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現(xiàn)下是國喪,又加上天氣惡劣,街上有些冷清?!绷髟陆o蘇阮吹著手取暖。
流月又眼珠一轉(zhuǎn),氣呼呼地指著冬璃二人說到:“這冰天雪地的,你們非跑出來玩,凍壞了我家小姐怎么辦?!?p> “這天哪里冷了,你個弱雞?!痹氯A覺得白雪皚皚的人間別有一番景致。
“你滿嘴污穢,你個殘廢?!?p> “你才是殘廢?!痹氯A說著就要和流月打起來。
馬車搖搖晃晃地跑著,馬夫都忍不住叫道:“姑奶奶,大爺們,你們可老實些吧。馬車不結(jié)實,這天寒地凍的,馬車壞了,馬兒不肯跑了,到時候可不好回去?!?p> 蘇阮捂住流月想要嘰嘰喳喳的嘴:“國喪本不該出來的,你們可不要過分胡鬧,惹了官兵,今天誰也玩不成?!?p> “冬神醫(yī),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義弟?!苯?jīng)過昨夜大半夜的思慮,她決定化敵為友。如若取得敵人的信任,那么對付他也會方便許多。
“做你弟弟,太虧了。而且冬璃可比你大好多歲呢?!痹氯A沖蘇阮翻了一個白眼。
“敢問神醫(yī)多大了?”流月覺得冬璃并沒有多少歲。他看起來就像和小姐差不多大。
“比你們大一些。”按凡人年齡算,他快要及冠。
“還未及冠?!?p> “呵,未成年呢。我和小姐都已經(jīng)及笄一二年了。”流月嘲笑一番,“不過這個年齡有這樣的醫(yī)術(shù)夠有本事。”
“我哥哥的本事大著呢。”月華猛地拍拍冬璃的胸膛。冬璃“咳”一聲,很是尷尬。
流月盯著月華對冬璃單方面的的基情之舉,又問看起來不男不女的月華:“你小子,今年多大了?!?p> “十五?!倍阒氯A已經(jīng)快活了兩百年了。他們鮫人按人類年齡十七八歲成年,大概能活一千年左右。
“小屁孩。”流月對月華不屑一顧。
“你不就比我大兩歲嘛,老丑女人?!痹氯A回懟。
“月華!”冬璃真拿月華無可奈何。他太小孩子心性了。
“真可惜,你這樣的臉上長了張嘴。”流月有一瞬間真想把月華掐死。
“到了?!避嚪蛲T诩氀╋h行,映面冰鏡的大湖邊。
蘇阮幾人陸續(xù)跳下馬車。蘇阮看著這鏡天相接的湖岸,想起那夜月華在城中的未被封雪的溫泉湖中泡著,心想暖和冷兩種地理特質(zhì)在同一地可不常出現(xiàn)。
“這里是我們這兒有名的鏡湖,我們可以在這里垂釣,你們意下如何?”蘇阮覺得冬日于湖央垂釣別有一番風味,只是她之前不常出府。現(xiàn)下也是小小私心滿足自己的一個心愿吧。
冬璃點點頭,想著自己出來不過是打醬油的,順便看著月華,免得他出什么岔子。
“釣魚?”月華撇撇嘴,覺得很沒意思。他和水親,和這硬邦邦的冰塊可不親。
“有沒有其它什么好玩的?。课乙院贸缘?,玩好玩的?!?p> 流月聽此言狠狠白了月華一眼,就知道挑三揀四,小姐要是感了風寒,看我回去怎么揍他。
“馬車內(nèi)有一些吃的,等會兒釣到一些魚可以烤魚吃。你想想,夜晚在篝火旁烤魚,看星星,多美啊?!碧K阮好心哄月華。
“不冷嗎?”月華感知不到那樣的情境有什么美的。
……蘇阮內(nèi)心獨白。
片刻后。
蘇阮和冬璃二人在湖一側(cè)各刨了個冰窟窿,背對著靜靜地垂釣。
流月本來不想扛著月華瞎逛,但他靜不下心來釣魚,非得讓流月帶著自己遛一遛。他之所以找流月,一方面是因為他不忍心自己的冬璃哥哥受累,一方面他不想讓流月干擾他們兩個的進程。
盡管自己不想他們有什么進一步的關(guān)系。
然后流月扛著月華在冰面上緩慢地漫步。
月華盯著那兩個背對無言的人,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冬璃會喜歡一個不和他說一句話的人??戳艘粫河X得無趣,他命令道:“你幫我做康復訓練吧?!?p> 月華總算有了一回腦子,他就著冬璃的謊言,想好好學習一下如何像人類一般走路。
月華伸出一只手,繼續(xù)命令流月:“你牽著我,要不然等一會兒我該摔著了。”
流月盯著眼前的美人,唇紅齒白,額間的發(fā)絲隨風輕揚,神情間是如瑩玉般的天真單純,但想到他長了張嘴,內(nèi)心的羞澀消去了一半:“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月華略略皺眉,繼而不屑的輕笑一聲:“我沒把你當女的?!?p> 沒把我當女的!
