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兒坐在地上低垂著頭,也不起身。趙華良見她如此丟人,狠狠的罵了一句:“賤婦。”
柳蕓向李捕頭招手:“李捕頭,你帶兩名兄弟,打著火把去柴房、茅房這種角落處去尋尋,能不能找到兇器與血衣。私下問問趙家的仆人,趙府的情況。”她再低聲對李捕頭說了幾句話。
李捕頭拱手帶人往宅子后院而去。
天黑了下來,除了書房有盞油燈,整個趙家漆黑一片。柳蕓對趙華良道:“平日里趙家夜里會在外面掛燈籠過夜嗎?”
趙華良搖頭:“不過節(jié)不過年的哪會點燈籠,若遇上刮風會燃了燈籠,引來火災?!?p> “昨夜也沒點?”
“大人,昨夜沒有點。我叫人現(xiàn)在去點上。”
柳蕓拒絕:“不用,本官只是問問?!?p> 王書明將寫好的證詞拿了出來:“大人,學生寫好了。蓋上了血手指印?!?p> 柳蕓伸手接過,走到點燈的書房門口細細將證詞從頭看了一遍:“很好,寫得很詳細。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p> “大人,學生想同大人們一起離開,想見識一下兇手的模樣?!?p> 柳蕓將證詞折好,放進懷里:“兇手的模樣你很熟悉,你曾與她同枕那么些日子。”
王書明驚恐叫道:“麗兒,她怎么敢?”
趙華良聽見柳蕓說王書明與麗兒同枕之事,大怒,他上前狠狠踢了麗兒幾腳:“賤婦,到底是你還是你小姐與人私通?”
麗兒抬頭嬌聲道:“爺,你怎么信外人不信奴婢?自然是小姐與人私通。若不然,你怎么沒得到小姐的初夜紅布呢?”
趙華良哼了聲:“你一直貼身伺候,你若動了手腳換了呢?”
柳蕓一想,這完全可能。她覺得這丫鬟心機太深好可怕,她從小姐嫁人起就開始算計了。毀掉了小姐的名節(jié),讓夫妻心生嫌隙,她得寵成為妾室,甚至取而代之……
柳蕓站在朱守林身邊,輕聲道:“看見了吧,貼身丫鬟想害主人是防不勝防?!?p> 朱守林低聲回她:“嗯,不買丫鬟,就用年紀大的宮人。”
“大人,后宅女子爭一個男人,就如快餓死的一伙人爭搶一塊餅,結(jié)果就會如此血腥。你去室內(nèi)看看那名女子,懷著孩子被人活生生的給刨肚而死?!?p> “蕓兒,我永不納妾?!敝焓亓置ι昝?,還加了一句:“通房也不會要?!?p> 柳蕓點頭,她借機敲打,結(jié)果大人比自己想像的還好說話。
郭捕頭打著火把,帶著幾人進了內(nèi)院,他大聲道:“大人,如你所說,在柴房的一堆草里,藏著一把帶血的刀和一件帶血的衣裙?!?p> 柳蕓點頭:“很好,衣裙讓趙家下人認認是誰的?!?p> “大人,在下問了,做粗活的女仆說此衣服是通房麗兒的。另問了一路前去的仆人說是通房麗兒昨日白天所穿。”
柳蕓轉(zhuǎn)頭看著麗兒:“說說為何您的衣服上帶血,還藏在柴房里?”
“大人,奴婢為人所陷害,是有人偷了我的衣裙。”
柳蕓譏笑:“是王書生從你身上偷了你的衣裙,穿上后將你小姐殺了,再跑去將血衣與兇器藏在柴房才離開?”
麗兒面不改色地點頭:“大人,正是如此?!?p> 王書明怒訴:“一派胡言,這衣裙如此窄小,我如何能穿上?”
