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柔
鳳卿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多久了,直到房門被推開。
“小柔,你怎么坐在這?”江鎮(zhèn)走了進來,急忙拿了一床毯子裹在她身上。
“你坐了多久了?你現(xiàn)在還沒好呢,怎么能坐在這呢,著涼了怎么辦?”他的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擔(dān)心。
鳳卿搖搖頭,臉色有些不好。
江鎮(zhèn)摸摸她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燒。你快躺回床上去,你媽在給你煲湯,馬上就好了。”
鳳卿站了起來,重新躺回了溫暖的被窩。
她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張了張嘴,“爸…”
江鎮(zhèn)聞言臉上帶著驚喜,“你想起來了?小柔?”
她搖搖頭,“沒有?!?p> “沒事,不要想太多了。”
“嗯。”
江鎮(zhèn)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小柔啊,你想不想去上京結(jié)婚啊?!?p> 他知道江柔已經(jīng)忘了,也許這樣,她就不會那么排斥這件事了。
江柔頓了頓,下午江夫人似乎并沒有說到這個事情。
“就是爸爸跟上京沈家以前定下的娃娃親,現(xiàn)在那個男孩子也二十多了,你過完年也十九了,兩家就想讓你們完婚。”他盡量把這件事說的美好起來。
江柔漆黑的眼珠子看著他,點了點頭。
江鎮(zhèn)笑了,“好孩子,好孩子。”
“江鎮(zhèn)!”謝湘從外面端著湯走了進來。
看著自家老婆生氣的樣子,江鎮(zhèn)急忙拉住了她,“香菜,你喂小姐吃飯,我跟夫人有點事。”
說完把湯放在桌上,拉著江夫人走了出去。
一出門,江夫人就生氣的質(zhì)問,“你又跟她說這個干什么?剛剛阿傾不是說了嗎?小柔就是因為同學(xué)們說要嫁去上京才跳的湖?。∧氵@樣不是把女兒推進地獄里嗎!你難道要她再死一次嗎!”說到最后,她雙眼通紅。
“湘湘,你冷靜一點!”江鎮(zhèn)抓著她的肩膀安撫她。
“怎么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自從六月收到電報開始,我們家里什么時候真正的快樂過!那沈家娶誰不是娶啊?為什么偏偏要我的小柔!”
“小柔這么善良,讓她去那么遠的地方,我怎么能放心!”
當她知道女兒是因為嫁去上京才跳湖,她的心里就像是刀割一般,還好她沒事,要不然她會自責(zé)死。
“你不是答應(yīng)了?剛剛不是說好了!我們帶著小柔走,我不就不信了沈家會派人來抓她!中國這么大,還不能有小柔的容身之地了?”
她抹著眼淚,聲音壓抑。
江鎮(zhèn)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湘湘,我何嘗不是呢?小柔是我們的女兒,從小捧在手心里長大,我怎么又舍得她嫁去那么遠的地方啊。可是你也看到了,沈家下午送來的東西了吧,這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湘湘,現(xiàn)在到處都在打仗,哪里都不太平。你也知道我沒什么本事,被流放在這里,到時候大炮架在平城的土地上,我們又能何去何從?我們兩個死了不要緊,小柔呢?阿傾呢?他們還那么小,人生都才剛剛開始!”
“我知道,小柔嫁過去,就是沈梁言故意羞辱沈知書的,可是你想想,撇開沈知書的為人,他年紀輕輕就當了少帥,身邊也沒有娶過哪個女子,就算小柔出身是差了點,可是再怎么樣都是他第一個女人。沈知書不是一個三省就能控制得住的人,他會成為天上翱翔的龍,到時候他會護著小柔的。他的責(zé)任他的義務(wù),他都必須會護著小柔。也只有他,能護著小柔!”
