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宮變
這枚銀光鏡,那是一面銀光幽冷、似泣如訴的古鏡。傳言這面鏡子的銀色不是凡物,而是由無數(shù)亡魂凝結(jié)而成。
世子葵回憶起那詭異的午后,罌公主降生時,后花園寂靜無聲,唯有一陣?yán)滹L(fēng)掠過。
他獨自徘徊,忽然天空烏云密布,一個面容模糊的白胡子老人從天而降,聲如冥府之音,自稱是“云端預(yù)言神”,眼神空洞地注視著葵。
老人告知葵,他的前世乃是云端天國的一朵雪蓮,那雪蓮本應(yīng)枯死,卻被白水仙子以血為水、以命為祭,艱難養(yǎng)育而成。
雪蓮為了報恩,投生世間,成為了他——世子葵,他來到人間,就是為了守護一位“天國預(yù)定的兒媳婦”,也就是罌公主。
然而,傳言只有在血色將臨的夜晚,鏡中之影才會顯露出雪蓮的原形,以引領(lǐng)他履行自己的宿命。
這枚鏡子散發(fā)出冰冷的銀光,時刻提醒著葵自己肩負(fù)的詭異命運。
如今,他手執(zhí)銀光鏡,毫不猶豫地?fù)踉谀侵窦啊?p> 神箭與銀光鏡相撞,頓時傳出凄厲的尖嘯,白光驟然爆發(fā),映照出無數(shù)鬼影翻騰,但神箭的力量似乎被鏡子激怒,步步逼近。
就在此刻,岸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宮中精銳大軍紛紛登上木筏,朝戰(zhàn)場迅速逼近。
箭與鏡的力量相互糾纏,發(fā)出恐怖的噼啪聲,仿佛亡靈的哭嚎。
有窮小羿冷笑一聲,揚手撤回神箭,旋即大笑道:“哈哈哈!你們不過是一群可悲的凡人,從今日起,大夏朝將成為過去!”
他將一根纖細(xì)的白色繩索系在神箭上,葵瞬間認(rèn)出那是月宮仙子的發(fā)絲所制,傳言沾染過它的東西都會被禁錮靈魂。
小羿朝空中射出神箭,自己抓住發(fā)絲制成的繩索,隨箭騰空,消失在天際。
眾人紛紛松了口氣。
然而,葵的心底卻隱隱不安。帶著不祥的預(yù)感,他迅速回到明鏡臺。
夜色降臨時,忽然天空中火光大作,遙望王宮的方向,竟燃起沖天的火焰。
葵心頭一凜,似乎明白了小羿離開時的陰森笑容。
他們匆匆趕往王宮,卻發(fā)現(xiàn)街道兩旁的門戶緊閉,整個城市一片死寂。
王宮大門敞開,里面血腥味撲鼻而來,守衛(wèi)橫尸遍地,血流成河,映襯著火光,如同地獄的煉獄場景。
走在最前方的葵,心跳如鼓,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幾乎令他窒息。
四周靜得可怕,只有火焰燒灼的噼啪聲在死寂中回蕩。
他的腳步踩過滿地的尸體,忽然腳踝一涼,像是有冰冷的觸感攀上了他的皮膚。
“?。 笨徽?,低頭望去,赫然看到一只布滿凝固鮮血的手從尸堆中探出,死死抓住他的腳,那手指嵌入他的肌肉,冰冷、濕滑,仿佛帶著死者未散的怨念。
葵震驚得幾乎想要掙脫,但那只手的力氣出奇地大,將他牢牢扣住。
他的目光沿著那手臂向上望去,發(fā)現(xiàn)那手的主人竟是一名氣息奄奄的將領(lǐng),面色蒼白,嘴角溢血,雙眼空洞,似乎已經(jīng)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了許久。
將領(lǐng)的瞳孔放大,眼神充滿絕望和難以形容的痛苦,像是看見了地獄中最可怖的景象。
“公…公主殿下……快……快逃……”將領(lǐng)嘴唇顫抖,仿佛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聲音低沉沙啞,帶著詭異的顫抖。
葵僵硬地看著他,心底升起一股無法遏制的寒意。
“葵的父親……已經(jīng)……叛變……他……勾結(jié)了……九尾狐妖……”將領(lǐng)的聲音越發(fā)微弱,但每個字都如利刃般劃入葵的耳中,直刺心底。
話音未落,將領(lǐng)的瞳孔忽然擴散,眼中神采剎那消失,嘴角還掛著一絲凄厲的微笑。
他那抓著葵的手指,在死后依舊牢牢扣緊,陰冷刺骨。
四周的火光跳躍間,仿佛將這已成尸體的手指映照成暗紅色的鬼爪,將葵死死拽入絕望深淵。
