······
黝黑的竹林在雨夜里顯得尤為的詭異,渾身籠罩在玄色披風里的少婦此時更是心緒不寧。那個人還沒有現(xiàn)身。雨水已經淋濕了她身上的披風,寒意穿過衣服透了進來,使得她更加的心煩意亂。
起風了,燈籠在風雨中輕輕搖動,將地上的人影拉的忽長忽短,左右搖擺,如同她的心情。
:“夫人,那人怕是不回來了吧?”
小丫頭的聲音帶著顫音,不知是因為怕還是冷。少婦伸出纖纖十指,攏了攏被風掀起的披風,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前方。除了竹的影子什么也看不到。風聲掠過,傳來沙沙的響聲。
小丫頭不禁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木柄,仿佛不用力那唯一的光亮便會隨風而去。
突的她們身后發(fā)出了‘噗’的一聲,那聲音若是放在平時到不足以使人心驚,可此時聽在二人耳中尤為的刺耳。
?。骸鞍?!夫人!”
小丫頭慌忙向少婦身邊移了一步,一只手不自覺地抓住了少婦的衣服。被兜帽遮住了半張臉的少婦,唯見雙唇抖了抖。緊接著又是‘噗’的一聲,燈光下小丫頭一面色慘白。
少婦撥開那只抓著自己的手。
?。骸澳闳タ纯础!?p> 小丫頭驚恐的看著少婦,搖搖頭。
:“我的話你都敢不聽?!”
少婦的聲音里含著嚴厲,小丫頭低頭不語。見她這個樣子了,那少婦又柔聲道:“你放心,那人只是為財,不會害命的。”
在主子的軟硬皆施下,小丫頭只得鼓起勇氣,一步步向發(fā)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雨停了,風卻大起來。一陣風將少婦的披風掀起,她慌忙用手扯住兩側,將披風緊抓在胸前,兜帽卻被風掀開掉落在后面。
少婦一只手扯住披風,一只手伸出想將帽子重新戴在頭上,就在這時她眼的余光瞥見一個黑影正站在自己不遠處。
那黑影撐著一把油紙傘,傘被風吹的時而鼓起時而趴下,卻沒有被掀翻,那是一把質量上乘的傘。
黑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如鬼魅一般站在那。
:“你,你到底是誰?”
少婦強自鎮(zhèn)定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銀子帶來了嗎?”
聲音沙啞而蒼老,是一個老人。少婦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既是個年邁的想必也只是為了錢,那也會好對付一些。
?。骸拔以趺茨芟嘈拍??”
那人輕蔑地笑了:“宋府三夫人,縣城了大財主的嫡女,從小任性霸道,你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在一次廟會上偶遇宋家三公子一見鐘情,明知他已經定親卻讓老爹在生意上大做手腳,逼得宋府不得不退親另娶?!?p> 少婦打斷他的話,喝道:“你是誰?!你怎會知道這些?!”
那人向前兩步,少婦睜大雙眼努力想看清他。
?。骸澳汶m如愿嫁進宋家可日子并不好過。你公婆為了利益對你倒是百依百順,可你的夫君卻始終厭惡你?!?p> 少婦向后退一步,那人向前進一步。
?。骸澳氵@個惡婦怎配得到宋公子的喜愛?他心中只喜歡美麗溫柔的小花?!?p> 那人蒼老的聲音里從滿了柔情。
?。骸澳鞘莻€多么好的姑娘,她溫柔、孝順、勤快,她是他爹的心頭肉。”
講到這他停了下來,猛地向前幾步,目光中透出蛇一樣的怨恨。少婦被他的目光嚇住,如釘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骸澳氵@個毒婦,在得知宋公子喜歡小花時假裝大度想讓她為妾,好慢慢的折磨她,哪知我的小花不肯,你便指使人冒充宋公子殺害了她!是你——是你從我身邊奪走了她!”
黑夜里看不清少婦的表情,只聽她驚恐地道:“你,你,你是劉羊倌!”
?。骸澳憬K于認出我來了。”
劉羊倌笑了起來,嘿嘿的聲音在漆黑一片的竹林中使人毛骨悚然。他搖搖手中的傘。
?。骸斑@把傘是小花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是宋公子送給她的。它已經見證了那個嘲笑她的婆娘是怎么死的,現(xiàn)在輪到你了?!?p> 他手中多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匕首,一步步向她靠近。
?。骸拔乙陂_你的心臟看看是不是肉做的,為什么會這么黑?!?p> 少婦向后退去,恐懼使得她肢體僵硬,只退了幾步就摔倒在地。
?。骸靶〈?,小翠!”
她在泥水中掙扎,口中不斷地喚著小丫頭,然而回答她的除了劉羊倌走近的腳步聲就只有呼嘯而過的風。
少婦渾身顫抖,口中喊著:救命!救命!可那聲音因驚恐而啞在喉間,小的恐連風都難以察覺。
劉羊倌如魔鬼般一步步的靠近,他停在少婦面前,俯身看向如喪家之犬的女人,胸中涌出一種難言的快感。曾經高高在上,他仰起臉才能看到的人如今在匕首面前像條狗一樣,原來你們也怕死,你們也怕刀,也怕不要命的惡人。此時的老實人像惡魔附體,笑的猙獰、可怕。這種看著別人垂死掙扎的感覺太美妙!如久旱逢甘露,如洞房花燭夜,更如一下子尋到了心中所覓,興奮、快樂夾雜在其中,使得一張老臉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笑來。
?。骸盎▋海憧吹搅??爹這就給你報仇了,那些傷害你的人爹一個個的讓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