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薛寶寶另外留了多少遺產(chǎn)給小孫子,只是,拜托周均益看看這孩子長大以后是不是能扶得起來?是不是能為他所用?養(yǎng)熟了,甚至還能成為他牽制四叔的一枚棋子……
對于外婆的遺囑,周均益都是毫無原則地執(zhí)行,沒有自己半點兒想法。
不過,也不是不負責(zé)任地隨意照辦,他還是專門派人調(diào)查了陳敏芳母子和四叔的行為,以及他們的相處模式,行動軌跡,看著看著,不免產(chǎn)生了惻隱之心,尤其是對這個孩子,他還特地上過他隱秘的博客,字里行間都透露著苦痛。
他獨自承擔(dān)的絕望難以言表,周圍的親人似乎個個都很無辜,只有他是這世上最為多余的人,卻還要活成他們希望的模樣,演著演著……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盡管,周均益覺得自己與這個表弟的在本質(zhì)上是有區(qū)別的,他的媽媽雖然也是后來者,但至少是受害者,她被蒙在鼓里好幾年,且還是他老爸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小三。
因此,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懲罰那些害死他媽媽和妹妹的仇人,他只覺得他與死去的妹妹最無辜,而周圍的親人卻沒幾個是無辜的人。
成長背景幾乎與薛思敏調(diào)了個個兒,卻也會有跟他相似的孤獨感和絕望氣息,也在不斷的演著演著,迷失了自己。
只是在外婆身邊的時候,扮演乖孫;在老爸那里的時候,扮演混世魔王。
投入角色太過久遠,居然也辨不清哪一個才是自己,他也是父母感情異常而產(chǎn)生的犧牲品,是性格不健全的等外品。外表光鮮亮麗,內(nèi)里卻支離破碎。
他愛上顏素,是因為從她身上能找到陽光一樣的溫暖,她總是那么開心,遇到任何不開心的事兒,她都能很快忘記,只記住開心的事情。
與她在一起,無論是學(xué)習(xí),是散步,還是吃飯,都變得很愉悅,像是長期沉在陰暗的水牢里,得到了暫時的自由與陽光,好似飛蛾撲火般的趨光本能,令他對這位陽光女孩,不愿放手,不愿舍棄。
乃至把她當成了自己愛的信仰,放在心里時時供養(yǎng)。
他與顏素之間的這段感情,之所以這么濃烈,也是他長期不斷地翻炒和發(fā)酵,才會實時更新,從未變質(zhì)。
直到他那日夜會虛空老和尚,才徹底明了,他的煩惱和痛苦都源于自己的那一份執(zhí)著,一旦放下,便海闊天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薛家的遺傳基因強大,居然表兄弟倆智商都超長常,這個弟弟由于沒有豐富的業(yè)余生活,只能把所有精力都花在學(xué)業(yè)上,因而,從跳級這塊兒看,似乎比周均益還要優(yōu)秀。
然,總所周知,江蘇的教育難度在全國幾乎只有湖北能與之抗衡,真正要有個什么較量,還真不分伯仲。
都說天才之間,要么成為盟友,要么成為對手,無論成為什么性質(zhì)的搭檔,都會變得富有挑戰(zhàn)。
是盟友,需要挑戰(zhàn)默契度;是對手,需要挑戰(zhàn)的還是默契度。因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
在征服薛思敏之前,周均益確實做足了功課,委實下了不少功夫。
即便有惻隱之心,可他仍然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他不是沒有想過把薛思敏培養(yǎng)成下一任的掌舵之人,可他還是愿意遵從小家伙自己內(nèi)心的選擇,畢竟自己在感情上的不幸,不能不考慮進去,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很奇怪,每一次周均益使了很大勁兒做得功課,到頭來都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了,而他輕視的一些項目和事物,一不小心就會變得非常棘手。
即便這樣的情況屢試不爽,周均益還是不愿冒險,畢竟這位表弟確實可塑性很強,還透出一些討喜的特質(zhì),讓他會滋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也就是常人所謂的投緣。
終于在某天,時機成熟之時,在薛思敏時常光顧的甜品店里,周均益就潛伏在那里,。
盡管他不明白這位小表弟怎么會有女孩子一樣的嗜好,愛吃甜品!哎!長得也怪秀氣的,會不會是個歪的?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待他看見這小子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位做甜品的女孩子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他的企圖。
不過,他覺得他倆沒有可能,小丫頭一看就是個心思活絡(luò)的主兒,年齡似乎也比他大,絕逼不會看上他的小表弟。
按出生年月,雖然小表弟已經(jīng)大三,可實際才19歲,嫩得很呢!
那姑娘身材固然像尤物,臉上的五官卻很粗糙,濃墨重彩,讓她看上去很假,眼睛大,卻虛而不實,看了第一眼,沒有欲望看第二眼,對小表弟這么次的眼光,他還真不敢茍同,這孩子眼神實在是不好,很不好!
而此時,表弟這塊小鮮肉正喝著奶茶,吃著榴蓮餅,穿著米色外套,卡其色長褲,干凈的平頭,小鹿一樣的大眼睛,似乎不像四舅。
為了這次見面,不被大舅那些壞家伙察覺,周均益是喬裝出現(xiàn)的,按上了小胡子,戴上了平光眼鏡,甚至還夸張地帶了褐色的假發(fā)套,這么惡心的打扮,倒是蠻迎合薛思敏的重口味的。
因此,當這位“大叔”很抱歉地問他:
“不好意思,我的錢包忘帶了,鑰匙也忘帶了,而我似乎低血糖又犯了,需要吃一點甜品急救,我看著小兄弟面善,能否給我?guī)卓?,救救急??p> 說完,還不忘虛弱地扶額,佯裝要跌倒,薛思敏自是古道熱腸,順勢扶住他歪歪斜斜的身子,把他攙扶到自己的座位:
“大叔,您要吃什么?”你才是大叔呢!我是你的大哥,好不好?周均益差點兒破功,卻皺著眉,咽下腹誹,嘶啞著嗓子呻吟道:
“一杯加糖的摩卡?!?p> 他這低血糖完全是模仿顏素真實的表演,沒想到十多年過去,還有如此嫻熟的記憶,除了把熱可可換成了摩卡,其余就是真人版模仿秀。
“好!你等一下?!?p> “謝謝!”搭上了話,周均益就放心坐下了,只要喝完半杯咖啡,他就無需裝虛弱了,這要命的假胡子和假發(fā)套,真熱??!
顏素那低血糖出的是虛汗,而自己這一身裝備,活活是熱出了一身大汗。
薛思敏難得有助人為樂的機會,況且,這位大叔去掉胡子,似乎與老爸薛文潘有點相像,尤其是一雙眼睛,顏色和形狀很像,除了眼神有些差異,可也說不清哪里不同……
周均益終于成功地把小表弟的視線拉到了自己身上,半杯咖啡過后,他終于“緩”過來了,也打開了話匣子:
“小兄弟,你還是學(xué)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