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下仙舞

　　上官石輕咳一聲賠禮道，“各位大人們，是我們上官家未管教好女兒，本來如此佳節(jié)，反倒讓大家掃了興，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

　　“上官大人不必介意，以我看這不過是小姐妹之間的情緒罷了，府上這兩位小姐才情都如此好，我看今日賽詩到此結(jié)束，就讓我來收個(gè)尾?！?p>　　軒轅錚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向上官石頷首示意。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潔。偏皎潔，知他多少，陰晴圓缺。陰晴圓缺都休說。且喜人間好時(shí)節(jié)。好時(shí)節(jié)。愿得年年，常見中秋月?！?p>　　這一首詩不僅因地制宜，更包含了美好的祝愿，可謂是在這一件事情上收了一個(gè)好結(jié)尾，將剛才那些難堪的事情一把抹消。

　　看著在場之人連連稱贊，軒轅錚微微一笑，他心中所想也在慢慢達(dá)成。

　　至于沈暮雪，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沈暮雪，還值得挖掘，不知道沈暮雪到底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還真是越接觸越有意思，消失的這幾年，她都在干什么？

　　“皇兄說的對，這不過小姐妹之間的拌嘴罷了，想來是不會影響各位的心情?！?p>　　軒轅合歡故作俏皮的說道，眾人也只好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畢竟一個(gè)皇子一個(gè)公主在這里看著倒也不敢多想什么。

　　“珍姐姐，你就別生氣了，別因?yàn)檫@些小事慪氣，氣壞了身體可怎么辦？再說了，那是你的姐姐，今日里無論誰出彩的，不都是你們上官府的人嗎？”

　　上官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那位不知世事的小公主。到底是蜜罐里長大的，真不知道她那步步謀算的母妃，是如何容忍的。

　　“那上官暮雪本就已經(jīng)占嫡長女的位置，讓我該如何自處？如今風(fēng)頭都被他搶盡了，以后又有我的什么立足之處？”

　　上官珍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著軒轅合歡，一邊在心里暗自揣度，這鄉(xiāng)野丫頭若說平日里看看古書詩集到還不錯(cuò)，在此只不過是剛好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

　　那要是比歌舞書畫自然是比不上她了，她可是專門請的宮廷里的老師親自教導(dǎo)，和哪個(gè)比都不會差。

　　想及此，上官珍立馬換上一副帶著歉意的笑容，站起身向沈暮雪微微福了福身子，“長姐，方才小妹是一時(shí)情急，才口不擇言冒犯到你，還望長姐不要責(zé)怪。”

　　隨后端起茶杯繼續(xù)說道，“小妹在此，便以茶代酒，向長姐賠罪。”

　　上官珍來這么一出，若是沈暮雪再不做出回應(yīng)，那倒是顯得她不夠大度了。

　　沈暮雪看看上官石，也端著茶杯站起身，“二妹言重，我們本是一家人，哪會因?yàn)檫@點(diǎn)小情緒而記恨呢？”

　　二人不約而同地喝下茶水，代表此事過去，但各懷的心事，卻是無人知曉。

　　“這便是了。無論今日誰出彩，都是我上官家的女兒。”上官石的臉色也平緩下來，隨即看了看軒轅明珠，話頭一轉(zhuǎn)問道，“下面便是月下仙舞了吧？”

　　“大哥說的是?！避庌@明珠隨即笑著看向上官珍，“珍兒，還不去下去準(zhǔn)備？”

　　所謂月下仙舞，便是中秋宴的最后一個(gè)環(huán)節(jié)，由家中未出閣的女兒獻(xiàn)舞，并借此博取多才多藝的好名聲。眾所周知的，這月下仙舞的主角便是上官珍。

　　但此時(shí)，上官珍聽到母親發(fā)話，并沒有急著下去換衣服準(zhǔn)備跳舞，還是再次把目光轉(zhuǎn)向沈暮雪，謙讓地說道，“母親，今年的中秋宴有長姐參加，長姐還未曾獻(xiàn)舞，我這個(gè)做妹妹的，怎好再厚著臉搶風(fēng)頭呢？”

　　沈暮雪正在吃月餅，聽到上官珍這么一說，差點(diǎn)沒讓月餅噎到，她連忙順了口茶水，看著上官珍的笑臉，表面真誠，內(nèi)里卻是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長姐穿著這么好看的裙子，想來身姿舞蹈，應(yīng)該也不會差的?！?p>　　上官珍如是說著，內(nèi)心卻在嘲諷：詩詞歌賦靠讀書便可以補(bǔ)上，但這舞蹈卻是要從小練習(xí)，日夜積累而成。我倒要看著你如何出丑。

