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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抽針冷

第13章 巨魚?猿?oh no!

素手抽針冷 般若淺溪 3576 2020-07-28 00:16:08

  第二天,在寂靜的密林后面,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水域,一潭沉碧如天的湖水后面,瀑布如絲如緞從天角直掛而下,湖面上濺起大大小小如珠如玉的水花。一縷陽光灑下,水面粼粼金光,美不勝收。

  “哇,好美?!庇瘥惐贿@美景驚呆了,畢竟是小孩心性,緊張的神經(jīng)為之放松下來,享樂主義占了主位。她歡快地奔入湖里,撩起水花,在湖里忘乎所以地玩耍起來。

  清澈無染的水面上飄散著紛紛落下的花瓣,水的清逸與花的芬芳拯救了羽麗瀕于崩潰的內(nèi)心,讓她燃起了要好好活著的希望。在那份發(fā)現(xiàn)的新鮮感過后,羽麗聞到了自己衣服上的酸臭味道,也望見了自己如花貓般的臟臉,怎么有那么多泥濘和蛇血,竟隨著當(dāng)時的冷汗和泥干結(jié),似敷了一張火山泥紅酒睡眠面膜。昨天一戰(zhàn)甚是壯烈??!羽麗一邊使勁將它們清洗干凈,一邊回顧著昨夜驚心動魄的戰(zhàn)事,生出定能憑著自己的機智勇敢,還有冥冥中的一點命大,走出森林的豪言壯志。只是她肩膀的貫穿傷因昨天的狂奔和搏斗而再次出血,這幾日她疏于打理又沒有換藥,傷口已化膿,越來越大,越發(fā)疼了起來。她將麻衣洗凈晾在旁邊的樹枝上,把里衣解開一半,笨手笨腳地忍著疼用湖水慢慢浸洗

  湖面很大,越遠(yuǎn)碧色越深,羽麗只在湖邊淺灘游弋,幾尾小小魚在她身邊游來游去,非常有趣。她從昨夜的大驚大險來到這勝景之地,有種劫后余生之感,忘了潛藏的未知兇險,隨著水波漂在湖邊,悠悠唱起了歌: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裊裊兮秋風(fēng),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

  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遠(yuǎn)望,觀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

  朝馳余馬兮江皋,夕濟兮西澨……”

  歌聲清甜悠揚,一時間風(fēng)也止住,葉也不動,鳥兒落在枝頭,都在凝心靜聽,時間仿佛也停駐了下來。

  羽麗不知過了多久,忽覺身邊的游魚快速游動起來,湖水深處有些異樣,一塊水域竟變?yōu)榧t色。她向那邊游去,發(fā)現(xiàn)竟有一只大魚漂浮在不遠(yuǎn)處,肚皮外翻已然死了。

  這時風(fēng)聲漸大,驚飛無數(shù)鳥兒,遠(yuǎn)處林里有地動山搖之聲。

  她剛要上岸,突然密林里竄出一個野獸,它全身棕毛,臂長身厚,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叫聲。

  它是猿是人?

  羽麗稍一遲疑,它已撲了上來,離羽麗只有一臂距離。

  羽麗忙向旁躲閃,抓過手邊花槍斜刺里一槍刺它。

  這家伙皮糙肉厚,竟刺不透它。羽麗心驚,忙向水里游去,那猿吃疼,發(fā)瘋向羽麗撲來,它向水里撲了兩次,撲不到羽麗,便停在水邊不再向前。

  羽麗看它不動,便稍稍心安,心想看來它不會水。她左右看看,這湖雖大,不過瀑布不遠(yuǎn),我游到瀑布那里去。

  說著她就向遠(yuǎn)處游去。

  這時只聽岸上那猿忽然大呼,像見到什么可怕之物,急匆匆跑走了。

  羽麗正自納悶,想想要不要往回游,又怕這猿有詐,遲疑間只聽湖中汩汩水聲,形成漩渦,一只大魚正若隱若現(xiàn)在湖的中間。

  那魚好大,一只眼便有羽麗頭那樣大,它的血盆大口張開,水便不自覺都流向它的嘴里?!斑@是?水怪?”羽麗拼命向湖邊游,可無奈漩渦力量太大,她只覺離岸邊越來越遠(yuǎn),馬上就要進到巨魚的嘴里。

  已經(jīng)支持不住了,她已拼盡最后一點氣力。山花爛漫,依然飄飄灑灑順流而下,而現(xiàn)在的和剛才已是完全不同心境。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總是在大驚后迎來安定,在大喜后迎來大悲。人生際遇是不是都是這樣的跌宕起伏?那是因為得意忘形后放松警惕,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shù)?

