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山匪的不怕死？
不！做山匪的也怕死！
不怕死的犯事兒之后早跟官府拼了？至于落草為寇？說白了，還是想活著。
慌忙逃竄的王大麻子與文面鬼籌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蕩蕩的眾人，心中微喜。
只要人還在，就能撐下去，拍了拍包裹中裝著的干糧與半貫銅板，王大麻子感覺心安，半輩子的積蓄還在，只是可惜了義倉中剩下的一半糧食了，本來還準備用這糧食來當給昭州安定軍的投名狀呢。
王大麻子搖頭嘆息，但他沒注意到的是，一路斜坡，他已經(jīng)跑得越來越快，身后，更是幾百人更是如同沖刺一般……
慌不擇路之下，已經(jīng)停不下來了。
望河西岸，青壯問道一旁的閭丘月：“大娘子，聽聲音要過來了，出手嗎？”
閭丘月?lián)u了搖頭：“等著，待他們半數(shù)入河！”
離望河越來越近，王大麻子小腿發(fā)力，強行讓自己停了下來，頗有力道，順帶著拽了一把身旁的文面鬼籌。
“三弟，往哪兒走？”
文面鬼籌左右望了一下，瞬間下了決定：“沿望河而下，前往昭州，昭州安定軍可真不一定輸呢！大哥，快……誰撞老子？”
憤怒地轉(zhuǎn)過頭去，文面鬼籌眼中帶著危險的神色：“沒長眼？”
他身后的小嘍啰低下腦袋，弱弱道：“三當家的，實在是停不住了……啊！”
小嘍啰感覺后背又是一陣大力襲來。
噗通，噗通，噗通……
隨著最后眾人的沖勢，前方之人再也停不住，幾聲驚叫之后直挺挺朝著望河倒了過去。
“噗~”王大麻子從望河中探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扭頭朝著后邊罵道：“他奶奶的，老子早晚砍了你們！”
一旁，文面鬼籌咕嘟了幾下，跟著冒出頭來，看著濕透的包裹臉色鐵青，掉進水里沒有關(guān)系，但是帶的干糧全部泡水了。
“三弟，怎么辦？”
瞄了一眼斜坡之上還在朝著下邊沖的嘍啰，文面鬼籌咬了咬牙，道：“現(xiàn)在上去恐怕還是被撞下來！反正都掉河里了，順流而下吧，也能到昭州，還能省點力氣?！?p> “還好天不冷，他奶奶的?！?p> 趁著剛泡水，文面鬼籌和王大麻子趕忙拿出干糧往嘴里塞，能吃一點是一點，順流鳧水也需要力氣啊，當然，剩下的泡水干糧他們也沒扔，快餓死的時候，就問你吃不吃。
包袱換到背上，緊了緊，王大麻子打頭游了出去，文面鬼籌緊跟其后，其他嘍啰有樣學(xué)樣，生怕誰都在岸上被官軍抓單。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河中。
西岸，閭丘月面無表情，眼中好似有火焰升起，右手捏著箭尾與弓弦的手指骨節(jié)發(fā)白，足見用了何等氣力！
其他青壯亦然，雖然身子有一些抖，但都張開了弓，心中只剩下了一個信念：殺了他們，才能活下去。
是時候啦！
只見閭丘月眼角微瞇，神色一凜，滿弓竟然又往下曲了幾分。
唰~
濃重夜幕之中，箭矢好似化身閻羅勾魂，由上而下，筆直朝著王大麻子飛去。
下一刻，就傳來王大麻子破天的痛呼：“啊?。 ?p> 一旁，文面鬼籌臉色大變，側(cè)目望去，只見王大麻子背上正插著一支箭矢。
“大哥！”
王大麻子劇烈咳嗽，艱難到：“有埋伏！”
話音未落，唰~唰~唰~漫天箭雨又至。
隨之而來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呼，不絕于耳，讓人膽顫。
望河，好像成了一方地獄。
文面鬼籌憤恨地看向西岸。
