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的時候,陸遠他們終于回到了營地里面。
此時天色已是漸晚,太陽向西低垂,一輪明月已經(jīng)從海平面上升起。所謂海上生明月,天涯共不共此時就兩說了。
最起碼在這座孤島上,不管是陸遠還是刀疤臉他們,頭頂著的都是同一片明月。
皎潔的月光,猶如美人的一口鎬白牙齒,高掛在天邊。
回到營地之后,所有人都圍坐在營火四周,互相介紹了一下對方,也算是一個簡單的互相認識。
只是大家都是初次見面,圍坐在營火周圍,熏烤著陳芊芊從掛在房梁上的熏肉,爐子上更是燉煮著,剛從海里打上來的新鮮海貨。
大有一種圍爐夜話的感覺。
只聽得燉煮了一整鍋的海貨,那些貽貝和小章魚,以及一些海蝦和海蟹,已經(jīng)是被燉煮出來了一鍋白色的高湯。
海鮮湯早已是香氣四溢,段宇打開了那瓶沒怎么喝過,只是用來充當酒精消毒的茅臺。
辛辣烈酒,配上生猛海鮮,以及那本就已經(jīng)熏制過,經(jīng)烈火一番炙烤,肉質(zhì)肌理已經(jīng)完全撕裂的同時,還在滋滋冒油的熏肉。
這頓飯可以說是陸遠他們營地里面,拿得出手的最為豐盛的一頓晚餐了。
陸遠和段宇,當然也包括許晚晴和陳芊芊。
他們四個對于這樣檔次的晚餐,幾乎每天都在吃,早已沒有了新鮮勁兒。
反倒是徐遠達,齊蘭和農(nóng)建章。
這三個新加入的成員,顯然是這些月以來,沒怎么好好的吃過一頓正兒八經(jīng)的高蛋白食物。
莫說是那些剛捕撈上來的新鮮海貨,亦或者是那些魚干放置火上熏烤之后,變得焦香四溢的烤魚干,還是那些肉質(zhì)雖然有些柴,但是吃起來卻醇厚咸香的熏肉。
對于徐遠達他們?nèi)齻€人來說,都是極為豐盛的一頓晚餐!
甚至明顯可以感受得到,齊蘭對于陸遠他們,在吃了一半之后,只見到段宇直接從蜂房里面,取出來了一些新鮮的蜂蜜,涂抹在烤熟了的芋頭上面。
一口咬下去,芋頭的軟糯加上蜂蜜的香甜,當真是在吃完一口之后,快速分泌的多巴胺,讓每個吃下這蜂蜜芋頭的人臉上,洋溢起來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
甭管上島之前,在現(xiàn)代社會的時候,會不會喝酒。
今兒個這局的圍爐夜話,多多少少每個人都喝了一些酒,一瓶半的茅臺酒,每個人就用椰殼當做酒杯,一口肉一口酒,倒也可謂吃喝的十分滿足。
陸遠甚至拿出來了私藏的自制雪茄煙,和段宇吧嗒吧嗒的抽起來來。
而讓陸遠沒有想到的是,農(nóng)建章居然是一個老煙民!
眼看著陸遠和段宇,十分不嫻熟的抽著雪茄,他竟也有一些按耐不住,主動的問陸遠要了一根。
陸遠倒也不小氣,畢竟雪茄這玩意兒自己根本不太會抽,段宇拿走了不少,但也都是疲乏困頓累的時候,極為偶爾的會拿出來一根抽一抽。
雖說是雪茄,可實際上更像是自制的卷煙。
煙葉曬干烘焙了之后切碎,因為沒有煙卷紙,便用曬干了的完整的煙葉代替,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更像是卷煙。
因為制作工藝不是一般的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這雪茄抽起來,煙焦油的含量可以說特別的高,往往倘若一口吸進肺里面,當真是嗆的人眼淚直流。
農(nóng)建章少有主動搭腔的時候,甚至大家圍坐在爐火邊吃吃喝喝的時候,他也是話最少的人。
眼見這一刻,農(nóng)建章主動提出來,想要一根雪茄抽。
陸遠自然是沒有理由拒絕的,更何況之前陸遠也看出來了,農(nóng)建章這個人,絕對屬于心思深似海的那種家伙。
看上去是人畜無害,可實際上,心眼兒多著呢。
于是乎借此對方要雪茄抽的機會,陸遠便想著,能夠套一套近乎,和這個家伙多聊幾句。
陸遠親自抽出來一根包裹的最好,煙絲塞的嚴絲合縫的雪茄,遞給了農(nóng)建章。
只瞧見農(nóng)建章,從營火的炭火里面,抽出來了一根燃燒的半死不活,將要熄滅,卻又沒有熄滅的炭火,放在嘴邊兒同時,將嘴里的雪茄煙點燃。
只瞧見農(nóng)建章努著嘴兒,用力嘬了好幾口之后,雪茄煙的煙頭上,這才冒出來了陣陣青煙。
看著農(nóng)建章抽煙的架勢,陸遠感到十分的意外。
雖說這雪茄制作的粗制濫造,但是制作的整體流程,可以說是基本上按照制作卷煙,或者制作雪茄的過程。
而這農(nóng)建章,卻絲毫不介意手里的玩意兒太過簡陋。
他抽起來的架勢還挺有儀式感的,輕嘬了一小口之后,將那煙霧在嘴中停留了片刻,而后感受著雪茄煙的香氣,在口中停留的余香。
看到農(nóng)建章如此的專業(yè),陸遠都不由自主的嘖了一聲:“真專業(yè)?!?p> 此時的圍爐夜話已經(jīng)接近尾聲,微醺的女孩子們已經(jīng)回房間睡去了。
徐遠達和齊蘭,在海邊背風的位置,搭建了一個臨時的帳篷。
至于建屋的計劃,雖然已經(jīng)提上議程,但真正的去實施恐怕得等到明后天了。
此時的篝火邊上,只剩下了陸遠,段宇和農(nóng)建章。
段宇喝了不少,倒在沙灘上,看著頭頂?shù)姆毙前l(fā)呆。
而陸遠看著農(nóng)建章抽雪茄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半開玩笑說道:“您身為一個老師,抽雪茄的姿勢比大老板還專業(yè)呢?!?p> 這話茬一旦揭開了,就跟毛線一樣,一下子便就牽扯了出來。
“我啊,這其實就是個愛好。我爸以前是卷煙廠的工人,從小聞習(xí)慣了二手煙,后來工作了,就迷戀上了這玩意兒,偶爾晚上要備課,我就回來上一根,但是抽的很少,畢竟這玩意兒貴啊?!?p> 只瞧見農(nóng)建章又嘬了一口,隨后舉起來手里的雪茄煙說道:“這玩意兒是你做的?”
