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努力,沈暮雪終于在有限的條件下,利用十字繡的繡法,完整地繡出了一個帕子,米色的帕子上,幾朵紅梅花開的正盛,右下角是個篆體的‘錚’字。
“小姐這帕子,繡的真是別致?!膘`兒眨著靈動的雙眸,滿臉俏皮。
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他,來年的百花宴,他是否還能被召回帝京呢?
沈暮雪傷感地望著帕子,微微地嘆了口氣。
“下雪了,下雪了……”
沈暮雪打開窗戶,果然,一朵朵晶瑩的雪花緩緩飄落,為地面、屋頂、樹枝裹上了白色的衣裝,讓南方的景色,別有一番特色。
莊子上幾個年齡較小的姑娘,忙完了手里的活計,便在院子中結(jié)伴迎著雪花追逐,絲毫沒有被寒冷的天氣所影響,個個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沈暮雪就這么站在窗戶邊看著,滿目感慨,記得那年冬季,北方的城市上空飄起了鵝毛大雪,不出一天,地面便有厚厚的積雪。
她與吳錚二人忽略了呼嘯的寒風,結(jié)伴在公園中追逐、推雪人,玩累了還會背靠背坐在軟綿的雪上閉目養(yǎng)神,感受著銀裝素裹的二人世界。
只可惜,時光一去不復返,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悄然滑落。
與她同樣看雪看的思緒萬千的,還有與他遙遙相隔的軒轅錚。
軒轅錚走出營帳,感受著雪花飄落,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落雪’二字,他忽然記起,暮雪曾提過,因為落雪,她得了這個名字,又因這個名字,她愛上了落雪。
軒轅錚如是想著,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侍衛(wèi)胡寧正從外面巡視回來,走近營帳的時候,首先迎接他的,便是軒轅錚的這抹癡笑。他看愣了,甚至忘記了拍去身上的落雪。
“殿下?”
軒轅錚驀然回過神,瞧見胡寧不知道什么時候近了身,他有些懊惱地回了營帳,胡寧緊隨其后,一邊烤著火,一邊‘呵呵’地笑著。
“笑什么?可是凍傻了?”軒轅錚兀自喝下一杯熱水。
“殿下,您方才發(fā)呆癡笑的樣子,還挺可愛的?!焙鷮幦滩蛔⌒Φ?。
他臉上的笑意還沒收住,一本書卷便迎面砸下來,他順勢接住,“殿下輕些?!?p> …………
自從叛逆章鈺澤暴露自殺,嶺南一帶平靜了不少,接連搗亂的池江國探子也安靜下來,長久以來與宣北朝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tài)。
只是讓軒轅錚一直想不明的是,校尉章鈺澤一直追隨自己來到清苦的邊關,一步步爬到校尉的位置,為何會突然做出這等叛逆之舉?
或許他本就是太子派來的探子?
但不一會兒,軒轅錚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太子這些年裝作體弱多病的樣子,心思定是縝密的,他的手下又怎會做出這等愚蠢之舉?
軒轅錚的腦子忽然有些亂了。
“殿下?!笔绦l(wèi)吳意搓著冰涼的雙手走了進來,呼吸間盡是熱霧。
正在看地勢圖的軒轅錚抬頭看了他一眼,“去爐邊烤烤。”
吳意走到火爐邊烤手,“殿下,章鈺澤的家卑職已經(jīng)找到了,他家里很窮,爹娘早已過世,只留下未成年的弟妹相依為命,每日靠著章鈺澤所得餉銀過日?!?p> “人呢?”
“已經(jīng)帶來了,在營子外面候著,您要見見嗎?”
“不必了,把他弟弟送到馬棚做雜役,至于他妹妹,就留在伙房當個廚娘吧!”
“殿下!我朝對待叛逆家眷向來是成年斬首,未成年一律沒籍為奴,流放邊關充軍,您對他的家人這般輕罰傳到帝京中,怕是要引起爭議。”
吳意有些不解,原本他以為找到他的家人是要一并處置了,至少發(fā)落到更偏僻的邊關充軍為奴,未曾想還將其留在了身邊。
“褚宸逸不是傻子,父皇想必也樂于裝糊涂?!避庌@錚雙眸露出不可捉摸的神色,“再者,與其被章鈺澤連累處置,倒不如留著他們的命,讓他們感恩戴德地做好這份差事填飽肚子,將來必有所用?!?p> 吳意恍然大悟,“卑職明白,方才是卑職失言了?!?p> “去安排吧!”
“是?!?p> 滁州·上官府別莊
入冬以來,田間地里幾乎沒了活計,莊子里的人們基本上都不用出門干活,只是天氣寒冷,苦了那些需要到河邊洗衣服的粗活丫頭們。
尤其是藍玉和靈兒,沈暮雪看著他們的手凍得跟蘿卜似的,難免要心疼。
呂嬤嬤自行調(diào)制了藥膏,為二人擦手揉捏,二人雙手的不適感才逐漸消散。
沈暮雪嘆息著,繼續(xù)縫制手中的棉護膝,看來要想個辦法才是。
“小姐莫要擔憂,這么些年都過來了,莫說是在這莊子上,就是在帝京府上,洗衣灑掃也是家常便飯,受傷生凍瘡是避免不了,慢慢地也就會習慣了?!?p> “可是這怎么行,若是長久下去,豈非要落下病根?”沈暮雪打好扣子,剪斷了多余的線頭,一對厚實的護膝便完成了。
“呂嬤嬤,您戴上試試?!?p> 自從呂嬤嬤跟在身邊,沈暮雪就瞧著她腿不太好,雖然上官府供應的紅花藥膏不斷,但畢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倒不如護膝來的直接。
“哎呦小姐,這怎么使得?”呂嬤嬤受寵若驚,“您身子單薄,還是……”
冬日里,晌午的陽光斜射進來,照的屋子暖融融的。
“您就別跟我客氣了,若是您出了什么問題,我要如何跟我那難纏的兄長交代呢?”沈暮雪親自為呂嬤嬤戴上。
她一早便知道,呂嬤嬤其實是上官玄身邊伺候的,但她一直沒有說破,就因為每每感受著呂嬤嬤的關懷,就像感到母親在身邊一樣。
尤其是上次章媽媽和吳媽媽刁難時,也是她出面讓上官玄下了當惡人的決心。
“小姐,您都知道?!眳螊邒卟辉偻泼摚惺苤o膝帶來的溫暖。
“兄長這次舍得放您跟過來照顧,非擔心我丟人,不過是擔心我不適應罷了。其實我知道,兄長不過是嘴硬心軟?!鄙蚰貉┹p聲說著。
并非像小說中所描述那樣:刀子嘴,冰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