流月伸手想給月華一耳光,卻被月華抓住了,他溫柔地笑著:“走吧?!?p> 流月竟有一瞬間的失神,她仿佛看見一個帶著上天神諭的使者來到了她的面前。她鬼使神差地跟著月華慢慢走了起來。
但奈何月華太笨,走一步摔一下,連帶流月也不可幸免。流月被他月華帶著摔了十幾下,摔的胸脯疼得無法呼吸,她忍不住提醒:“這在冰上本來就寸步難行,得小心翼翼的,你還是個殘廢,等到岸上再好好練習如何走路吧?!?p> 月華聽此言居然沒和流月爭辯,因為他在回味。他回味著流月掌心的溫度,他沒想到人類的掌心是這樣的溫軟,讓人留戀。
“那好吧?!痹氯A松開流月的手。
流月感到手中的冰塊沒了,心里卻有一絲擔心。自己在干什么,干嘛要擔心這個小屁孩。不過他身體居然這么這么涼,真是體質(zhì)虛弱啊。
“呼啦啦——”月華走不起來,他便趴在冰塊上貼身溜冰。他像水中的魚兒一樣靈活,一會兒像一顆球一樣滾動,一會兒像海豹一樣皮。而流月頭疼不已,真是個活祖宗啊(也難怪冬璃曾經(jīng)也這樣稱呼他)。流月不放心,在他身后追著他,就像一個遛狗的主人在追著自家亂跑的崽。
而月華不管不顧,此刻他就像冰面上的一條巨大飛魚(如果露出他的魚尾就更像了)。他還圍著冬璃二人兜圈圈,圈圈越轉(zhuǎn)越小,最后流月來不及阻止,月華沖向蘇阮二人。巨大的冰鏡裂開了一塊,四人都掉進了寒冷的湖中。
蘇阮,冬璃,流月:月華,你個豬隊友!
冬璃第一時間就是想抓住蘇阮的手,但他忘了自己不會游泳,于是把蘇阮拉下水面更深處。好在蘇阮反應過快,她攬住冬璃的腰,向湖岸游去。
流月看著自家小姐沒事,下水翻找流月那個禍禍。她發(fā)現(xiàn)他直直的向下沉去,心中一緊,快速地劃動湖水向他游去。
而月華此刻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還是在水里自在,盡管水有點涼,但水里才是我的家啊。
月華閉眼享受,身子倒懸向湖底慢移,發(fā)如墨染了一片澄澈。這時,流月抓住了他的腳,然后托著他向岸邊游去。當然,因為背對著月華,她沒注意到一群魚向月華懷里撲去。
冬璃再一次為蘇阮失了神。
“你為什么又救我?!彼粗鴾喩頋裢噶说奶K阮,心微微一痛。
“你是神,需要我救嗎?”蘇阮覺得他好像在無理取鬧。不,這一定是她的錯覺。他為什么要對自己無理取鬧呢。
“那個,你閉上眼?!碧K阮看著冬璃睫毛上的一小塊污漬,犯起了強迫癥。
冬璃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他感到眼角有一塊溫熱親近。蘇阮身子慢慢傾向冬璃,輕輕用手指抹去了他眼角的黑點。冬璃迅速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秀氣臉龐,一瞬間誤解了什么。
他氣吼吼道:“你這是干什么!你不喜歡我,還貪戀我的美色?!倍乔嗲鸷宓谝幻滥凶?。
“我沒干什么啊?!碧K阮很委屈。
“你不知羞恥,你親了我就該對我負責。”
“我沒有。我只是幫你擦了一下眼角的污漬?!比耸篱g最大的錯覺莫過于ta喜歡我吧。
“你們?nèi)祟惥褪墙苹模玫綑?quán)利金錢還想要美貌?!碧K阮百口莫辯,他們狐貍才狡猾吧。
“請別誤會了,”蘇阮蹙眉,“我不會褻瀆神靈的。我怕你們會報復我?!?p> “你!”冬璃真不敢相信蘇阮會說出這樣的話。于是他氣急一口咬住了那根讓人產(chǎn)生誤會的食指。
“喂,你屬狗的嗎?動不動就咬人?!碧K阮心疼捧著自己鮮血直流的手指頭。
“在你面前,我只能屬狗!”冬璃似乎已經(jīng)在愛情面前迷失了自己清明的神志,他平時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已然完全崩塌。
蘇阮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自我評價,而且還是一個神,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冬璃的有些圓潤的臉龐,輕笑道:“怪不得之前把你看成小狗呢,臉上肉乎乎的?!?p> 在蘇阮眼中,冬璃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像一個弟弟的存在。
“你真可愛??紤]一下,當我弟弟吧?!?p> “不!除非你修仙!”冬璃心慌地轉(zhuǎn)動食指上的同心扣,他真的想把蘇阮的血滴在上面。
“修仙有什么好的。”
“永生不是你們凡人的心愿嗎?”冬璃不解。
蘇阮苦笑了一下:“你看現(xiàn)在人間戰(zhàn)爭紛起,今日生明日死,修仙可以救血肉之軀于水火之中嗎?”
