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兮如輕云蔽月,飄搖兮若流風回雪。
屈流笙十六歲之前是南原風沙里最耀眼干凈的明珠,論出身,她是南原屈家的獨女,論容顏,她清秀貌美,論武功,她盡得父親真?zhèn)鳌?p> 這樣的天之嬌女無論具備怎樣的倨傲似乎都無可厚非。
所謂命運的拐點在一個見不到太陽的日子如期而至。
黃色的風沙鍛造模糊的世界,顆粒狀的沙塵侵擾了眼捷,清亮眼睛隱隱做痛。十六歲的屈流笙抱著長劍坐在大門邊托腮沉思,前塵如幕,在這個低劣的世界里,少女的幻夢實無根據(jù)。
何況面前江湖安定,如一潭死水,英雄夢短,這不是適宜他們出現(xiàn)的時代。
這一切都令少女覺得乏味至極,她換另一只手捧住下巴,長劍擱在膝上,長蛇般纏繞著她的衣衫。
灰塵仆仆,揚沙在眼,驚艷般的白色出現(xiàn)在大路盡頭,吸引了少女剎那移動的目光,恍惚間身衫凈白的馬上人,正在纖塵不染的穿過一路洪沙,降臨在塵世之前。
他有著一把極為特別的長劍,屈流笙手中的劍同樣精美,是用最堅韌的鐵鑄成,最華麗的黃金相配,劍與劍的主人都是驚才絕艷的,但當他們一同被晾曬在真正的江湖人面前時,浮華與美麗便都成了可笑的虛無。
屈流笙貪婪的望著面前的麻衣劍客,眼望著他利落的提劍下馬,在經(jīng)過她身旁是目光也未如常人一般不自禁的在自己身上停留。
少女的心猛然間動了,傳奇的江湖故事在她的血液里堆積發(fā)酵,似乎一切臆想中的英雄都瞬間有了眼前的真切依傍。
麻衣劍客姓甚名誰,從哪里來,這些皆沒有人知曉,屈流笙只曉的父親沒有任何條件的就留下了他。
南原的四季并不分明,黃陳沙土湮滅新生的綠色,生生長息,鼻子被枯燥的沙土味道填滿,干枯的心被他的影子繚繞澆灌,盛開出心花朵朵。
她迷戀他的劍招,那一把亮劍揮舞縱橫的紋路,精彩的她眼睛里再盛不下別的光亮。
一個人被壓迫的太緊,被管教的太嚴,總會出現(xiàn)一些小小的火苗,在適時的時候燃燒,繼而成燎原之勢。
轉眼一季,盛夏的風吹拂的臉頰滾燙,星點小花栽種在腳下,屈流笙日日偷摸的坐在廊下,癡癡迷迷的望著亭下人揮劍,她初時還帶著羞澀,總不想要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他不經(jīng)意間目光隨著劍刃飄來,她都只會懷著紅臉匆匆避開。
她不禁覺得他好到了心坎里,在望他明明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不曾移動躲避的目光,竟也無緣無故的下了斷定,他望自己也是好到了心坎里。
少年的人未經(jīng)情事,生疏的分不清自己的心意與別人的心意.怯懦的人多會因此而錯過,勇敢的人則會憑著一心一意的執(zhí)念勇往直前,直到遍體鱗傷,覆水難收.
屈流笙其人,就屬于這后一種。
情愫柔軟的滋長,在心中長成茂盛的荒原,屈流笙遇到了屬于自己的劫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