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啟程

　　泰山玉皇頂，破曉時分。

　　昨夜，羅欣路過泰山腳下，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登上峰頂看日出，于是一路輕功到達山頂。吹著山頂?shù)臎鲲L，聞著草木的芬芳，心情都平靜了幾分。正好午夜時分，她干脆手掐「癸水印」，看著夜空修煉。

　　此時，天光微亮，云海在腳下翻涌成霜白色的河。羅欣立于觀日石邊緣，無框眼鏡被氣息推上眉骨，露出瞳孔里游動的青芒。她已在此靜立幾個小時——從昨夜子時水氣最盛之際便掐著「癸水印」催動甲木玄靈訣，此刻任督二脈灼如烙鐵，帶脈卻似冰環(huán)箍住腰腹，正是小周天將成未成的兇險征兆。

　　東方裂開一線金紅。

　　第一縷朝陽刺破云層的剎那，她忽然松開手訣。體內(nèi)滯澀的木靈之氣轟然炸開，足少陽膽經(jīng)迸出翡翠色流光，踏著「風葉逐影」的步法凌空。石縫間蟄伏的野草突然瘋長，藤蔓如響應君王號令的蛇群纏住她腳踝，將人懸停在懸崖之外。

　　“喀——“

　　頸椎第三節(jié)「啞門穴」傳來琉璃碎裂般的清響，積蓄的能量盡數(shù)灌入督脈。視野陡然坍縮成無數(shù)重疊的經(jīng)絡圖譜：她看見自己足少陰腎經(jīng)涌出的黑水正被手少陽三焦經(jīng)染成蒼碧，看見帶脈缺口處涌動的木靈之氣凝成實體經(jīng)絡，更看見百丈外挑山工血脈里奔騰的「炁」——那漢子肩頭勞損的穴位正泛著針刺般的紅芒。

　　“通天境，成了?！?p>　　她在心底默念，喉間卻只溢出半聲清泠如泉的嘆息。懸空的雙足輕輕點向云海，一株由純粹木靈構筑的秋蘭憑空綻放，花瓣托著腳掌將人送回峰頂。滿地碎石不知何時覆上青苔，千年古松抖落陳年枯葉，每一片下墜的葉子都在她瞳中映出經(jīng)絡走向。

　　鏡框滑回鼻梁時，透炁白眼的青光已完全收斂。羅欣低頭凝視掌心，一截從「青藤印」異變出的翠玉色紋路正沿著生命線蔓延——這是萬葉飛花徹底脫離原版功法的標志。修到極致，便是以身化春。羅欣揮手，被自己突破催生出的植物隨自己的心意隨意控制。但是范圍之外的草木只是輕輕擺動。果然還是現(xiàn)在的世界環(huán)境限制了嗎？

　　山風卷起衣擺，羅欣輕運內(nèi)功，眼睛仿佛泛起淡淡的光芒，眼中印照出完全不同的視角，腳踝上昨夜子時結印殘留的淡藍水紋。七十二峰云濤在透炁瞳中分解成無數(shù)淡淡的氣機流轉(zhuǎn)的軌跡，而更高處，也有絲絲的氣息正隨著山風，隨著泰山日出鋪開漫天霞光。

　　看著眼中映照的風景，顯然全民修煉散發(fā)出來的氣息，經(jīng)過幾年的積累，已經(jīng)開始影響環(huán)境，但是想要量變達到質(zhì)變就不是短期能達到的了。

　　然而環(huán)境不質(zhì)變，雖然內(nèi)氣仍然可以累積，但是先天之境還是不要想了，畢竟內(nèi)力的借力也需要有力可借。不過有得有失，瞟了一眼數(shù)據(jù)面板，壽命上限從150提升到了180，顯然在環(huán)境沒有達到反過來再影響個體的強度之前，內(nèi)功相當于在體內(nèi)額外建立了一套能量循環(huán)和糾錯體系。這下本世界這只要積累就能突破的情況下。爺爺這八十多歲也只能叫壯年了。

　　隨手將突破催生出來的那朵，由自己的木靈之力構成的蘭花收進莊園種下。隨后便輕快的往山下走去。

　　羅欣踏著「風葉逐影」的輕功，身形如一片隨風飄落的葉子，輕盈地在山間穿梭。她的腳步幾乎不沾地，足尖輕點巖石或樹枝，借力而行，仿佛與山間的風融為一體。白眼微微開啟，視野中，山間的氣息流動清晰可見，草木的生機、巖石的厚重、溪水的靈動，都在她的眼中化作一道道流動的線條。

