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的啊,”
江阮阮抬眸笑了笑,
“哦對了,你之前給我開的藥,我停了很久沒吃了,現(xiàn)在情緒,控制的也很好。”
她說罷深吸一口氣,似乎是試探地問道,
“溫年,你說,我的病,是不是好了。”
“阿江,你沒有病?!?p> 溫年慣有的溫柔語氣里有些怒意,打斷了她的話。
她似乎倒是不在意,低下頭搖了搖,
“那些日子,總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我總能想起來姐姐被關(guān)在閣樓里時候看著我絕望的表情,他擋在我身后的樣子,還時常夢見江家的人厲鬼一般的在夢里追我,這些,我想我永遠(yuǎn)都忘不掉了。”
這些痛苦的回憶,要跟著她一輩子。
“阿江,我說過的,我可以,”
他握了握拳,欲言又止,但是最后還是說了出來,
“給你催眠,讓你忘掉這些不開心的事?!?p> 他主修的,就是催眠,會很安全的讓她忘記一些事。
“我不需要?!?p> 她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這么多年,她知道,催眠是唯一最快可以讓她解脫的辦法,可是她不想。
催眠會讓她忘記這些痛苦的事,那陸知言呢?會不會,她也要把他也忘了。
如果忘記痛苦的代價是忘記他,那她愿意永生永世承受著這些。
“我不逼你。”
她決絕的樣子,刺的他心狠狠一痛,但仍然笑著看她。
“我知道你為我好啦,我真得很感謝你,是你讓我一點(diǎn)點(diǎn)在變好的,我永遠(yuǎn)都會記得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铱隙ㄉ硐仁孔?,兩肋插刀!?p> 她笑著說,還比了個發(fā)誓的手勢。
他沒說話,只是笑笑。
“好了好了,很晚了,我先走了,你別太晚了。”
“嗯,回去注意安全?!?p>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才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閉上了黯淡的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身先士卒,兩肋插刀?
他怎么可能舍得,在美國的時候,她情緒不穩(wěn)定,不留神的時候蹭破了點(diǎn)皮,他甚至比她還痛。
但是她也知道,她不愿意催眠的原因,多半,是為了一個人。
救了她又留她在家的那四年,他能感知出來,她性情里的涼薄,對他的那點(diǎn)特殊的親近,不過是因為他救了她,他有恩于她。
他是她的恩人,他們之間,好像也只能到這一步了。
就好像他想送她回去,卻連個身份都沒有。
————
江阮阮回了家,宋年給她發(fā)了一大串微信。
“你新戲拍完沒?”
“你怎么天天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
“你我聽說那個溫醫(yī)生,也回國了?”
“還有你和那個陸知言什么情況啊?!?p> “江阮阮收到速回!”
……
丟掉手上的包,換了件舒服的衣服,她才開始回那一大串消息。
“拍完了啊,今天剛殺青?!?p> “我哪有天天啊,就是這個禮拜太忙了啊……”
“是回國了,回來好久了你再天天哀嚎小心我把你送過去看看!”
“陸知言,他是我老……”
板字還沒打出來,她想了想,又刪掉了那行話,重新開始打,
“陸知言呢,我再努力努力。”
最后想了想,又添了一行,
“最近都沒見你,對了,你和林逸舟,你們兩怎么樣了?”
等了一會沒人回,她就去洗澡了。
她洗澡到不是很慢,一會之后,就裹著浴巾出來了,家里沒人,她不愛穿內(nèi)衣,回了房間,換了一套絲綢睡衣,就開始吹頭發(fā)。
對著鏡子,吹著吹著,她就開始放空,好像沒事的時候,就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
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美國應(yīng)該是白天吧,他在忙么?
洛杉磯,十點(diǎn),JZ總部。
“陸總,這是今年的季度報表。”
女秘書的聲音落下,陸知言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靜止約莫一分鐘,他才幽幽開口,
“非要喊我回來,在座的各位,不止是想讓我看一通財務(wù)報表吧?”
雙手合上,撐在面前的桌子上,聲音清冷又魅惑,掃了一圈圍著他的股東。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最后,一位較老的人打了頭陣,
“陸總,我們這些人跟著你,多少是知道的,JZ在短短時間內(nèi)有這樣的發(fā)展,少不了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地下交易,您現(xiàn)在要把總部遷回國,不知道,能不能壓的住啊?”
一個人出個頭,剩下的人也都紛紛附和,
“是啊,我們今天坐在這里的,都是JZ的元老,JZ能有今天,我們誰沒有功勞。”
“就是,陸總現(xiàn)在要撤總部回國,不是想斷了我們這群人的路?”
一陣喧囂,陸知言始終低著頭,轉(zhuǎn)動著手里的手機(jī),沒說一句話。
等底下的人漸漸沒了聲音,他才抬頭,
“說完了?”
……
“你們問得好,說得也好,不過……”
陸知言微微凜了凜嘴角,倏然抬起銳利的眉目,指間在桌子上敲了敲,
“在坐的各位,你們好像是忘了,JZ發(fā)展到頂峰的時候,你們做出了任何一絲一毫的貢獻(xiàn)?JZ能有今天,是我和我手下的兄弟用命撐著的,你們吃著紅利久了,就真當(dāng)這是自己家了??!?p> “還有,麻煩你們搞清楚,如今,是JZ依附著地下勢力,不是地下勢力求著JZ,別動不動就用這些破事和我說我,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p> 他語落后,一陣沉默,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群人,此刻一個都不敢發(fā)聲。
“沒事就全都滾?!?p> 片刻后,諾大的會議室一時間就剩下他和厲南舟。
空氣里都彌漫著火焰的氣息,卻又像冰窖一樣氣壓低的不像話。
那群老東西仗著在公司呆久了,心性高,可是他們到底誰都不會忘記。
這個帝國成立的時候,陸知言才只有22歲,能從黑手黨里逃出來,并且創(chuàng)建自己的帝國,縱然如今變得再沉穩(wěn),他骨子里的根,是狠戾。
人都出去之后,他捏了捏眉心,恢復(fù)了往常的清冷,朝一旁的厲南舟說,
“明天我去會去暗門看看,給我訂后天下午的票?!?p> “這么急著回去?”
厲南舟反問,往常來,他好說,也要住上一個禮拜的。
“你又有意見?”
“我哪敢?。俊?p> “行了,走吧。”
他趕著時間回賓館,時間緊,有些事情得抓緊處理,兩個人剛出了會議室的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女人。
“陸知……總”
她剛想叫他的名字,對上他眼底的眼神,一瞬間就改了口。
“有事?”
“嗯。”
“那我先走了?!?p> 厲南舟拍了拍陸知言的肩,就走了,只剩陸知言,和門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