  她本該在死前回顧一下這短短一生,不是說人死前都會有這樣的回顧?哪怕只有幾件也好,可是偏偏腦中一片空白的,為什么沒有任何值得紀(jì)念?

  她不能就這樣死去!她摸到了那只骨笛。

  她應(yīng)該要吹響它,姬無咎會來救她,可是她快要支持不住了,而且,她不是死也不要再吹了嗎……人在臨近死亡時會拼命掙扎,不是在尋求脫離困境的有效措施,而是掙扎在脫離恐懼的情緒漩渦里,她幾乎被水嗆得昏死過去。

  忽然眼前一花,她已被人一把從水中提起。那人腳下一點,一股大力帶著他們直直沖向瀑布。耳邊是風(fēng)聲,他在石上輕點幾下,借力向瀑布頂端奔去。

  她這才看清,剛剛有一支竹子斜插湖面。身前飄逸的碎發(fā)隨風(fēng)輕拂到她的臉上,癢癢的。他輕輕的喘息聲,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落的幅度,那越近越凍人的冰冷感。

  他們站穩(wěn)在瀑布之上,他放下她,轉(zhuǎn)過身,丟給她一件長袍。

  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露著半邊肩膀。

  “自己上藥?!彼謥G給她一瓶藥,遠(yuǎn)遠(yuǎn)走開去。

  她看他一眼,他已走出老遠(yuǎn)。她面向瀑布換藥,又坐著緩了好一會,咳嗽了好半天。

  下面是那池湖面,漩渦已經(jīng)不見,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遠(yuǎn)處是密林沙沙,那猿還在林里徘徊。她低著頭,便是那魚、漩渦、猿、危機四伏,而抬起頭,她忽然看到了天高地闊。

  只一瞬間,生與死,吉或兇。

  也許一個不留神,就下輩子再見了。

  羽麗沖自己撇撇嘴。

  她上好藥,穿好衣服。

  姬無咎生起了火,架起了桿,烤起了兔子。

  “謝謝你救我?!庇瘥愓\懇道完謝就立馬換了個調(diào)調(diào),“不過一碼算一碼。你的恩我記著,你的仇我也記著呢?!?p>  她心里感激,嘴上卻不饒人。

  “我的骨笛呢?!彼麤]理她。

  她從身上掏出來遞給他。

  “我以為丟了?!彼囱酃堑?,并不接過,丟出一句:“怎么這兩天不吹了?!?p>  羽麗不喜歡他這口氣:“誰知道這巨魚這么厲害,要不是那岸上的猿追趕,我也不至于這么狼狽……”他皺眉,苦著臉看她一眼。

  她感覺似乎說錯了什么,卻不以為意,指著山崖說:“我剛剛在崖頂上看到遠(yuǎn)處的江,我是不是快到韓國了?”。

  “你說的巨魚是巨黿,猿是野人,江是淮水。韓國?哼哼……”姬無咎那聲哼不言而喻。

  羽麗張大嘴巴,脫口而出:“啊,那昨天的蛇?是蟒?”羽麗感覺簡直糟透了,如果蛇、蟒再搞錯,她就可以,可以去死了。

  “確實是蛇,不過沒毒。”姬無咎說。

  羽麗張大眼睛張大嘴巴錯愕道:“沒毒讓它咬上一口也不行啊?!?p>  她嘴上較勁心里明白,這話便證明,昨天夜里遠(yuǎn)處出沒的猛獸大概就是這野人,而救她的仍是姬無咎。其實對于這個世界有什么,美好或者危險,她全不知道,她自以為是,自不量力,跑出來只是自尋死路。

