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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海人生燈下黑

離開

霧海人生燈下黑 華曦帝君 2168 2020-08-05 07:00:00

  本已下定決心的阿柔在走出地鐵站后,涌身在人群中,存身在高樓大廈環(huán)內。

  人從四面八方來。人,有的在等紅綠燈,有的在過馬路,有的在人行道上走,有的坐在寫字樓里,有的在站街派傳單,有的坐在車上,有的在等地鐵,有的在上下樓梯。

  有好多好多的人??蛇@些人跟阿柔都沒什么關系。這些人甚至跟絕大部分的人也沒什么關系。大家各走各的,都在前進。

  只是不知道目標是否一致。

  阿柔有點慌。她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在哪里。哪都有人。哪都不怎么需要她。

  阿柔走向第一家招人的餐廳。招聘上寫著只要本地人。阿柔只得轉身走人。

  阿柔走向第二家招鐘點工的餐館。招聘沒什么特別要求。但阿柔沒被用上。因為那個位置已經(jīng)有人應聘了。

  阿柔走向第三家面包店,聘單上寫著招學徒工。包吃住。阿柔懷著希望走進去,再絕望地出來。

  理由是他們嫌阿柔不夠衛(wèi)生。

  阿柔沒有辦法只得找下一家。眼見天要黑了。阿柔捂住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隨便在一家便宜的飯店里吃了碗飯。

  時隔多天,阿柔又一次吃上了白米飯。那飯香得呀。簡直是不可用言語描述。每一粒米都好像是大白彈的軟糖包。

  牙齒一切,它里面的甜味就爆炸了出來。

  阿柔細嚼慢咽地心懷敬意地吃完那碗飯。然后,她帶著滿懷的希望走出飯店,再次投入到找工作的迷惘中。

  一家又一家。

  阿柔不知道這里是哪了。這里已經(jīng)離地鐵站太遠了。

  晚上的這里沒有一點亮光。路燈在12點后就關上了。次日凌晨,路燈也沒有開。

  在黑暗中度過一晚的阿柔再次見到黎明的晨光,昨夜的露粘在她的發(fā)上。她一把抹去臉頰上的淚,又去找工作。

  其實這里有很多招聘單,只是其中的絕大部分上面都要求有初中學歷,而另一些招聘單又是稀奇古怪的要求。

  阿柔就這樣尋來找去都找不到一份工作。這也可能跟她那格格不入的性格有關吧!

  第三天,正當阿柔的生理鐘隨天而動時。阿柔失去了黎明的光。她看不見那些美麗的露珠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阿柔很害怕。她不敢動了,就窩在巷子角落里,靜靜地聽巷外的風火。

  她很勇敢很沉靜地接受這個現(xiàn)實。她已經(jīng)從死神手中搶回兩個月,畫了那十幅畫。失明這個代價她也知道是必將付出的。

  阿柔就這樣在巷子里站站走走,餓了一天?。終于等到天黑。巷外的風火又漸漸熄了。

  阿柔摸著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了小巷。巷子外頭,有點冷。阿柔忍著不能感光的害怕,就這樣憑著一雙手一雙腳,在黑暗中行走,走向未知。

  次日的清晨到了。阿柔坐在墻邊。她不知道自己坐在哪面墻的下面,但周遭越來越多的人聲告訴她。

  她不應該坐在這里。可是她不敢動。她不愿被別人知道——現(xiàn)在的她是個瞎子!

  她好害怕。

  “吶,你看看這就是不認真讀書的下場了!看到?jīng)]?以后你想像她那樣?”阿柔身邊路過一對母女。

  母親看向阿柔一點也不含蓄地給女兒說教。

  女兒看著眼前的阿柔,兩只大眼睛里既有同情,又有害怕,但更多的是不在意。

  畢竟她又不是阿柔。

  中午,阿柔還坐在那。她能感受到周圍越來越熱了,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了,討論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

  阿柔一手抱緊懷里的畫,一手摸著墻,隨便挑了一個方向走。

  本來她是坐在公園對面的一條人行道上的。現(xiàn)在,她正往商業(yè)區(qū)的人行道前進。在一條馬路前,她停下了。

  雙腳的凹觸感,隱約告訴她,再邁一步就要走下人行道了。這條道的外面是什么阿柔不知道。于是,阿柔決定折返。

  也不知道是有心人的特意幫助,還是一場意外。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阿柔被一個人拉住了。那個人有很大的力氣。阿柔很快就不敢動了。

  她閉著眼睛,雙臂緊箍畫袋,背向那人貼著墻站著。背微駝。

  來人毫不客氣地問道:“這位姑娘,你待在這里,是因為遭受什么暴力事件嗎?還是私自地離家出走呢?可以回答我嗎?”

  阿柔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阿柔只是不斷地遠離那人,只是阿柔要摸著墻走,走得慢。

  來人沒有再敢大力拉扯阿柔,而是快步追上,追問道:“姑娘,請問你的眼睛怎么了?為什么你不睜開眼走路。難道你做了什么壞事,不敢直面鏡頭嗎?”

  原來,阿柔在人行道上,被一群新聞記者找到了。記者本著揭露社會問題,幫助弱勢群體的目的尋找阿柔,希望能通過曝光她的事跡,引起社會關注,向威脅她的惡勢力施壓,也能為她帶來幫助。

  只是情況完全不像她們想的那樣,而且阿柔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那些事。

  她一聽到“鏡頭”兩個字,就害怕得用大大方方的畫袋擋住自己的臉,不斷逃離那個人。

  她們的這種救助性行為在阿柔看來是一種羞辱她的卑劣的令人憎惡的行為。阿柔對此只感到全心全意地害怕。她不斷躲閃。

  面對來者的追問,她只有兩行濁淚,和嘴上不斷念叨的三個字。

  “放過我。”

  “放過我?!?p>  “放過我!”

  阿柔由原本的害怕退縮,到埋怨到憎恨。

  她在心里不斷斥責上天:為什么我要承受這一切???我做錯了什么?!我只是想在大城市活下去!我只是想實現(xiàn)夢想而已!為什么???我已經(jīng)努力地不去干擾人們的正常生活!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還要找到我???

  難道!我就不配擁有一個人基本的尊嚴嗎?!我就不能夠在最后的余地做出僅有的選擇嗎???

  阿柔越想越激動。她猛地推開來人,將畫袋砸向擋在前路的人。

  她哭著,沖出了群眾的包圍圈,沖向了寬敞的車道。

  從未有過的勇敢!

  阿柔聽著大卡車急促的長鳴,不顧一切地奔跑。

  在車燈的打光下,阿柔仿佛再次擁抱了光明。在空中旋轉的那一刻,阿柔好像看見姐姐。姐姐正在溫柔地輕聲歌唱著。耳邊盡是那兒時的樂曲。

  “我的云兒,輕輕飄。

  我的鷹兒,高高飛。

  水流長空,天寄你。

  風中山谷,愛永存。

  啦啦啦,啦啦啦。

  我的云兒,輕輕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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