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中樞城主早已提劍在手,周圍的軍士護衛(wèi)著他們向后方退去,那一隊人馬直取中軍,飛速沖來,走近,三位城主一看,竟不是人和馬,只見他們一個個赤身裸體,口齒流涎,粗大條結的胸大十圍,面目可憎,頭發(fā)濕漉漉黏糊糊,膚色是古青色,背上結鱗,手執(zhí)巨大的魚叉,身長兩丈,猶如人騎馬上的高度,卻是傳說中鮫人的奴仆半鮫鬼。魚尾的下半身在地上快速扭動滑動。身體如蛇一般快速前進。
三位中樞城主心中一驚,身邊的衛(wèi)兵早已與他們纏斗起來,忽有一怪沖破衛(wèi)隊,冷不防一把抓住一位中樞城主的脖子,把他舉過了頭頂,一邊抬著頭用它那雙死魚眼緊盯著他,一邊發(fā)出古怪的沉悶的得意笑聲。五官扭曲的臉上笑容瘆人。城主幾乎喘不上氣來,掙扎之中把手中的劍斜斜刺入了這怪物的胸膛,流出血來,它卻還是一無所覺,狂發(fā)大笑。周圍的衛(wèi)兵久享太平,那見過如此陣勢,見此怪物早已經被嚇得沒了人色。但眼見大人被抓,他們壯壯膽子,怒吼一聲,猛力將手中的劍陸續(xù)刺入了眼前怪物的胸膛,轉眼怪物已身中十幾劍,胸膛前血流不止,它卻還是渾然不覺,一招得手,一副陶醉自滿的樣子,抬頭看著手上的“獵物”。忽地,它臉上一陣痛苦,它似乎覺察出了什么,憤怒的低頭一看,似乎這時才察覺出了有其他敵人在攻擊自己,它憤怒一吼,通紅的口腔中甩出許多粘液,手握魚叉一揮,身前三個人的頭顱連帶著肩膀血淋淋的被撕裂。它自己也終于支持不住,怒吼一聲,魚璞般的手指也不禁捏的更緊了,那城主張著嘴,早已經翻了白眼。它終于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喑啞的聲音如斷線風箏,自己撲倒在地,手上的死人也重重的摔倒在地。
這三位中樞城主都系城中貴族,身份高貴而靈魂懦弱,向來坐而論道,紙上談兵,早已嚇得面如死灰,眼看前面的人越來越稀薄,半鮫奴橫沖直撞,魚叉揮動,伴隨著一陣陣哀嚎,斷指殘體在空中翻動。七八個這樣的怪物手執(zhí)魚叉打翻了最后一個衛(wèi)兵,沖上前來,把早已雙腿癱軟的兩個中樞城主抓著脖子,一把提溜了起來。眼看它們又要發(fā)狂。
“慢著!”聽見此聲,他們的動作頓時輕了下來。這聲音輕柔柔軟。
忽見一個人類模樣的走了上來,她有著淡藍色的波浪長發(fā),天藍色的眼睛,白皙的膚色,輪廓有若丹青勾勒,溫柔的神情像極了十七八歲的人類女子。只是雙腿上有著極不明顯的淺淺魚鱗形狀的一道道圖痕,但是忽略了這小小的瑕疵,她的雙腿也如最美的女子的雙腿一般?!澳銈冏唛_,耶律含城主早就有命,要抓活的?!彼o靜的道。怪物們果真很聽她的話,立即讓開一片道,那兩個城主被扔了下來,很狼狽的跪在地上。她走近前面,指指那個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中樞城主尸體,道:“唔,你們是想當他,還是活著?!彼麄兒ε碌拇謿?,道:“我們要活著?!薄昂芎??!彼┛┮恍Α扇颂ь^一看,忽然發(fā)覺眼前的人美的不可方物,笑容攝魂奪魄。
中樞城主阿蒙是很穩(wěn)重的人,一路上他進軍時緩時快,當路過地形狹窄處時就快一些,當路過地形寬闊處時就慢一些。他也是這十六路中人數最多的一路,足足有二十萬軍隊,他是克列中樞城的貴族世子出身,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克列中樞城的城主,而前一任中樞城主,便是他爹。
此刻他披一件貂皮氅站在一方高崗上,周圍二十萬人列著整齊的隊列,一面面旌旗在風中飄揚。極目遠望,只見對面是一支浩大的隊伍。這支隊伍俱是波浪藍發(fā),藍色眼睛,極其俊美的鮫人組成,上衣下垂著一條巨大魚尾。陣列最前面是兩個騎著鬃馬的鮫人貴族,他們一男一女,女的美貌非常,男的年輕俊美。兩腿俱是人腿,只帶一些淡淡的魚鱗輪廓,猶如丹青勾勒。