將領(lǐng)倒下的瞬間,公主罌的臉色煞白,耳邊似乎回蕩起九尾狐妖的傳說——每逢狐妖現(xiàn)世,天下必陷入大亂。
他們加快腳步,沖進王宮內(nèi)院,然而到處尸橫遍野,鬼影憧憧。
葵心里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九尾狐妖已被從地獄召喚而來,它的詛咒、怨念,注定要在這座曾經(jīng)輝煌的大夏,掀起滔天的腥風(fēng)血雨。
十一年前,東海之濱的魔族被夏軍擊敗,退入內(nèi)海,妖族趁機在東海做大。
三年前,東海之濱有狐妖作亂,已經(jīng)嶄露頭角的七王子魅喜,率領(lǐng)夏軍東征東海三百里,至搗狐妖老窩所在。
青丘島國,破之,發(fā)現(xiàn)島上人骨遍地,原著民身上藏有狐尾,是為狐民,其島上王族一脈以人為食物,其音如嬰啼,人骨是狐民從大陸或出海被虜獲的人類,供王族食用后的棄骨。
七王子戰(zhàn)力超強,堪稱上古第一將,大夏東征軍在他的率領(lǐng)下,擒得其狐王辟邪,辟邪乃一狐九尾,初為黑衣老嫗,善變化。
她化做楚楚可憐之美女,令七王子不忍誅殺,且當(dāng)時世人皆傳曰,九尾狐乃天之祥瑞,七王子更不敢自作主張斬殺,押回新都老丘。
然夏王見九尾狐辟邪后大驚,先王有密約,言九尾狐出東亞大陸,須設(shè)法誅殺,否則天下必大亂。
于是命禁衛(wèi)用火燒狐,不滅,刀劍諸多兵器皆不能傷其身。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來了兩個怪異的使者,牛頭和馬面,告訴夏王,他們地府是第一代使者。
他們可以將九尾狐帶入地府,幾可永不入人間,除非以你們夏家的血為引,才能將她召喚上來。
就這樣九尾狐就被帶到地府,囚禁了起來。
想不到九尾妖狐還是被姒烈父親放了出來,他竟然淪落到和異族勾結(jié),發(fā)動內(nèi)亂。
就在葵憤怒沉思之際,一聲尖利的貓叫將他拉回現(xiàn)實。
暗處忽然射來無數(shù)箭矢,猶如黑暗中潛伏的毒蛇,迅猛撲向他們。
葵急忙護住罌,持劍迎擊,但防不勝防。
精銳的隨行護衛(wèi)在這驟然襲擊中紛紛倒下,血灑滿地。
火光中,一群人如鬼影般自宮殿中涌出,將葵和罌團團圍住。
為首者正是他的父親夏后氏姒烈!在他兩旁,兩個哥哥冷冷注視,邊上則是那黑衣老太婆,身后拖曳九條尾巴,如同陰影中潛伏的惡鬼。
那便是辟邪,九尾狐妖。
她的目光鎖定葵,妖媚中帶著戲謔,那是捕獵者俯視獵物的冷笑。
“葵世子,我們又見面了?!庇懈F小羿緩緩策馬而出,冷笑著開口:
“將夏王的女兒交出來,便是為天下人開創(chuàng)一個‘公天下’的盛世!”話語輕佻,仿佛早已篤定葵會屈服。
葵目光如火般灼人,怒吼道:“父王,夏王待我等不??!這血流成河、尸橫遍野之事,可是你的杰作?”
然而姒烈神色平靜,朗聲道:“孩子,夏王無道,亂戰(zhàn)四起,百姓苦不堪言!我不過是順天意行事,將這天下還給人民?!?p> “若我不做,遲早他人也會顛覆大夏。到那時,我們夏后氏豈不是連根拔起,死無葬身之地?”
葵瞪視著父親,聲音中帶著不可抑制的怒火:“父王口中的‘公天下’,不過是野蠻的弱肉強食!如今我雖大夏征伐四方,但仍能庇護百姓,使其安居樂業(yè),孰優(yōu)孰劣,難道不明嗎!”
有窮小羿輕蔑一笑:“你們夏家霸占天下,悖逆天道,已成公敵!天下本該擇賢者而主之,爾等竊據(jù)國位,禍害蒼生?!?p> 葵怒喝道:
“你不過是巧舌如簧,妖言惑眾!‘公天下’不過是亂世禍端,人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如今我大夏之下,百姓平安,歸一處安居,吾王一家血戰(zhàn)沙場,換來此盛世太平。此乃順應(yīng)天意,豈能違背!”
小花貓縮在一旁,聽著這滿場辯論,心中迷惘,似乎雙方言辭皆有理,可它依舊覺得,在夏王的治下,雖有條條框框,百姓卻安定無虞,便是此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