“老三，老三，拉我一把！”王大麻子還沒有死，伸出手抓住文面鬼籌的衣衫。
“滾！”
文面鬼籌從懷中掏出小刀，一刀扎在王大麻子手上，隨即沒有絲毫猶豫，大吸一口氣，潛入了水中。
“啊~老三！你竟然……你竟然……”
王大麻子沒有說完，因為又一支箭矢噗嗤一聲插射到了他的背上。
再沒有聲息的王大麻子沉入河中，水下，睜大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水中那一道身影，死不瞑目。
青壯的箭雨仍覆蓋著這一方天地，黑夜之下，望河逐漸染上了一抹別樣的顏色。
斜坡上的后來人也被照顧，數(shù)十人專門瞄準他們，前方幾十人被射死之后四散而去。
閭丘月沒有管他們，仍然滿弓似月，目光緊緊盯著河面，蕭南說了，不用趕盡殺絕，但是有幾個人必須死。
還有一個，她知道。
許久，箭雨之后的痛呼聲越來越少，乃至于最后一波箭雨之后再沒有一聲慘叫。
閭丘月右手一揮，箭雨停下！
現(xiàn)場忽然安靜了下來。
等了些時間。
“咕嘟~咕嘟~”
隨后，一個沉入水中的小嘍啰探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喘氣，然后朝著岸邊瘋狂游了過去。
一旁的青壯抬起了手，閭丘月把他按了下去。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
閭丘月的目光死死盯在水面上，等著她的那條魚。
“咕嘟~咕嘟~”
就是他！
閭丘月眼神一亮，彎弓搭箭，一箭射出，緊接著，再次搭箭，第二箭射出，再次搭箭，第三箭射出。
隨后，閭丘月站起身來，再也沒看一眼河面，朗聲道：“撤退，與蕭南匯合！”
而此時，蕭南已經(jīng)到了營寨之中。
自從聽到遠處的痛呼之后蕭南就開始帶人緩緩?fù)翱浚贿吙恳贿呍囂叫缘胤偶?，草人留在了原地，它的使命已?jīng)完成了。
推開烏黑的東門，蕭南滿弓，小心翼翼地進入。
“大人饒……??！”
胸口中箭的嘍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他剛才是不是在求饒……蕭南微微尷尬，他忽然蹦出來嚇一跳，失手了。
對不住啊，兄弟。
隨后，蕭南轉(zhuǎn)過身來，朗聲道：“先把營寨搜一遍，查看有無殘余，注意不要分開，都要跟上！小心被藏起來的山匪給抓了單！”
“是！”
一行人學(xué)著蕭南的樣子，用腳把門踹開，滿弓左右瞄準。
不分散有不分散的好，但如此一來查探的實在是緩慢，以至于當閭丘月帶人前來的時候蕭南還沒有查探多少。
看著閭丘月到來，蕭南微微松了一口氣。
“都死了？”
閭丘月知道蕭南問的是必死的那幾個：“恩！”
“好，你分給我二十五人，你我各帶一部，分區(qū)查探有無殘余，你負責(zé)西邊，我負責(zé)東邊，最后在營寨中央那丘陵相會?！?p> 說到營寨中央，蕭南臉上帶上了輕松的笑容，閭丘月點了點頭。
一分為二，果然速度極快。
又補了幾個之后終于查完了整個營寨，連伙房的灶臺都沒有放過，總歸小心無大錯。
不過對上真人，那些青壯就不敢下手了，都是蕭南還有閭丘月動的手，一直跟在蕭南身旁的那個大牛倒是補了一個。
最終，營寨中央丘陵上的一座屋子，兩波相會。
眾人眼中都帶著期望的神彩，甚至閭丘月臉上都不禁掛上了一絲絲笑容，不由自主地看向蕭南，蕭南微笑著點了點頭。
“打開這扇門，都在這里！”
閭丘月沒有猶豫，上前一步，推開木門。
吱呀~
下一刻，就看到糧食……好多好多好多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