　　“暮雪？”上官石輕聲喚道，示意她即刻獻(xiàn)舞，“為父已安排好樂曲伴舞?！?p>　　“是。”沈暮雪大大方方地應(yīng)下，“只是小女這支舞，只需簡單的笛聲便可?！?p>　　上官石聽罷，倒也痛快地應(yīng)下了，并吩咐李管家去挑個(gè)笛子吹的最好的來。

　　話音剛落，上官玄忽然站起身來微微頷首，“父親不必如此麻煩，兒子手中有一笛一曲，愿為小妹伴舞?！?p>　　上官珍嘲諷暗笑，果然是鄉(xiāng)下丫頭，笛子伴的舞，終究是寒酸的，也不知這兄長是怎么了，非要陪她做這等上不來臺面的。

　　沈暮雪來到亭臺入口最寬敞的地方站好，上官玄手持竹笛陪在一邊，此時(shí)月光靜謐，極富詩意，伴隨著花燈的光芒，將二人沐浴于仙境一般的地方。

　　沈暮雪向在座的福了福身子，“小女獻(xiàn)丑了?！?p>　　沈暮雪緩緩展開身姿，若仙若靈，玉骨扇此時(shí)在她手里顯得格外輕盈飄逸。

　　笛聲隨著她的舞姿漸漸響起，回旋在耳畔。

　　天上一輪玉盤如鏡，月下的暮雪時(shí)而抬腕低眉，時(shí)而輕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攏展開拿捏有度，美麗的雙眸泛著動人的水波。

　　裙裾飄飛，如暈開的丹青，整個(gè)人同隔霧之花般，朦朧飄渺，閃動著美麗的色彩，如花間飛舞的蝴蝶；飄逸靈動，有如漫天漂浮的雪花。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繡花的長裙，婀娜的身姿，輕盈的步子，配著悅耳悠揚(yáng)的笛聲，舞出了詩句里的韻味，升華了月下仙的美感。

　　臺下在座的人都被沈暮雪的舞姿迷住，尤其是褚宸逸和軒轅錚，此情此景，看著月下仙舞，他們竟覺得手中美味甜點(diǎn)都失了味道。

　　一曲終了，沈暮雪慢慢收回展開的身姿，自然平和地向在座的賓客頷首。

　　在座的人們似乎才回過神，瞬間爆發(fā)出熱烈的喝彩聲，殷氏笑的合不攏嘴，上官石也露出了贊許的笑容。有貴客甚至還說今年中秋宴的月下仙是最美的。

　　此時(shí)只有軒轅明珠和上官珍的臉色十分難看，尤其是上官珍，恨不得將桌角捏下來，本想將她一軍，沒想到又讓她出了風(fēng)頭，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上官珍想站起來說些什么，卻被軒轅明珠狠狠地捏著手腕，示意她別沖動。

　　待上官玄和上官暮雪回到座位，軒轅明珠才笑盈盈地說道，“大小姐一舞果然是美，不愧是我們上官家的女兒?！?p>　　即便軒轅明珠為了女兒的風(fēng)頭被搶而有再多不滿，此種場合下，她也只能笑臉說出幾句漂亮話，哄老太太開心，也迎合了上官石。

　　“下面該由我們府上的二小姐去準(zhǔn)備了，想必她的舞蹈也是極美的?！?p>　　上官珍耐著性子向在座的福了福身子，說自己下去換身衣裳便來獻(xiàn)舞。

　　有這么一瞬間，沈暮雪認(rèn)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上官珍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有幾分得意，仿佛是在說自己跳舞的衣裳會是全場最漂亮的。

　　半柱香的工夫，上官珍在丫鬟的陪伴下，穿著她認(rèn)為世上最美的衣裳登場了：

　　桃紅色繡著暗紋桃花的珍珠綢緞裙，腰系淺色玉帶，搭淡紅色碎花紗織長衫。

　　在場的貴客瞬間怔愣，上官珍以為都被自己迷住了，更是得意地笑了笑。

　　但是，軒轅明珠的臉色驟然煞白，手中的杯盞也不自覺地抖了抖。沈暮雪更是愣了愣：這衣服是什么時(shí)候到了她的手里？

　　上官石怒從心中起，臉色十分難看，一句‘孽女’馬上就要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