兩人拿著海上晶石打磨的千里遠視鏡,阿蒙高崗凜然矗立的樣子如在眼前,女孩不禁一陣羞澀,“弟弟你快看,前方那個人族好威風好帥呀?!蹦泻⒗湫Φ溃骸翱沼衅浔砹T了,馬上就讓他知道我們鮫族南郡聯軍的厲害,你可聽說沖在最前方那支人族部隊已經被我鮫族將軍瀾冰打敗了,瀾冰深夜突襲,自帶著幾十個半鮫鬼直沖中軍,活捉敵人首領,對方三十萬人不戰(zhàn)自潰,有的逃走,有的投降,可見中朝帝國除了耶律含大人之外,簡直都是飯桶,不堪一擊?!迸拥溃骸皾⒈碧樱峙逻@個人已經知道了他們被輕松擊垮的消息?!蹦凶永湫Φ溃骸凹戎阴o族英勇,就應該心中忌憚,別看他站在那里,一副子勇武的模樣,心中指不定有多打鼓呢?!闭f著,他突然喊道:“來呀,潮汐兵,向前傳令,教他投降!”那潮汐兵應聲而出,背后插兩面軍旗,手執(zhí)三叉戟,滑溜溜的快速前行,不乘馬卻比乘馬還快。轉眼來到兩軍中間,用一口極流利的人語道:“前方戰(zhàn)將,可速投降免戰(zhàn),饒你性命?!币姏]回應,只道是距離遠對方沒聽清,便更是加速滑行,嗖的一聲,自中朝帝國軍陣中飛出一支箭來,劃過一條弧線,極快極利,那鮫族傳令兵邊急速向前滑行,邊抬頭望箭,眼睛隨箭的軌跡移動,才發(fā)覺箭是朝自己射來的,渾身一個激靈,剛欲止步躲避,卻只見箭一頭扎進了他的面門,他在空中一個翻身,向后倒地,躺在地上已經全無了生氣。人族軍隊中頓時傳來一陣哂笑。阿蒙嚴肅的環(huán)視一圈軍隊,嚴厲訓話道:“兩軍交陣,豈可因斬區(qū)區(qū)一傳令官得意大笑?!闭f著,他語氣又和緩了些,笑道:“沒事,等會拿他給你們燉魚湯喝。”
鮫人族的男子已經變了臉色,道:“大膽人族,如此無禮。我要令半鮫鬼把他們全部絞成碎片,生吞活剝?!闭f著,急令陣后半鮫鬼出擊,女子心中不安,卻勸不住。只見幾百只丑陋兇悍的半鮫鬼,從陣后經過前陣的俊美鮫人士兵,直沖出來,巨大的魚尾拖在地上,在一只首領的帶領下如惡狼兇虎般急速前沖。阿蒙本系克列城貴族,雖然自幼學識積累一流,也只是從書上讀過鮫族:毗鄰帝國南海處,有鮫族,曾為天神奴仆,人身魚尾,男女極俊美,血統(tǒng)高貴者可自退魚尾為腿,但其仆役半鮫鬼,極丑陋兇殘,概非鮫族。如今親眼所見,他直有一股作嘔之感。強忍惡心之感,他揮手將令一下,幾百張弩床分別在十幾人的推動下,緩緩移出前陣,將三四人長的弩箭搭上弩槽,轉動機軸。幾百根巨箭應聲而出,領路的半鮫鬼首領當先中箭,巨箭穿體而過,留下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又將其后面的一個半鮫鬼釘在了地上。陣前觀戰(zhàn)的鮫族男子見狀傷心大喊:“啊,我的哥哥!”原來,半鮫鬼本系鮫人所生,鮫人與魚相似,一胎生出幾千卵,成活率極低,又不免有些壞卵,壞卵孵化出半鮫鬼,用來作為鮫人的奴隸,這兩姐弟是當代鮫王幾千個孩子之一,那個半鮫鬼首領也是鮫王姬妾的壞卵所生,故此相稱。鮫人兄弟姐妹禍福往往有心靈感應。
只見空中巨箭連珠炮般,把幾百兇殘的半鮫鬼射殺的血與尸體狼藉一片。平原之上,一陣風拂過,帶來腥腥的氣味。
阿蒙見狀,令軍前進,一入射程,后軍箭如飛蝗,射入鮫人陣中,奈何鮫人只有短兵,并無弓箭,只能受射,卻沒有一個退后一步的。克列城軍隊沖入鮫人陣中,猛砍猛殺,鮫人手執(zhí)南海鮫人之地產的天藍色短劍,與敵接兵,雖然俊美異常,作起戰(zhàn)來卻是堅毅非常,劍術極其高明,不憑蠻力,只憑靈巧。但是畢竟半鮫鬼已敗,銳氣已喪,又加之弓箭受射,傷亡許多,阿蒙的克列城士兵又是中朝帝國地方軍隊中的精英。激戰(zhàn)兩個時辰,鮫人終于抵敵不住,傷亡無數,潮水般撤退而去。
阿蒙踩踏著堆疊的鮫人尸體前行,他們俊美的臉龐早已蒼白無血,魚尾萎蔫無力,美麗的波浪藍發(fā)沾染了血污,只是卻并沒有半鮫鬼被殺時的腥味。眼睛閉著,猶如熟睡。盤點己方軍隊,傷亡并不大。無疑這是一場針對南郡叛軍的勝仗。南郡叛軍?可是只有鮫人,南郡叛軍的影子呢?血腥的戰(zhàn)場,外族尸體,這震撼的景象并沒有牽住阿蒙的思緒,他已在思量下一步的作戰(zhàn)計劃。阿蒙向來是一個穩(wěn)重的人,一想到叛軍首領是耶律含,他便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