陸遠的謊話張口就來說道:“嗯,之前在附近,發(fā)現(xiàn)了一片煙葉,摘來之后曬干烘焙,制作出來了幾十根,我倆都沒煙癮,但是晚上需要干體力活的時候,時不時的都會來上一根?!?p> 說完此番話,陸遠立刻話鋒一轉(zhuǎn),顯然是不打算給農(nóng)建章腦袋反應(yīng)的機會,立刻問了一句:“農(nóng)老師以前是教什么的?”
農(nóng)建章想也沒有想,直截了當?shù)恼f道:“化學(xué),教的是高中化學(xué)!”
一聽到農(nóng)建章這么說,陸遠當即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精芒與意外的喜色。
化學(xué)老師!
自己不正好打算制作肥皂,卻苦于無從下手,無法煉制燒堿呢嘛。
于是陸遠便順著農(nóng)建章的話尾巴說道:“實不相瞞啊,農(nóng)老師。關(guān)于化學(xué),我還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許是一句請教,陸遠的這番措辭,讓農(nóng)建章回想起來,平日里在學(xué)校的時候,自己的那些學(xué)生,于是便臉上浮現(xiàn)起了一抹微笑。
“我可不是好為人師的人,不過有什么問題,大家一起討論討論也無妨?!?p> 陸遠瞇起眼睛,他其實挺喜歡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
和他說話的時候,總能覺察得到這個男人身上,那種不溫不火的感受。
說實在的農(nóng)建章挺自信的,而且十分的淡定。
這是陸遠在這座孤島上,為數(shù)不多看到有人能夠如此淡定。
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段宇和他了。
這也注定了,農(nóng)建章肯定不是一個一般人。
同時又不免聯(lián)想到他化學(xué)老師的身份,難不成也是個絕命毒師?
“是這樣,你也看到了,咱們營地里面本身就有兩個姑娘了,現(xiàn)在有多了齊蘭。三個姑娘?!?p> “嗯?!鞭r(nóng)建章點了點頭,沒有多言語,示意陸遠把話說下去。
“我是想制作一批肥皂,能夠使用的那種,但是苦于手里沒有材料和條件。”
“你是想問,怎么樣才能弄到氫氧化鈉,也就是燒堿是嗎?”
陸遠點了點頭:“不愧是老師教書的,這一下子就猜到我后面想說什么話了,和你聊天挺輕松的?!?p> 這就有點口是心非了,說老實話,陸遠一點也不覺得和這個農(nóng)建章聊天,會感到半點的輕松。
越是智商高,并且接受過高學(xué)歷的人,交流起來就越需要聰明智慧。
因為有些話不能直著說,尤其是知識分子,搞學(xué)術(shù)研究的這種人。
一看農(nóng)建章就知道這類人實屬刻板木訥的那種人,就跟貓一樣,不能去拍,得去擼。
“從大自然的條件下,獲得燒堿的辦法的確不多。”農(nóng)建章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酒瓶子,隨后說道:“不過我敲了敲咱們的營地里面的物件兒,想制作出來一些燒堿,也并不是沒有可能性?!?p> 聽到農(nóng)建章這么說,陸遠倆眼都快放光了。
這些時日他可是為此發(fā)愁壞了。
于是說道:“嗨,實不相瞞。制作肥皂的流程我都懂,但是燒堿這東西怎么提煉,我還真是不明白。不說別的,就說堿怎么提煉,我都毫無頭緒?!?p> 說完他看了一眼農(nóng)建章:“得虧遇到了您這樣的化學(xué)老師,不然的話,我還真是頭大。你也瞧見了,咱們營地里面,現(xiàn)在仨姑娘呢,女孩子都愛干凈,尤其是在這海島上,一天不洗澡都不樂意。要光是咱們糙老爺們兒也就罷了,你說是吧?!?p> 農(nóng)建章捋了捋額頭上的劉海笑著說道:“男的也得清潔不是,說實在的,我看到了你們營地里面的皂角,以及移植的那些蘆薈,光靠這些肯定不行?!?p> 說完他撮了撮手說道:“你要是想制作肥皂,我倒是可以幫你的忙,燒堿我來幫忙提煉,你去找動植物油脂便是了?!?p> 這三言兩語的,卻還真就拍了板,把制作肥皂的計劃給定了下來。
效率之高,還真就有些出乎陸遠的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