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來看一看啊,又大又甜的蘋果啊,大姐要不要買一點?”
“哎,姐,剛菜園摘的菜,要不要來一把?”
熱鬧的集市上,大家都積極推銷這自己家的東西。
我和我媽走了好久,不知道她到底要買什么。說買菜吧,人家叫她,她就接著話茬問多少錢一斤,然后扒拉了幾個,轉身就走。說她不買菜吧,菜籃子還在手里提著,里面也有些食物。
“媽,這都好久了,要不隨便買一些菜回去得了,天一會兒就熱了。”我扯了扯衣領,感覺有些燥熱。
“行行行,我這不是在找人嘛,上集說好了,今天過來的,我怎么沒看到人?!蔽覌寲|張西望的,不知道找誰。
對于這樣行為的出現(xiàn),我也不多問,無非就是我媽熟悉的賣肉的,買針線的,或者是買衣服的,這么多年過來,集上她還是有幾個熟人的。
而我就有所不同了,買東西純靠東西的顏值,看著好看我就買,從來都是先拿東西后講價。
我媽說,我這樣的人,只適合去超市買東西,不適合去菜市場。我想了想,覺得也是。
“哎,我說呢,你跑這邊來了,我還以為在那邊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p> 走著走著,我就發(fā)現(xiàn),我媽何時已經(jīng)停下來了,扭頭,她正在和人家攤主說話。
“我要的帶來了嗎?拿來我看看吧,還是上次說的那個價啊?!蔽覌屢话寻巡嘶@子遞給我。
我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眼前高矮不一的椅子板凳,有點不理解了。
家里椅子還是挺多的,我媽要買椅子嗎?
只見攤主從車子后面拿出了兩個小凳子,遞給了我媽。
“放心,我可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你看看,這手藝,絕對錯不了?!蹦菙傊鞣浅W孕?,大腿一拍,信誓旦旦地說道。
最后,我媽以六十塊錢買了四張小凳子,興高采烈的回家了。
原來我家的那把小凳子已經(jīng)報銷了,我媽想著多物色幾個替代品。
回家的路上,我媽還在跟我說著:“哎呀,現(xiàn)在這凳子都貴了,還記得你小時候,我買八個椅子再帶一個小凳子才五十塊錢。”
說著感覺就有些心疼錢了。
“哎,你還記得嗎,你太奶奶家也有一個這么小的椅子,帶靠兒的。小時候你可喜歡了,當年分家的時候,要不是你哭鬧,后來我也不會買椅子還給你捎一個小凳子?!?p> 說著說著,我媽就開始追憶往事了。
分家,記不大清了。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腦子里只有模糊的記憶。但,我有在家聽村里人聊天說過。
聽說那年我才三歲,小小的,什么都不懂,可卻很喜歡那個椅子,每天吃飯都要坐著它,不然就各種鬧騰。
說起太奶奶,她也是村里的老人了,她一共有七個孩子,四個孩子姓程,三個孩子姓何,作為家里的老大,我爺爺姓程。
那時候每個孩子都已經(jīng)成家了,甚至像我爺爺一樣的,也有幾個已經(jīng)是做爺爺奶奶的人了。
太奶奶年紀也大了,贍養(yǎng)老人,就成了一個問題。
當時了解的時候,我還有一些糊涂,分家不應該是大家分開過日子嗎?可那時候,已經(jīng)各有各的家了,那分的是什么?
后來問我媽,我才知道,分家,分的是太奶奶的東西,她不再單獨一個人過,而是在各家輪流過日子,而她的那些東西,自然要分的,雖然不值錢,可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我媽說,那個年代,分家是大事。一般,父母健在不分家的,可那樣一個大家庭,早就各有各的小家了。而分家只是時間問題。
當時,村子里的一個長輩出面分的家,用抓鬮的方式,把太奶奶的家當都分了個類寫在紙上,爺爺他們抓鬮,也就是爺爺兄弟四個,三個姑奶奶沒有算在里面。
對于我來說,我只知道,當時我的小椅子沒有了,哭了好久。腦海里還有些一些模糊的記憶。
而我家又是怎么分的呢,我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
我的記憶里,小時候,大伯在村子里就沒有房子,而我們住的房子,我記得,爸爸說,房子爺爺說給他了。條件就是,如果將來沒有人愿意養(yǎng)奶奶,我爸要給奶奶留一件房間住。至于原因,我后來才知道。
隨著時代的變遷,我好像再也沒有見過哪里像以前一樣分家了,有的只是,孩子到了一定年齡,父母給買了房子,車子。漸漸地,大家,就變成了一個個小家。
整個過程,是那么得悄無聲息。沒有激烈的爭吵,也沒有分開的難過?,F(xiàn)在的家,也沒有了以前那樣敞亮的院子,也沒有那么多的房間。
還記得過年和媽媽一起去小娘家吃飯,他們一家四口,住一個小區(qū)里。狹小的樓梯道冷冷清清,每家每戶都是家門禁閉。我挺不喜歡走在那樣的樓梯間的感覺。
回憶我上高中的時候,經(jīng)常幫忙送東西,好像從來都沒有碰到鄰居什么的。小區(qū)的生活,好像少了點人情味,多了一份冷清。
我記得以前我特別羨慕住在樓房里的人,一直想要成為住在樓房里面的人。
可現(xiàn)在觀念變了,住進去之后,我才知道,樓房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我爸經(jīng)常說,等老了,就回村里來,一個老頭老太太一起嘮嗑,打牌,多好的生活。
是啊,我可能是嘗試了城市的冷暖,向往田園生活,我也想著,以后不工作了,回村里蓋一個屬于自己的小房子,愜意地住在村里。
平時可以種種菜,養(yǎng)養(yǎng)花,吃飯的時候,可以幾個人端著碗,在門口閑聊。這樣的日子也是很幸福的。
快節(jié)奏的生活,讓我們?nèi)伺c人之間仿佛真的分了家一樣,連隆重的儀式感都沒有,我們就漸行漸遠了。
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在城市里活下去,如何掙錢解決下個月的溫飽問題,卻沒有思考,我們的朋友圈越來越小,熟悉的人越來越少。有的,只是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停地掙扎著。
熟悉的城市里,可能走在路上遇見兩三個熟悉的人,可卻只有點頭示意,走在家鄉(xiāng)的小路上,每一個人媽媽好像都認識。
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著眼前的一張張小凳子。陽光灑落于身,也許現(xiàn)在還不算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