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須臾潮起,一世異鄉(xiāng)(下)
秦時有游者見而觸之,身形遂迷,同行者無不異之。傳百二年后得出,人世具非,然迷者年歲依舊,只覺三兩時辰。——《子不語-靈篇-須臾》
“老爺爺,為什么我聽你復(fù)述起來,好像你家大姐姐并不是很想嫁人的樣子啊,你干嘛要逼她???”趙夕彤皺起了小眉頭,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貓咪,樣子可愛極了。
老者眼中留下了兩行淚水。
“我哪里不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她要是個男娃我也不會強迫于她,可她是個女娃啊,在我大唐十六七歲就是出嫁的年紀(jì)了,那時的她已經(jīng)二十幾歲了,我是擔(dān)心她啊。我和老伴終究是要死的,我們能陪得了她一時,她的后半輩子可怎么辦啊,當(dāng)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唉?!?p> 趙夕彤聞言歪著腦袋湊到白鷺薇身前:“聽見了么,二十幾歲還不嫁人是不正常的?!?p> 白鷺薇白了趙夕彤一眼:“你說的話我記住了,過幾年我會站隊嚴(yán)老大逼你成親的。”
趙夕彤一看給自己挖了個坑,馬上用兩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還瞇著眼睛給了白鷺薇一個諂媚的眼神。
白鷺薇心中冷哼一聲:人小鬼大,想跟我斗!便不再理會她等著老者繼續(xù)說下去。
老者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到了山頂之后,我倆各自尋找著草藥,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幾個時辰,那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下午,我們便想著差不多該回家了。。。?!?p> 。。。。。
女子站在懸崖邊眺望著遠方的斜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眼中閃動著難言的思緒,好像有些掙扎又有些希望。
“好美啊?!?p> 老者還在抓緊最后的時間尋找著草藥,對于身后女兒傳來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敷衍的回答者:“再美的風(fēng)景看得多了也覺得不美了,年輕時候我覺得你娘就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了,可是幾十年過去了,你再讓我看她雖說樣子沒怎么變,只是老了些,可是卻再也找不出當(dāng)年第一眼看她時的感覺了?!?p> “爹,真的很美啊?!?p> 老者笑了。
“傻閨女,一個山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山,是云彩,我第一次見到粉紅色的云彩呢!”
“粉紅色的云彩?”
老者聞言轉(zhuǎn)過頭,只見女子出神地眺望著遠方,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美的東西一般。但是老者放眼望去,只見遠處天際間空蕩蕩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心想著這孩子不是發(fā)癔癥了吧。
老者走到女子身邊一只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隨著她的目光眺望著。
“閨女,你到底看啥呢?”
女子轉(zhuǎn)過頭指著天邊興奮的說道:“爹,你快看啊,這些云彩將整座山都遮住了,就像流水一樣向前跑呢!”
老者一頭霧水,難道閨女逗我玩呢?
老者本就是老來得女,所以從小就寵愛這閨女,如今見她“演”得這般出神,一時間玩心大起,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陪她玩耍的樣子,于是也學(xué)著女子的樣子用手遮住額頭。
“呀!爹也看見了,真壯觀啊,這粉紅色的云彩就像大海上的浪潮一樣呢!”
“浪潮?這就是浪潮嗎?好壯觀啊?!迸拥耐追糯螅路鹧矍暗木跋笠呀?jīng)將她帶離了這里,將她帶到了一個只有水的岸邊,那里無邊無際,水中全都是魚,還有一個中巨大魚露出水面對她鳴叫著。
“讓我摸摸你吧。”不知怎么,女子的話語中充滿了哀傷,眼角流下了兩滴淚水,就像在與她腦海中這美麗的世界訣別一般,這世界讓她如此沉迷,但是在下山之后,她就要與它們告別了,不舍,糾結(jié),悲慟在這一刻同時涌上心頭。
“一次,哪怕就一次,我好想去看看這天地啊。”女子心中想著。
突然間,女子伸出的手不自覺的后撤了一下,老者看出了女子的異樣:“閨女,怎么了?”
“它們聽到了,爹,它們好像聽到了。”
老者這下真的害怕了,這閨女不像是在騙自己的樣子,她到底看見什么了?
“爹,粉紅色的云彩飄過來了?!?p> “閨女,你到底怎么了閨女,你別嚇爹啊?!崩险哂昧Φ膿u晃著女子的肩膀,可是女子完全不為所動,她只是伸出手指看著遠方,就好像身旁的父親完全不存在一樣。
突然間,女子的臉上露出了笑意,轉(zhuǎn)過頭對老者說道:“爹,原來云彩好柔軟啊,它們說它們要去天際間遨游呢?!?p> 老者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只怕自己的閨女是撞了邪了,自己得馬上帶她回家!
一邊想著,老者一邊從地上拾起了藥鏟,伸手就要拉著閨女下山,可是就在他低頭抬頭的瞬間,女子不見了,是真正意義上的不見了,老者下意識的向山崖下看去,可是完全沒有痕跡,他發(fā)了瘋似的左右尋找著,但是什么都沒有,就好像自己的女兒從來沒有跟自己上山一樣,就那樣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
趙夕彤感覺自己渾身冰寒,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消失了?這也太詭異了,但是趙夕彤非常有辦案經(jīng)驗,她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女子是不是從山崖上掉下去了。
“老爺爺,您女兒會不會是。。”
老者無奈一笑:“你是想說從山崖上掉下去嗎?找了,整座山我都找了,我回家之后把這件事告訴了村里人,整個村子陪著我找了十幾天,沒有,什么都沒有。我真的很內(nèi)疚,她那天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是我為什么就沒看見呢?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帶走呢?”
