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蝸牛嗎?”
閭丘月詫異地看著蕭南,不知道他忽然說起這個什么意思,但是想到那種軟軟的,粘粘的東西,強如閭丘月也打了個哆嗦。
惡心!
沒想到蕭南連蝸牛都吃,他的形象在閭丘月心中更加豐滿了。
狠人啊。
“想什么呢!”蕭南伸出手掌在閭丘月面前晃了晃,繼續(xù)說道:“醒醒!醒醒!喂!”
“啊……啊怎么了?”
“蝸牛,我問蝸牛你吃嗎?”
閭丘月平淡的表情再不復存在,臉色一白,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誰要吃那東西。
看著閭丘月驚恐的表情,蕭南托著下巴感覺有一些難辦。
那些漢子可以一直吃米餅,喝米粥,可是閭丘月不行啊。習武之人,長時間不補充蛋白質(zhì)體質(zhì)根本上不去,或者極佳的體質(zhì)也會慢慢下降。
所謂窮文富武,不是沒有幾分道理的,貧寒人家連溫飽都是問題,靠什么蘊養(yǎng)體質(zhì)。
當然了,真實情況可能更慘一些,文,窮人也搞不了,書本,文房四寶,名師講授,哪一些不要錢?
話說回來,現(xiàn)如今的條件自然是沒有肉食啊,所以蕭南才想到了蝸牛,不要小瞧蝸牛,蝸牛中的蛋白質(zhì)含量,那是極高的。
可是這小姑奶奶,怕是下不去嘴啊。
蕭南疑惑道:“若是你一直吃不上肉,長久以來,武藝怕是會后退?!?p> 此話一出,閭丘月也跟著沉默,自從她從義州來到永州,已經(jīng)數(shù)月沒有吃肉了,最近練拳,她已經(jīng)可以明顯感覺到不如此前有力,但是她沒有說,因為在她看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蕭南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是干不過閭丘月的,閭丘月的武藝顯然是傳承而來,十分系統(tǒng)化,每一招之后便緊跟著十招,百招,綿綿不絕,威力攝人,不像是自己的殺人技,都是單獨的招式,更依靠自身的反應以及對于環(huán)境的利用。
他不如她!
可是,現(xiàn)在這位猛女竟然受困于吃不上肉,體質(zhì)衰退,蕭南拍了拍額頭,只恨蝗蟲飛走了,要不然非得要抓下來幾百斤留著吃。
實在不行,掰開嘴,蝸牛直接塞下去?
不不不,怕是被會死。
趕緊把這個送命的想法趕出去,蕭南繼續(xù)問道:“那你以前是怎么吃的?”
閭丘月說道:“義州蝗災并不嚴重,更何況義州臨海,百姓靠海吃海,反而并不愿意冒險上山抓野獸,我就抓來吃肉?!?p> 眉頭一挑,蕭南詫異道:“你還在義州呆過?”
不由得他不詫異,義州已經(jīng)是大武朝最南方,確實臨海,但是義州民族眾多,風俗各異,甚至并未開化,乃至于武朝之人將義州還有橫州南方統(tǒng)稱為“南蠻”。
從“南蠻”一詞中顯而易見武朝人對于義州以及橫州南方之民的鄙夷。
這種鄙夷,還來自于另外一個方面,義州,乃是武朝罪臣罪民的流放之地。
閭丘月也在義州呆過?這就難怪了。
聽到蕭南的問題,閭丘月點了點頭。
“既然義州可以吃肉,那荒年活下去定然不是難事,你為何要北上啊?”
蕭南看得清楚,閭丘月此時臉上忽然涌起一陣別樣的神色,雙拳緊握,銀牙緊咬,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繼續(xù)沉默,蕭南一嘆拍了拍閭丘月的肩膀,這也是個苦命人啊。
忽然,營寨門口傳來一陣聲響,老人,婦女還有孩子的聲音,
看來是老幼婦孺回來了,蕭南帶著閭丘月走了過去。
眼看著大娘子走了過來,打頭的一位抱著孩子的婦女慌忙說道:“大娘子,真的有糧食了嗎?”
閭丘月點了點頭。
這位婦女一下哭出了聲:“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吶嗚嗚~”
蕭南在一旁苦笑,這跟老天有啥關(guān)系?
但是他沒有說話,倒是閭丘月趕緊把眾人迎了進去,高聲道:“得來糧食,也有各位的一份功勞,粥已經(jīng)熬上了,估摸著快好了,諸位還是快去,先喝稀的!不要吃得太快?!?p> 女人更加感性一些,聞言眾人情不自禁哭出了聲,這哭聲中,有逝者的懷戀,也有可以繼續(xù)活下去的欣喜,更有對于將來的期盼。
畢竟,誰能想到,如此死局,還能得來糧食。
想到這里,無數(shù)道目光集中在站在閭丘月身后的蕭南身上,就是這位小哥的計謀,雖然餓死了虎子他娘……可是,若是虎子他娘在天有靈,現(xiàn)在應該也是感謝蕭小哥的,因為本來要跟她一快餓死的虎子,還能繼續(xù)活下去。
“大娘子,我給你磕頭!蕭小哥,我給你磕頭啦!嗚嗚!”一位婦女噗通跪下,眼含熱淚。
一人帶頭,然后眾人稀稀拉拉地都跟著跪了下來,扛著麻袋回來的漢子也是放下麻袋,跟著跪下,咣咣磕頭。
蕭南給閭丘月一個眼色,閭丘月才反應過來,慌忙把打頭的婦女給扶起來,朗聲道:“諸位,猶記得最初我閭丘月說的誰想吃上飯活下去就跟我走,現(xiàn)在我做到啦……”
閭丘月在前方說著,蕭南則一個一個把眾人給拉起來,頗為默契。
“雖然仍然不能讓諸位吃飽,但是已經(jīng)可以堅持到秋種,以后,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大家快起來吧!”
說完閭丘月也開始把一個一個人給拉起來。
“多謝大娘子,多謝蕭小哥!”
……
風波過去,有人領(lǐng)著餓了五天的老幼婦孺趕緊去喝粥了。
閭丘月想到剛才心中那種暖暖的感覺,嘴角不由自主揚起。
蕭南忽然大喝道:“閭丘月,你笑啦!”
“沒有!你看錯啦!”閭丘月嘴角一收,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才多大啊,活的跟七老八十一樣,若是我猜得不錯,你今年恐怕還不到二十吧?”
閭丘月美眸一瞪:“你才七老八十!”
頓了一頓,閭丘月忽然問道:“方才你為何不自己說?”
蕭南笑了笑:“以后你會不聽我的嗎?”
閭丘月?lián)u了搖頭,經(jīng)由此事,她也看到了蕭南的聰明才智,謀劃之全面,思慮之細膩,她遠遠不及。
她不如他!
二人沉默,蕭南轉(zhuǎn)頭打量一旁的草屋。
所謂衣食住行,現(xiàn)在吃的暫時有了保障,可以考慮考慮其他的了,蕭南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打在了這簡陋的草屋上。
這種草屋,一個詞,透風漏雨,饑荒時候百姓本就體弱,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手按在草屋的木頭柱子上,蕭南好似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閭丘月看著靜立不動的蕭南出聲問道。
“大娘子,看來這蝸牛,你是不吃也得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