　　山道上，早已有早起登山的游客和修煉者。羅欣的目光掃過，將他們的身體狀況盡收眼底。一位中年男子正扶著膝蓋喘息，他的膝蓋處有一團暗淡的氣機，顯然是常年勞損所致，但是內(nèi)功氣息流轉(zhuǎn)，已經(jīng)有好轉(zhuǎn)的跡象；另一對年輕情侶手牽著手，氣息交融，他們的氣機互相滋養(yǎng)，顯得格外和諧。

　　羅欣沒有停留，繼續(xù)向下掠去。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青煙，偶爾有早起登山的游客瞥見，也只當是山間的霧氣或是錯覺。她的速度極快，卻又顯得從容不迫，仿佛山間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為她讓路。

　　山腳下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蘇醒，早市上人聲鼎沸。羅欣放慢了腳步，收斂了氣息，混入人群中。她的目光掃過集市上的攤販和行人，白眼微微開啟，看到他們的氣機流動。一位賣菜的老婦人，雖然年邁，但氣機平穩(wěn)，顯然修煉已經(jīng)步入正軌；反觀一個賣糖葫蘆的小年輕，氣息浮躁，顯然是剛剛踏入修煉的門檻。

　　羅欣沒有多作停留，買了一份熱騰騰的豆?jié){和油條，邊走邊吃。她的動作優(yōu)雅而從容，仿佛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卻又帶著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

　　推開家門，母親正在廚房忙碌。羅欣輕輕走到母親身后，伸手環(huán)住她的腰，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母親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松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回來了？”母親的聲音溫柔而平靜。

　　“嗯?！绷_欣輕聲應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母親轉(zhuǎn)過身，仔細打量著她的臉，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澳憧雌饋碛行┎灰粯恿??！?p>　　羅欣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一朵由木靈之力凝聚的蘭花，遞給母親?！斑@是我在山上摘的，送給你?！?p>　　母親接過蘭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花……怎么像是活的？”

　　羅欣沒有解釋，只是輕輕抱了抱母親?！皨?，我有些事想和你說?！?p>　　母親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坐到沙發(fā)上。“說吧，我聽著?！?p>　　羅欣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拔铱赡芤x開一段時間。”

　　母親的手微微一緊，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靜?！叭ツ睦?？”

　　“一個很遠的地方。”羅欣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我一定會回來?！?p>　　母親沉默了片刻，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澳汩L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會攔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p>　　羅欣的眼眶微微發(fā)紅，點了點頭?！拔掖饝??！?p>　　在發(fā)信告知國家自己將要離開后，羅欣渡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

　　接下來的日子里，羅欣陪著母親度過了幾天平靜而溫馨的時光。她們一起做飯、散步、聊天，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反而是老爸，自從兒子變女兒，就不知道日常怎么和女兒相處了。日子平靜的度過，羅欣沒有再多提離開的事，但她知道，母親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一天傍晚，母女倆坐在院子里看夕陽，羅欣突然接到信息，經(jīng)過這幾年暗物質(zhì)計算機幫助，國家量子計算機數(shù)據(jù)中心，已完成數(shù)據(jù)遷移，你家里我們會照顧好，祝一路順風。

　　看著信息正不知道說什么，母親突然開口：“欣欣，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羅欣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笆堑??！?p>　　母親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不舍?！澳懿荒懿蛔?。”

　　羅欣握住母親的手，輕聲說道：“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母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拔蚁嘈拍?。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p>　　離別前的夜晚，夜深人靜，羅欣站在窗前，望著滿天星辰。她知道，明天就是她離開的日子。母親已經(jīng)睡下，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輕輕撫摸著手中的木靈蘭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也不知道有什么在等著我，但總要往前走不是嗎？畢竟好不容易脫離了那病弱的身體，又有了這難得的機遇，不往前走不是太可惜了嗎？”她在心中默念。

　　第二天清晨，羅欣將早已準備好的行囊裝莊園，輕輕推開家門。母親和父親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羅欣回頭看了一眼，跑過去擁抱了一下母親，退開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踏上了新的旅程。

　　她知道，無論走多遠，家永遠是她歸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