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fēng)和破浪給上官慕講述著兩個人的故事,從船上相遇說到海上糾纏,從博雅居朝夕相處,說到換真氣救命,從明日山莊大戰(zhàn),又說到了護送薛玉回京,每一樁每一件都跟他說得清清楚楚。
最后,乘風(fēng)把那枚玉冠拿出來,雙手捧到上官慕眼前。
“這枚玉冠是姑娘親手所雕,公子視為珍寶每日佩戴,只是……”
上官慕接過玉冠把乘風(fēng)的話接了下去。
“只是一朝相忘,這玉冠便也跟著忘記了?!?p> 上官慕摩挲著玉冠上面的玉雕,不僅點頭稱奇。
“這姑娘的技藝真是一絕,這樣的手藝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只可惜,這玉冠有那么一點瑕疵,不然就算我忘記了也會一直戴著?!?p> 乘風(fēng)聽了鼻子一酸,思量了許久才說道:
“公子,那不是瑕疵?!?p> “哦?”
上官慕看向那玉冠之內(nèi),那一道劃痕。
“我也是修補玉冠那日才知道,那上面的不是劃痕,而是一排字,只有用特殊的工具才能看到?!?p> 上官慕吃驚不已,想用肉眼去看那字跡。他看向乘風(fēng),卻聽乘風(fēng)說道:
“那玉店老板很好,找人拿來了工具。那上面的字是: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上官慕聽了這句話,頭疼欲裂,用力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乘風(fēng)和破浪連忙過去攔住,卻發(fā)現(xiàn)上官慕在不停地喘著氣,平息著自己翻涌著的氣血。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云兮、上官慕?!?p>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條紅綢,那上面寫著這句話,還簽著他們的名字。
“云兮!她是云兮!”
乘風(fēng)破浪見上官慕問道,兩個人連連點頭。
“是。”
“琴,拿琴來?!?p> 兩個人都是一愣,不相信上官慕的話。他身子都這個樣子了,還拿琴,這是要玩命??!
“拿琴來!”
上官慕急著喊道,乘風(fēng)才乖乖地把琴拿了過來。
上官慕動手波動琴弦,每一個音符都彈得格外認真。彈過一小段之后,上官慕問道:
“可是她彈過的曲子?”
兩個人相視一眼,朝上官慕點頭,這是要記起來了嗎?
上官慕閉上眼睛,腦海中有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卻不真切。他睜開眼睛對乘風(fēng)說道:
“去找毒王來,快去找毒王過來。”
乘風(fēng)應(yīng)聲而去,上官慕則帶著激動問道:
“破浪,我是不是快要想起她了?”
破浪被上官慕那迫切的目光看得有點發(fā)毛,只好點頭安慰道:
“是,公子快要想起姑娘了。公子很快就可以想起了。公子不要著急?!?p> “師父說過,情深可解,如果我想起了她,定是說明我對她一往情深。”
兩個人說著,吳崢已經(jīng)跟著乘風(fēng)進門。他見上官慕比較急切,也不多說,直接過去給他把脈。
吳崢摸著上官慕那混亂的脈象眉頭皺了起來。
“你這脈象混亂,需要好好穩(wěn)一穩(wěn)。凡事切不可急于求成。你已經(jīng)開始好轉(zhuǎn)了,沉住氣。”
“好,多謝叔叔提醒。”
“事情都弄清楚了,還叫叔叔?”
“只要叔叔不嫌棄,這聲叔叔慕兒定是要叫一輩了?!?p> “你這樣的侄子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好好休息吧!”
“是,叔叔慢走?!?p> 上官慕送走了吳崢,吃了點東西,便洗漱睡下了。
一夜好夢,他又夢到了那氤氳著紅色的房間,那里他帶著滿滿的幸福跟一位紅嫁娘拜天地。
那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他們一起做飯,格外的溫馨幸福。
就在那模糊的身影即將變得清晰之時,乘風(fēng)的聲音響起。
“公子,云帆和滄海回來了?!?p> 上官慕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來,立時就感覺門外的乘風(fēng)格外的礙眼。
“知道了?!?p> 上官慕收拾好自己來到廳中,竟然發(fā)現(xiàn)除了云帆和滄海還多了一個身穿錦袍,臉帶銀質(zhì)面具的人。
上官慕看了一眼那個人,發(fā)現(xiàn)他鬢發(fā)花白,看樣子年歲也不小了。
“這位是?”
上官慕客氣地朝那人行禮,那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話音輕柔地說道:
“錦州林世宗?!?p> 上官慕一愣,目光落在那面具之上,帶著滿臉的疑問。
“林員外來此是為何事?”
