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尉遲文號有些為難,看著羅素緣。
“阿彌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貧尼入空門久矣,已看淡前世孽緣,六根清凈,區(qū)區(qū)隱私不過是前世浮生,過眼云煙,但說無妨。年輕時不諳世事,與有婦之夫誤結(jié)孽緣,他信誓旦旦答應離婚,和我結(jié)婚,卻一拖再拖,結(jié)果我把孩子生下來,他始亂終棄,致使我被單位除名,而他也再未露面。貧尼看透世間滄桑,將孽子交由母親撫育,貧尼踏入空門,善哉善哉?!?p> 說吧,普濟又是雙手合十,閉目宣號。
“現(xiàn)在她的親生父親呢?”何志偉怕惹上麻煩,即使是素未謀面的生物學父親也是直系血親。在沒有確認法律關系的時候,他來爭繼承權也是一個麻煩。
“唉,我佛慈悲,他在我們那里,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自己的婚姻也沒維持幾年就散了,最后他極度抑郁,人就垮掉了。天天靠酒精渡劫,因為罪孽深重,不幸失足落入河中溺亡了,罪過罪過?!?p> 因為要唱頌佛號,普濟和尚索性保持雙手合十的樣子,虔誠祈禱。
“臨來之前,我讓羅素緣女士去屬地公安機關開具了單親家庭證明,和羅鉞銘生物學父親的死亡證明??梢源_保羅素緣女士是唯一健在的直系親屬。而且我們律師事務所也出具了律師函加以證明。”
尉遲文號知道何志偉擔心法律責任,說著就把這些相關的法律手續(xù)交給了何志偉。何志偉接過來,看了看,交給了周詳,因為一直拿著手機對著普濟住持。他趕緊收起手機,將這些手續(xù)查驗后放入卷宗中。
“羅女士,我冒昧地問您一句,您是居士怎么還能當住持?”
何志偉看著普濟老尼姑烏黑濃密的頭發(fā),有些疑惑不解。
“阿彌陀佛,貧尼的頭發(fā)是假發(fā),削發(fā)出行十分惹眼,就置備了一副化纖假發(fā)?!?p> 羅素緣說著從頭上摘下了假發(fā),她那白皙尖頂?shù)念^顱十分惹眼,小巧玲瓏,因為是光頭,眼睛顯得更大更美了,她的美不是那種英氣逼人的漂亮,而是柔弱謙恭的美,眼眸低垂慈眉善目,精巧的鼻梁挺兒不闊,雙唇飽滿,人中長短適中,上唇微翹,自然而成的尖下頦,不施粉黛,臉上沒有一點人工痕跡。在眼角嘴角額頭鼻梁上的細紋暴露了蒼桑,要是再年輕二、三十年,妥妥的絕世美女!即使是飽經(jīng)歲月雕琢,她依然是雅而不俗資深美人,也許是長期吃素,身材保持苗條挺拔。
“羅女士,您覺得您女兒和您長的像嗎?”
紅顏禍水,母女倆都是命運多舛,母親錯在相信了一個男人,而女兒錯在相信了自己,以為自己可以駕馭強勢強權的男人們,試圖火中取栗。
何志偉沒見過羅鉞銘活著的樣子,雖然看過她和解宮海的視頻,但那個裸露的女王范兒,失去了本尊的美,多了一些妖艷唳氣,少了一些女人的韻味。
“善哉善哉,施主還是叫貧尼普濟吧,前世名字在貧尼耳中也是孽障,修行多年那個名字已然生疏到刺耳,但羅鉞銘和貧尼確實有幾分相似。她更像貧尼前世模樣,因果輪回,這都是貧尼修行之前,罪惡滋孽,結(jié)成惡果。罪過罪過!”
羅素緣虔誠到了大家都不敢相信的地步,依然是雙手合十,面目淡然,無貪無嗔無癡!
世上真有這樣的大和尚比丘尼嗎?!廟里騙錢的假和尚,念的是千人一面的假經(jīng)書,嚇唬人,為的是賣經(jīng)文、香火和手串。而羅素緣卻在這里釋法自省的懺悔,章一楠聽著佛言佛語有些發(fā)癡,跟著警察蜀黍探案真的是什么人都可能碰到。
“大家別站著了,趕緊坐吧?!?p> 王必成搬來一把椅子,請羅素緣坐。
“大師請坐!”
“阿彌陀佛,謝謝施主?!?p> 羅素緣邊說邊落了座,周詳也給尉遲文號搬了把椅子,挨著羅素緣坐下。
“何探,駱隊指示,在羅鉞銘家扣押的物品走正常的發(fā)還手續(xù),房屋你們拿著咱隊的公函到派出所辦理解封手續(xù)。尉遲律師,普濟大師你們有事可以到值班室找我?!?p> 聞憶說吧,與尉遲文號握了握手,走了出去。
“尉遲律師,您這幾天瘦的夠厲害啊!”
何志偉發(fā)現(xiàn),幾天沒見尉遲文號,他消瘦了不少,比章一楠和周詳瘦的更多,畢竟是自己的老板還有同事,受的沖擊也許更大。
“是嗎?可能是這段時間吃不下東西,睡不好覺造成的吧。”
尉遲文號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都脫形了!您曾經(jīng)做過警察,又沒有到過現(xiàn)場,不會也因為這個現(xiàn)場慘烈就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吧?!?p> 何志偉隨嘴閑聊著。
“何探好記性,還記得我當律師前當過警察,說來咱們曾經(jīng)也是同行呢。雖然天下警察是一家,但我管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么慘烈的現(xiàn)場也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也是吃不下飯睡不好覺?!?p> “您也進入現(xiàn)場看了嗎?”
何志偉感到好奇,有權第一時間進入現(xiàn)場的只有警察,律師也不行。
“噢,那倒沒有,那天市里把我們幾個與石總熟識的人叫了過來了解情況,等撲滅大火后,他們拿著照片讓我指認了哪個人是石總,當時一看,我就干嘔不止,到現(xiàn)在還吃不下東西。因為天天和石總在一起,我十分熟悉他的著裝和配飾,通過腰帶和打火機我認出了石總,不過,畫面太慘烈了。”
尉遲文號說著從羽絨服外兜里拿出了一包煙,站起身,走到何志偉的辦公桌前,抽出一支遞給何志偉,自己嘴上也叼了一根。
“咦?尉遲律師您不是為了贏得客戶的好感,戒煙很久了嗎?怎么又抽上了啊,那么多年的堅持,比登天都難,毀于一旦太可惜了!”
何志偉大感詫異,章一楠當時還大贊尉遲文號超級自律呢,號稱嫁人就嫁尉遲文號呢,怎么這個人設突然就這樣坍塌了?!太可惜了!
此刻,尉遲文號拿出打火機要幫何志偉點上,何志偉擺了擺手,然后把煙橫夾在鼻子底下嗅了又嗅。
看見何志偉欲罷不能的樣子,尉遲文號也不強求,給自己點上了,一股濃郁煙香,瞬間沖擊著何志偉的鼻子、氣管和肺,清香四溢直沖大腦。
“好香啊!這是駱隊的煙味?!?p> 何志偉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