麗兒不吭聲。
王書明數(shù)落她:“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二人做了二十多日夫妻,我還想著前來納你回家。你卻想著是如何將我送入死牢?!?p> 麗兒不認:“與你做夫妻的是小姐,非我?!?p> 王書明哼了一聲:“你背上一顆紅色肉痣,叫人前來驗驗。我倆人還曾說過那顆肉痣,你說此痣是富貴痣,你跟了我,我們都會大富大貴。”
事實面前,麗兒只得閉了嘴。
趙華良見此覺得事情很不妙。麗兒當著官爺?shù)拿娑寄鼙犞壅f謊話,她對自己說的能有多少真話?
他向柳蕓拱手道:“大人,自小的娶妻后,麗兒就在我面前暗示我妻室在家有相好。小的成親后不久,麗兒趁我醉酒爬了床,我與妻室關(guān)系就越來越差。我妻懷有孩子后,妻室說孩子五個月,麗兒說是六個月,若是六個月就不是我的孩子,因我那時不在家。
麗兒對我說,我不在家的時候,她們?nèi)ニ吕镉钟鲆娔俏粫?,兩人獨處了一夜?!?p> 柳蕓問他:“昨夜你在室內(nèi)睡覺一點沒聽見聲音?”
“大人,小的只能喝很少的酒,昨晚麗兒哄著我,倒了一碗酒我喝,隨后就睡了過去,一點聲音沒聽見。醒來才知道出了事?!?p> “麗兒與你妻室有什么矛盾?”
“麗兒一直想為妾室,想停藥生孩子。她在我面前說了很多次,我妻室態(tài)度很堅決,她不生長子,不停麗兒的藥?!?p> 柳蕓轉(zhuǎn)頭對麗兒道:“麗兒,你為了想當妾室,如此殘忍殺了你的小姐,還是一尸兩命。你也不怕下十八層地獄?!?p> 麗兒堅決不認罪:“大人,冤枉,是書生恨小姐變心,是書生殺的人,不是我殺的?!?p> 書生王書明聞言跳了起來:“你,你這賤人胡說八道……”
柳蕓笑了笑,慢慢說道:“麗兒下午對本官說案情:昨夜油燈熄滅了,有人進屋綁了她,捂上了她的嘴。她看見了兇手是書生,穿的衣服是灰色長袍,還看見了兇手殺人刨肚,再翻墻逃走。麗兒是與不是?”
麗兒點頭:“奴婢是這樣所說?!?p> 趙華良也說:“麗兒是這么說的?!?p> 肖五與郭捕頭都點頭說道:“大人,我也聽見她是這么說的?!?p> 柳蕓指了指室內(nèi):“那么,現(xiàn)在進去兩個人,趙華良與肖五進去?!眱扇俗吡诉M去。
柳蕓再說:“郭捕頭將火把滅了?!被鸢岩粶?,整個院子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柳蕓問:“肖五,能看見什么?”
“主人,什么也看不見?!?p> 趙華良也道:“大人,什么也看不見?!?p> 柳蕓說:“將火把點上吧?!?p> 幾把火把重新點上,趙家院子亮了起來。
柳蕓看著麗兒問:“那本官就要問麗兒了,昨夜初一,外面無月色,屋外無燈籠,屋內(nèi)無油燈,你又是如何看見兇手的?”
“我,我……”
“退一萬步說,真有兇手,手段如此兇殘他會放過你?就如肖五所說,兇手會將你們?nèi)珰⒘艘话鸦馃齻€干凈。”柳蕓接著道:“現(xiàn)在兇器與兇手的血衣找到,殺人動機也有,證詞證人都在。麗兒就是殺人兇手,郭捕頭將人拿走。行兇原因和過程你們拿回去嚴刑拷打,不怕她不招?!?p> 柳蕓平日最討厭嚴刑拷打,此時她覺得,麗兒這種人,正應(yīng)該受此待遇,方能替受害人出口惡氣。
趙華良此時方才后悔莫及,抱著地上冰涼的妻子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