“凡人的事……”冬璃確實很少了解人間的疾苦,盡管他和他的家人一直致力于三界的和平。
“唉!”蘇阮嘆了口氣,回馬車里換下潮濕的衣服。還好她穿的外內(nèi)襯防水,傷口沒被浸濕。
月華將自己懷里的魚放在地上,流月驚喜道:“你可以啊,我以為你要溺死了,沒想到你是潛水捕魚去了。”
月華不好意思說其實是魚兒們自己跑到他懷里的,因為他是魚仙一族,所以魚兒親近他。
正當月華想把這些魚兒放生時,流月高興地捧著肥碩的魚兒到蘇阮面前:“你看小姐,這些魚加上你們釣的,今天可以每餐一頓了。”
“咳,”蘇阮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剛剛沒釣到魚?!?p> “什么?”流月第一次對自家小姐表示失望,他們兩個剛剛在那干坐了半天,啥也沒釣到?還不如一個腿腳不靈便的廢物。
“能不能把這些魚放了……”月華弱弱地懇求道。
“不能!”流月堅定地拒絕。
“沒有這幾條魚今天晚上我們得喝西北風去!”流月說著去馬車里拿木材生篝火。
“魚也不怎么好吃……”月華嘟囔道。
星與微夜。
“吧唧,吧唧——這魚,真香!”月華吃得脆脆香。
御書房。
“你說蘇阮她和兩名來歷不明的男子去垂釣烤魚?”慕榮韜眼中是琢磨的意味。
“蘇小姐觸犯國喪忌諱,要不要……”暗衛(wèi)解釋因為離得太遠不能聽到什么可靠的消息,只是他們穿著白衣與漫天白色相融,以便觀察蘇阮四人的舉動。
“你下去吧?!蹦綐s韜放下奏折,不耐煩道。
“啟稟陛下——”傳話太監(jiān)畢恭畢敬,“惠秀郡主請求覲見。”
“不見。”淡漠的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陛下用完我這顆棋子就要舍棄了嗎?”
“你們都下去?!?p> “陛下,你真的這么無情?”張秀兒貼近慕榮韜,慕榮韜不動聲色地躲開她。
“你來干什么!”
“陛下,您真的不記得當初的承諾了嗎?”張秀兒不敢相信慕榮韜居然封那個丑女為皇后。
“這次先帝駕崩事有蹊蹺,況且你們派的刺客根本沒有用上?!蹦綐s韜拂袖帶著威嚴與怒氣。
“可陛下我們是忠心于你的,要不然……”張秀兒的眼中帶著怒氣與恨意。
“你下去吧。我會給你一個名分的。”
“是皇后嗎?”張秀兒仍不死心。
“這事得從長計議?!蹦綐s韜放下不悅的語氣,安撫張秀兒。
“現(xiàn)在立你為后,衛(wèi)將軍他們未必會支持我安坐皇位,等我平穩(wěn)內(nèi)外,皇后之位非你莫屬?!蹦綐s韜演繹著深情款款。
“你說的都是真的?”張秀兒被哄騙得好不開心。
“自然?!钡綍r候你們安武侯一家就勿要活在這世上了。
目送張秀兒離開大殿,慕榮韜又喚出暗衛(wèi):“繼續(xù)追察毒箭之事,另外多加監(jiān)視安武侯和慕遭老賊的動向?!?p> 據(jù)暗衛(wèi)反應,這毒聞所未聞,其中混合了野狼的血包之菌。
那么,這毒究竟是誰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