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的劍鋒冰涼,冷冷的貼在淮修的脖子上。他眉目瞪的老大,雙手大張開,手中無劍,絲毫沒有抵抗的意思。
“明曦你冷靜一點,嘶…”
她的眼眶很紅,殺紅了眼的那種紅。
憐青立在淮修身后,淮修不說動手,他就一直保持著現(xiàn)在的姿態(tài),宛如一塊巨大的木頭。
“我覺得,你有點誤會。”淮修繼續(xù)道,他試探性的想把明曦的劍鋒壓低一些。
“你在那里,不是你還能是誰!“明曦的音調(diào)格外平靜,平靜之下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足以翻江倒海。
“我曾聽人言,你是月牙檐之前女先生的私生子,故此你才能在月牙檐如此逍遙度日。如此算來,你還可以算作我的兄長。那姐姐愛上你,是不是也算作愛上了絕不可愛之人“
明曦的話將整個故事的脈絡理清,甚至于無可辯駁。
淮修聞她言嘆了口氣,雙手頹敗似的下垂到身側。以他的身手,對付明曦本綽綽有余,被她所制,只是甘愿罷了。抬眸,他眼底滿滿無奈。
“昭昭,我同你姐姐不過兩面之緣而已,并無深交。想你姐姐眼高于頂,若不是處處皆勝于她,她安肯將真心交付。我的確不是子顧?!?p> 淮修的懇切顯而易見,他收斂起一貫不正經(jīng)的姿態(tài),反而意外有了令人相信的力量。
“那些年,我一直都在月牙檐的影子營,從不外出,你隨意問他們,他們都可為我作證?!?p> “不是你還有誰?還有誰呢?”
明曦的情緒終再隱忍不住,崩潰隨同著眼淚而來,處處咸澀,又處處是痛。她胡亂揮舞著自己手里的青竹劍,破開的紙屑,慘碎的木頭,亂糟糟的鋪在地上,一如她此刻心景。
淮修悲憫的望著她:“明曦,罷了吧,罷了吧,你何必自己折磨自己,你姐姐的死是她自己選擇,你不需要為她負責?!?p> 明曦上前一步,直直的將劍鋒插入淮修胸前,瀝血的劍鋒滴滴點點?;葱抻采逭婵?,忍痛咬牙低聲道。
“你今日縱是將青竹劍插進我的胸口,我也不會還手的。不是我就真的不是我,我與你撒謊又有何意義。阿昭,你對她的執(zhí)念終究會害了你自己?!?p> “那你要我如何?”明曦眼眶通紅,她將自己逼向淮修,一字字的質(zhì)問,好像要將所有不滿發(fā)泄出來。
“要我忘了她么,像你們所有人一樣?忘了她的存在,然后痛痛快快的過自己的日子?“
明曦的心里實在是太苦了,她的呼吸是苦的,回憶是苦的,就連那些字字聲聲的質(zhì)問都是苦的。
陽光被剪出了形狀,先生在門前微微佝僂著身軀,他聽到了明曦的話,背影佝僂的更加厲害,好似往事如石,一股腦壓在了他的身上。
“昭昭…”他輕輕喚出口明曦的名字,而后倉促倒地,沾了滿身塵土。
該如何忘呢,那些想要忘記的往事。
該如何忘呢,那些想要忘記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