老者已然泣不成聲,趙夕彤也被其感染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別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想我知道令愛看到什么了,而且十有八九令愛并沒有死?!?p> 白鷺薇話一出口,老者猛然間抬起頭。
“真,真的?”
“是的。”白鷺薇肯定道:“令愛應(yīng)該是恰巧看到了須臾云潮?!?p> “須臾云潮?”趙夕彤提高了嗓門,因為她隱約記起好像聽什么人提起過,但是她一向不愛學(xué)習(xí),只記得須臾是一種靈。
白鷺薇伸出手指在趙夕彤腦袋上彈了一下,趙夕彤吃痛捂住了腦袋。
“叫你好好學(xué)習(xí)吧,這么基礎(chǔ)的知識都不知道?!?p> 趙夕彤捂著腦袋爭辯著:“茫茫多的妖靈我哪能每個都記得住啊?!?p> 老者“咕咚”一聲跪在地上:“二位姑娘既然知道起因,那就一定能救我閨女,求你們了,救救她?!?p> 趙夕彤趕忙起身扶起了老者,眼中閃過意思愧疚之色。
“老人家,我確實知道你閨女是為什么失蹤的,但是我救不了她,也沒人能救她,這世界上只有一種東西能救她?!?p> “是什么?就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老者的眼中閃動著希望。
“是時間。”
“時間?”趙夕彤也很疑惑。
“沒錯,是時間,只有時間。須臾是一種誕生于海洋的靈,他們自打誕生開始便聚集在一起在天地間遨游,它們沒有目標(biāo),也什么都不吃,似乎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見證天地。傳說它們的壽命很久,每一波的須臾可以活幾百年甚至上千年,而且擁有使時間變慢的能力,平常人是看不見也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的?!?p> “那,那為什么。。。”老者是想問為什么自己的女兒能看見它們。
白鷺薇哪里會不懂:“因為強烈的愿望,傳說中,須臾是一種親近天地的靈,它們能感受到道其他生物向往天地的善念,一旦感應(yīng)到了,不論什么生物,須臾都會帶著它們一起走,去天地遨游,以前有過這樣一條記錄,一個秦國的公子與朋友們?nèi)ビ瓮?,他看見了須臾,但是朋友們卻沒看到,后來他就消失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直到幾百年后,這個秦國公子又出現(xiàn)了,而且是出現(xiàn)在了原來他消失的地方,他以為時間只是過了幾個時辰,但是其實已經(jīng)過了幾百年了。后來他把自己的見聞寫成了一本叫做《須臾游》的書,他說須臾帶他去了天地間許多地方,也沒有感覺任何不舒服,就像在夢里巡游了一場,只不過一夢就是幾百年。直到那些須臾快要死了,要返回自己出生的地方,這才將他帶回了原地?!?p> 老者陷入了失神口中喃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钡S后仿佛又來了精神對著白鷺薇問道:“我女兒真的沒死嗎?”
白鷺薇點點頭:“是這樣,因為書上記載的和您復(fù)述的完全一致,大概率您女兒只是和須臾們遠游了,待到帶走她的須臾快要死亡時便會將她帶回到她消失的地方,只是具體多久不得而知,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幾年,也許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但是我相信,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您的女兒會回來的,回到她離開的地方?!?p> 老者長嘆一口氣,臉上帶著哀傷的喜悅。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幾天還是幾百年,我都不在意,只要我知道她活著就好?!?p> 須臾之壽不定,待壽命終時,所攜之人送反其鄉(xiāng),短則日記長則千年,噫吁兮,悠悠千載,恍若一夢,須臾之奇,豈人類所能知之萬一。——《子不語-靈篇-須臾》
2020年7月,馮唐手拿著建筑施工圖觀察著山下正在施工的別墅區(qū),他是一個非常謹(jǐn)慎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力求完美,他可不允許自己設(shè)計的工程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差錯。
“怎么感覺整體上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角度不對?”說著馮唐趴在了懸崖邊向下看著,剛剛出神,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氣泡破裂的聲音。
“波”的一聲,隨后馮唐感覺好像有什么重物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馮唐轉(zhuǎn)過頭,只見一個身著古裝的女子正面帶疑惑的看著自己。
“你是誰?我爹呢?你怎么穿的這么奇怪?你也是來采藥的?”女子開口問道。
馮唐打量著女子的言行,似是與普通的女子有些不同。
“姑娘,你是誰???怎么穿著漢服自己來山上拍照?。俊?p> “拍照?什么拍照?”女子一臉的莫名,就好像在和馮唐說著兩個世界的事情一般。。。。
兩個穿越千年的人即將開始另一段有趣的故事,但是她們的故事,已經(jīng)不在了我們的世界觀中了,瀚海千年,生靈無計,不知道到了今天,還有多少奇妙的事情即將,或著馬上要發(fā)生呢,保持對世界的暢想,也許你也能看見粉色的云海也說不定。
麟犀
喜歡嗎?那還不收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