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2日。
許失和奶茶店老板請了一天的假。
她去了墓園。
天有些陰,云層暗的像是壓抑的透不過光。有微風(fēng),裹挾著些許涼意。
許失和老人站在了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愛妻沈慈之墓。
“阿慈,我?guī)M滿來看你了?!?p> 墓碑上覆上了一層灰,許失蹲下,用手輕輕拂去塵埃,聲音有些澀,緩緩開口叫了聲:“媽媽。”
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叫過這個昵稱了,總覺得有些難開口。
老人彎下身,把一束秋菊放在了墓碑前。
墓碑旁,有些枯枝,殘花敗落,混著泥土。
那是許年生送的,他每年都會來看沈慈,也惦記著她最喜歡菊花。
自從許年生入獄,就沒有人來看過沈慈了。時隔今日,已過了五年。
奶奶說過,母親沈慈是外婆的養(yǎng)女。這也難怪,母親落下病根后外婆家便不待見了她??上?,悲哀的是,在她死了之后,他們也從沒來看過沈慈。
奶奶也說過,這世上最愛母親的,是父親許年生。
許年生后來瘋了,誰都忘記了,包括他的母親,可他唯獨(dú)沒有忘記沈慈。
許失也不曾一次見過,許年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緊緊抱著母親的相框,對母親的遺物視若珍寶,一遍一遍呢喃著母親的名字,他喚她阿慈。
許失稱呼他為許年生,而不是父親。
她是恨他的,在許年生入獄至今,一次也沒有去探監(jiān)過。
往后,她也不會。
七歲至十二歲那些年,那是她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噩夢。
他記得母親,卻忘記了她是他們的女兒。
這對她不公平。
老人拉著許失的手,溫聲開口,聲音在這幽靜的墓園里,被風(fēng)吹得細(xì)碎:“阿慈啊,滿滿今年上高三了,很快就要上大學(xué)了。你在天有靈的話,一定要保佑我們家滿滿,這孩子吃太多苦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一生能夠平安順?biāo)欤腋?鞓?.....”
兩人呆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墓園。
經(jīng)過鄰旁的墓碑時,許失隨意瞄了一眼。
怔了一下。
墓碑是新的,還未封起來,是預(yù)定的。
碑文上,清清楚楚地刻著——
許年生。
她心顫了顫,手指下意識蜷縮,許久才緩緩移開視線。
今天天真的好陰,許失想,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曙光,抬頭只有滿眼荒蕪,蒼涼至極。
許失和奶奶回到公寓。
有一股濃重的煙灰味從走廊上傳出來,很嗆鼻,煙透過窗戶飄出來。
許失一頓,隱約感覺有什么事情。
她連忙跑上樓,看清狀況。
是一個女人,在她家門口,燒紙。
“你在干什么!”
女人轉(zhuǎn)過頭來,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了憔悴的面龐,她看見許失,先笑了一下,眼里劃過一絲荒唐,還以為她真的不懂,解釋道:“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出來么?我在燒紙啊,我在給我家去世的那位燒點紙?!?p> 她的手上還拿著紙錢,地上燒了一沓的灰燼,燃著星星點點的猩紅火光。
在煙霧彌漫之中,她的神情幾近瘋狂。
許失暗罵了句瘋子。
她盡量讓聲音穩(wěn)著,用手指了指:“請您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