他當初在沈老爺子麾下,他就知道沈老爺子必有大作為,可能沈梁言是差了點,但是沈老爺子會給他們撐腰啊,所以他那次喝多了說的娃娃親,也是他故意提起來的。
如果沈家有本事,那娃娃親定下來,以后江柔有個好靠山,若是沈家沒本事,那他就不讓小柔嫁過去就是了。
“可是那沈知書…”
“湘湘,感情是說不準的??赡苄∪峒捱^去,是不受待見了一些,可是再怎么樣,那都是他第一個女人,性命之憂是不會有的。”
江夫人也不是個不明白事理的人,她反駁不了,只能默默的流著淚。
“其實現(xiàn)在小柔忘了,也挺好的,也許這是他們的緣分呢?!苯?zhèn)抱著自家老婆,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
江柔站在門里邊,江夫人傷心的哭聲讓她覺得心疼。
“小姐?!毕悴嗽谒砼?。
方才她問了香菜關(guān)于去上京結(jié)婚的事情,香菜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了。
簡單來說,父子關(guān)系差,就拿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自己去羞辱沈知書。
江鎮(zhèn)的想法是對的,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沈知書壓根就不會把她這樣的人當一回事,怎么可能會護著她呢?
只怕等不到以后的戰(zhàn)亂,她可能就死在沈家了。
但是現(xiàn)在箭在弦上,江柔不可不嫁。
“香菜,你回去休息吧?!苯嵝÷暤恼f道。
“好?!毕悴它c點頭,收拾了碗筷就下去了。
江父江母已經(jīng)走了。
看著飄落的大雪,“江姑娘,我占了你的身子,自然會替你好好的守護你的家人?!?p> “他們真的很好,很值得我付出一切。”
女子輕靈的聲音散在寒風(fēng)里。
江柔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才下了床。
這些日子她聽了許多以前的事情,還讓香菜拿了現(xiàn)在的書本,上面的字大部分與她所識的一樣。
倒是沒有什么識字的障礙。
今日江夫人買了許多菜,準備好好的慶祝江柔大病初愈。
江柔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針織長裙,腰間系著一個珍珠的腰鏈,腳上踩著一雙乳白色的小皮靴,一頭秀發(fā)披散在腦后,越發(fā)襯的她白皙可愛。
這衣服雖然很奇怪,但是似乎很容易穿上。
江柔看了看院子,是一個兩層樓的房子。
有一個大院,這里的一切都是白皚皚的。
江母在廚房里忙前忙后的做飯,江柔走了過去,“媽,今天去買年貨嗎?你看都馬上過年了,我們家還沒有過年的氣氛呢?!?p> 江母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因為要在趕去上京過除夕,所以她根本沒有心思過這個年,再有七八天就是除夕了,再不過的話,可能以后就真的沒機會了。
想到這,她眼角又濕潤了。
江柔知道她又想起了上京的事情。
“媽,做了什么好菜呀?!?p> “小饞貓,做的都是你愛吃的?!彼χ蛉?。
“好?!?p> 吃過午飯兩人帶著香菜出了門,今天江傾和江父都在部隊里,沒空回來。
做的又豐盛,兩人決定去給他們送飯去。
江宅里有專門的司機,此時看著滿臉笑容的二人,不禁也高興,從上京電報開始,江宅就沒有這么高興過了。
“去哪里,夫人。”
“去部隊里,給他們兩父子送飯去。”江夫人穿著一身黛青色的旗袍,完美的修飾了她的身段,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
整個人端莊大方。
“好嘞?!彼緳C應(yīng)了一聲,揚車而去。
江柔呆滯地坐在這個大箱子里,這個黑色的鐵皮盒子居然會走路,就靠著四個轱轆走。
看著透明的玻璃,外面的東西倒退的飛快,這個鐵殼子走的還真快。
“小柔,怎么了?暈車嗎?”看著江柔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江母忍不住開口。
“沒有,媽,我就是太久沒出來了。”說著她親昵的挽著江母的手臂。
“好,待會帶你好好逛逛。”
部隊坐落于平城的最南邊,這里的房屋最少,地方最是空闊。
下了車,一個巨大的門,上面匾著平城軍事訓(xùn)練基地幾個大字。
門口還有守衛(wèi)的士兵,看起來跟兩人異常熟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