  “哼哼,我就說嘛,蛇我還是認(rèn)識的?!彼髦兰o咎救她,對他心存感激,卻只還給他兩聲哼哼。

  她哪里知道,除了那些她知道的危險,添給他的麻煩。他還幫她驅(qū)趕了四只蜜獾、七只獰貓、兩只赤狐。若不是有他灑下的藥粉,她早就被蚊蟲叮死癢慘了。

  姬無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這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保她不死將她帶到就可以了,用不著做得如此周全。他也不是為了她的感激。從來感激的好聽的話聽得多了,哪會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偏她這種懟來懟去的調(diào)調(diào),好心當(dāng)驢肝肺的白眼狼德行,讓他對她放心不下。

  姬無咎面上也不外露,依然冷冷說道:“里衣脫下曬干?!?p>  他見羽麗穿著他的長袍,寬寬大大,而里衣還在滴水。

  晾衣桿他已搭好,在他背對看不見的地方。

  姬無咎的野外生存技能真是杠杠的。

  羽麗乖乖走去他身后晾衣桿處,從里面把里衣褪下,掛在桿上。然后裹緊了他的衣袍。他的衣袍黑中透著暗紫,漿洗得很干凈,穿在身上隱隱有他冷冷的味道。那衣服在他身上挺闊有型,自己穿來四處漏風(fēng)。衣襟要多圍大半圈,兩邊袖子下面還可以系個扣。弄好這些,她來到火邊。

  羽麗的頭發(fā)還在滴水,她便用圍出來多兩圈的衣襟擦拭頭發(fā)。

  姬無咎將烤好的兔子遞給她,仍是背對反手。羽麗盯著姬無咎的背影,沒接兔子,而是伸手指向了他的背部。姬無咎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lǐng),將她拎了起來。

  羽麗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招嚇了一跳,手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便像伸手抱住他似的,急忙將胳膊一甩,頓覺重心不穩(wěn),忙又抱住他的手腕,看著姬無咎認(rèn)真地問:“你衣服被我扎破了,那一槍有沒傷到你?”

  姬無咎知道自己誤會了她,這樣近距離被她看著,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便趕緊將羽麗放下來。

  “沒有。”姬無咎背轉(zhuǎn)身,長舒口氣。

  他哪那么容易受傷。

  “那就好,把你的針線包給我,我給你縫縫?!?p>  姬無咎剛把羽麗甩在身后,羽麗就又像只兔子跳到他身前,伸出手來管他要東西。

  “你怎么這么麻煩?!奔o咎將眼睛一瞪,閃開一步。

  “哪里麻煩,我見你的暗器里有針的,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羽麗好奇心起,拽過姬無咎的袖子開始翻找。

  “你……”姬無咎沒給人這樣纏過,武功招式全排不上用場,急得他抓住羽麗雙手:“你再亂動,我可不客氣了!”

  羽麗被他抓得一愣,趕緊用手捂住胸部,向后疾退:“你要干嘛?你敢非禮我!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啦!”

  在她疾退的當(dāng)口,正好有一塊石頭絆住退路,羽麗身子一歪向著烤兔子的篝火栽去。

  姬無咎在她雙手護胸時防脫了她,羽麗這才因為后退之勢用力過猛而栽倒。眼見羽麗要掉進火里,姬無咎忙飛身將她拽向自己,羽麗兩腳剛剛回撤蓄力跳脫,突然又多了姬無咎一股同方向力,腳下再也控制不來保持重心,急急向姬無咎撲去。

  只聽“?。 币宦?,羽麗狗啃泥式趴在姬無咎閃開給她的空地上。

  “你!你倒是閃得快?!庇瘥悮獾冒胨溃吭诘厣线\氣。要不是他拽她,她本可以來一個漂亮的前空翻。幫倒忙也就算了,不能兩個人都站著,兩個人都趴下也好啊。墊背當(dāng)一下會死。

  孔子說得多好,“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這個道理。

  更可氣的是,這個千年寒冰竟站在一邊看著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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