那位林員外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竟是讓上官慕產(chǎn)生了熟悉的感覺。
“來見一位故友。”
就在兩個人說話之際,從惠、李陰蘭、丞相夫婦都來到了廳中。
眾人互相見了禮,那人才說道:
“前日見有兩位小朋友查訪當(dāng)年舊事,涉及到一些過往,想來是丞相大人想起了什么,鄙人便不請自來和丞相大人一見?!?p> 云帆和滄海聽了一陣心虛,他們暗中查訪當(dāng)年的事情,卻不想一切都在這位的掌握之中。
被發(fā)現(xiàn)了之后兩個人也不傻,打算憑借功夫逃脫,卻不想兩個人合起來都不如那位的功夫,立時就被擒住了。
他們本想死撐著不說的,卻沒想到,那人一句一句說得極準,讓他們啞口無言。
眾人看著那個帶著面具的人,誰也沒弄明白他想干什么,卻見他笑著將面具摘下。
“世宗,多年不見了??蛇€記得當(dāng)年舊友?!?p> 面具下面的容貌露了出來,眾人驚愕。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就是李陰蘭,她顫抖著雙手看著那個帶著笑意的中年人,大聲喊道:
“屹兒!你是屹兒!”
這聲叫喊把那人嚇了一跳,隨即驚愕地看向白發(fā)蒼蒼的李陰蘭,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
“您……您是……”
“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
李陰蘭幾乎是哭喊出聲,那激動的樣子有點駭人。
“可……我娘……早就……”
“我沒死……你爹也沒死……我們還要一起回家呢,回?zé)o量山水啊!云屹!”
隨著李陰蘭的聲音響起,從惠也激動地從一旁說道:
“屹兒!”
看到從惠,又看到李陰蘭,云屹懵了,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丞相見那人遲遲不動作連忙說道:
“屹兒,那真的是你的爹娘,他們找了你五十年啊!”
“我娘還活著,我爹也活著?”
丞相摸了摸眼中的淚水,高興地說道:
“是,他們都活著!”
云屹眼淚流出,撲通跪地,跪下之后想了想,又重新跪好,朝兩個人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一個源中的大禮。
“爹娘在上,請受屹兒一拜!”
看到云屹那規(guī)規(guī)矩矩的源禮,兩個人都是淚流滿面。
眾人相見之后,紛紛坐定,才聽得云屹說道:
“當(dāng)年我和世宗被迫分開,他滾到了山的北側(cè),我滾到了山的西側(cè)。
那里是一條河,流向錦州,我掉進河里之后昏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戶人家里。
那戶人家見我生病了,一直悉心照顧我,后來發(fā)現(xiàn)我身上的玉佩以為我是世宗,便將我送到了林家。
林家大伯當(dāng)時已經(jīng)病入膏肓,他一心想把家業(yè)傳給世宗,見到我之后就閉了眼。
面對一大家子人,我有心去找你,又礙于你那幾個庶叔的折騰沒有機會?!?p> 眾人聽了點頭,一個半大的孩子就算再本事,也難以抵得過大人的算計。
“你那些庶叔什么事情都敢做,一次一次的暗算都被我躲過了,面對著他們,我也歇了去找你的心思。
你那性子在林家估計得被他們算計得渣都不剩?!?p> 聽著云屹毫不客氣的話語,眾人無奈,這樣的性子還真是。
丞相聽此點頭,他剛剛記起云屹,覺得這人的性子跟當(dāng)年的屹兒一模一樣。
“那年六月,我繼承了林家家業(yè),發(fā)喪了大伯,派人暗中到那處山崖附近查訪,發(fā)現(xiàn)你被丞相救走,還忘記了所有。
當(dāng)時我就想去找你,可是你那庶叔,竟然找來了人販子,打算把我買出去。
巧的是那伙人販子,正好是抓過我的那一幫人。我從他們的地盤逃出去之后沒有回林家,而是暗中埋伏了起來。
那些人傷天害理,無惡不作,我不想放過他們。
終于,不久之后,我在他們要將孩子賣出去的時候,將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
眾人聽此不由得對面前的云屹佩服不已,他那個時候才多大?一個孩子能夠端了一窩的人販子!
“殺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為此做了很多年的噩夢,可是我不后悔。
我回到林家的時候,你的庶叔們都不敢相信,也曾懷疑我的身份,不過,有你的玉佩在,有大伯的臨終遺言在,我在林家站穩(wěn)了腳跟。
其實,你高中狀元那年,我去看過你。狀元紅花何等風(fēng)光,我朝你揮手,你也朝我揮手,只可惜,你根本不記得我了。
為了不給你添麻煩,我便沒有跟你相認,也沒有打亂你的生活。畢竟丞相養(yǎng)子的身份總比林家人要好得多?!?p> “屹兒!”
丞相看著云屹,心里有說不出的內(nèi)疚。
“別難過,畢竟林家給了我一個身份,否則我這個沒有身份的人在天朝根本不好生存。
云家人來到天朝的時候,我就知道,只是當(dāng)時爹娘都不在了,我回去又放不下林家的老老小小,因此,我便沒有跟他們相認。
近日我發(fā)現(xiàn)那兩個小鬼偷偷在查當(dāng)年的事情,他們又是丞相府的人,我便猜想你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我便來了,沒想到,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