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端倪初現(xiàn)
對于墨白的來訪，絨芷已經由最初的抗拒演變到了后來的熟悉，而今，甚至可以說是已經習慣了。
今日，墨白似乎來的比平日里晚些。
日已上三竿。
“難道說他是厭倦了？還是說那什么未央宮宮主厭倦了？感覺選擇我去幫助六非生靈是個錯誤的決定？那也不能不通知我一聲好吧？什么嘛，明明是你們說要來教我的，我一開始還不樂意呢！何況教我的還是墨白那樣的貨色！現(xiàn)在倒好，把我撂開了也不帶一聲通知的，真是沒素質……”
絨芷正是如是想著，撅著嘴兒，一臉煩悶而無所事事的踢著腳下的灰白色的鵝卵石，還不時的碎碎念著些什么話，不用猜都知道，保準是賞給墨白的。
凝重的腳步聲在絨芷的身后響起。
絨芷驚愕的回頭，對來者的身份表示驚奇——見到了那個人之后，她更加吃驚了。
是墨白。
可是，之前的墨白，走路向來是沒有一點兒聲音的，像一只腳底毫無生息的冷酷的狼。
而今日，他不但腳步凝重，且神情也不同于往日那般了——雖說墨白一直以來幾乎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神情，但是，他也不會表現(xiàn)出任何的頹喪和失落，可是，今日的他，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郁的感覺，陰郁到萬里無云的天氣也只在這里陰云密布。
絨芷不禁有些擔心，為墨白，也為她自己。
“難道……是因為我這個學生實在是太令他失望了，竟然失落到了如此地步？不……不會吧……”絨芷不覺咬著下嘴唇，眼神有些不安起來，全然失去了方才詛咒墨白時的俏皮勁兒。
墨白抬起眼看著絨芷，深深的憂慮深深的埋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來的路上，他聽見了來自人間的呼喚——這是很少有的事情，但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墨白感覺自己的心微微一顫，片刻猶豫之后，他便下了人間。
然而，已經晚了。
他的手中，只有一片還沒來得及轉化的靈魂碎片，其他部分的靈魂，已經被融入到了某味愚蠢但出奇有效的靈藥之中。
用六非生靈的靈魂作藥，其效可知。
此時，縱然是墨白，也無處尋覓那剩余的靈魂的蹤跡，更別說從不知是人是神是鬼是妖還是魔的手中救回那個可憐的生靈來——那就是天方夜譚。
心痛之余，出現(xiàn)在墨白眼前的第一個名字，便是絨芷。
她，注定要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下去的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又該如何與這個混沌不堪的世界抗衡呢？她的路，真的能順順利利的走下去嗎？縱然，走下去的終點，也是萬丈深淵。
她的笑靨浮現(xiàn)在眼前，她桃花般的雙眼映襯著清澈如眼眸的桃花的景象，隨著混著血色的風輕輕飄動，牽扯著他的心靈，也不知不覺的搖曳在這血色的世間。
她不能有任何閃失，絕對不能。
一個念頭從墨白的心中升起，先是黯淡，然后再是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堅固，仿佛已然扎根在他的靈魂深處。
墨白不知道的是，從這時起，他自己將踏上的，更是一條不歸路。
那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而且，直到他走到既是終點也是起點的位置時，他才恍然——可縱然是在那是，他也依然沒有一絲絲的猶疑。
此刻的他，正毫不知情的在這條路開始的地方，邁出了第一步。
“今天，你要學的是召喚咒。”他的有些失色的嘴唇微微抖動，跌落出的字眼砸在地上，那么重。
“而且，你必須學會?！蹦讏远ǖ目粗q芷，緩緩吐出這幾個字，用著最不容質疑的語氣。
“唯有這樣，我才可能挽回一切，在未知的一切都還不是太遲的時候?！蹦仔南搿?p> 絨芷看著墨白的突如其來的奇怪眼神，不覺有些發(fā)懵，但是，從那最最沉重的語氣中，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咒語的重要性——“我就不信，我絨芷，堂堂北天宮公主，就連一個召喚咒也不能應付嗎？”
她定了定神，說：“開始吧?！?p> ……
“跡佑？跡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誰……你是誰？不要笑了！不要笑了！不要再笑了！啊——”
“我？我？我是跡佑??！怎么，你以為你還是那個你嗎？你是跡佑？不，你是跡佐吧？跡佐才是你，我才是跡佑，跡佑？跡佐？哈哈哈哈哈……”
“不要再笑了！啊——”
跡佑躺在榻上，雙目緊閉，雙手狠狠的抱著頭，冷白的牙齒在唇上奸笑著刻下一道道血印，蒼白的面容透出他清癯的骨骼，鼻尖上，點點的汗珠已然滲出，仿佛正在無助的述說著痛苦。
沒有人，沒有人答應。
跡佑的尖叫聲在他的腦海里回蕩——也只在他的腦海里，實際上，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正在沉睡中，他的軀體雖然蜷曲，但是，卻不曾發(fā)出一絲絲的聲音。
他的聲音，被束縛在了一個莫名的空間里，正和另一個奸笑著聲音對著話。
跡佑？跡佐？
“我是誰？我是誰？是誰？?。?！”
跡佑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