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麻煩精和小哥哥

　　蘇菱到家非要拉著父親的手看，蘇騰沒辦法才說，是不小心碰上了別人的后視鏡。

　　他接到沈鳳華電話的時候還在路上，得知女兒要一個人在家過夜，心里更著急了，可是車子上了高速他只能先專注開車，等天亮后一交車他就立刻往家里打電話，結(jié)果電話卻打不通，心急之下跑出車庫時，沒看見就撞上了一輛車的后視鏡，車主見他一手的血也沒讓他賠，還讓他趕快去醫(yī)院。

　　蘇騰直到接到女兒的電話才放了心，想起手還沒處理，傷口在寒風(fēng)里已經(jīng)凍得覺不出疼了，但是血還是沒完全止住，就去醫(yī)院包扎了一下。

　　蘇菱讓父親答應(yīng)自己，再也別去接車了，看女兒繃著臉一副要哭的樣子，蘇騰只好嘆著氣點點頭，隨即又扯出笑逗女兒開心，拿出這一路給她買的東西。

　　第二天蘇騰休息，讓女兒把買的菱角給杭牧家送去些。蘇菱“哎”了一聲就提著上樓，杭牧也在家，蘇菱問：“昨天看的那本書我能不能借回去看啊?！?p>　　杭牧轉(zhuǎn)身就去給她拿了出來，楊秀紅也過來說：“小菱啊，今后做功課還來我們家嘛，阿姨怪想你的?！?p>　　蘇菱偷瞄了眼杭牧，低聲道：“我怕打擾杭牧哥哥，自己做就可以?！?p>　　“我不怕打擾?！焙寄辆谷唤涌谡f了一句。

　　蘇菱暗自瞪了他一眼，只能先含糊答應(yīng)下來。

　　蘇菱走后楊秀紅還一邊用圍裙擦著手一邊說：“這小菱，從小就像個瓷娃娃似的，長大了還這么可人兒?！?p>　　杭牧看了母親一眼，轉(zhuǎn)身回了自己房間。

　　蘇菱小時候確實長得很可愛，但在杭牧眼里，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麻煩精。

　　上幼兒園時，蘇菱比同班的小朋友晚了一段時間，有一天老師正在上課，蘇騰突然走到教室門口，懷里抱著個小瓷娃娃，那小娃娃還在睡著。

　　蘇騰歉意地跟老師說，自家女兒比較貪睡，在家都是九點、十點才醒。

　　小孩子貪睡也沒什么，畢竟是第一天來上幼兒園，老師也沒計較，蘇騰把蘇菱抱進(jìn)來，看見杭牧后很高興，就把蘇菱放在了他旁邊的位置上，還拜托他照顧好小妹妹，一直到蘇騰離開老師又開始上課，蘇菱都沒醒。

　　雖然之前入過托，可蘇菱一直也沒改了家里的習(xí)慣。睡醒后她就仰著頭看著老師發(fā)愣，聽了有五分鐘就突然站起來，老師忙問她怎么了，小蘇菱很無辜地說：“我要尿尿?！?p>　　老師汗了一下，之后忙讓生活阿姨帶她去尿尿，回來后沒坐一會兒，她又突然哭起來，說要爸爸。

　　老師又忙著哄，抬頭看見杭牧?xí)r眼睛一亮，“你不是認(rèn)識杭牧哥哥嗎，有哥哥在就先不哭了好不好？”

　　說著一個勁兒給杭牧使眼色。

　　杭牧只好充當(dāng)小哥哥哄蘇菱，同時對自己以后的生活感到憂慮。

　　正如他想的那樣，老師們都自動的把蘇菱托付給了他。

　　而蘇菱這小妮子，好像從來都不知道到學(xué)校是干什么的。蘇騰每天送她過來時，手上都掛著一個袋子，里面裝了小面包，水果，酸奶等吃的，蘇菱把每節(jié)課該吃什么都安排的很好。她好像覺得只要自己上課了，那在課上干什么都行，就那么旁若無人的在老師講課的時候拿出來要吃，老師們見她長得那么可愛都不忍太兇，就常常向杭牧投去目光，要他提醒一下。杭牧就只好小聲告訴蘇菱不能吃東西，蘇菱倒是很聽話，但是樣子很委屈，仿佛杭牧是故意不準(zhǔn)她吃東西的壞人。

　　老師上課的時候，小蘇菱就仰著腦袋張著嘴，目光飄在黑板上方一副神游的樣子，老師在黑板上畫了幾塊西瓜用于教算術(shù)，大家都在算，只有她突然說一句，“這個像紅燒肉?！?p>　　老師一愣，隨即擠出笑，“啊是嗎，當(dāng)成紅燒肉也行，那么總共有五塊紅燒肉的話……”

　　“我爸爸說紅燒肉就要這樣有肥有瘦才好吃?！毙√K菱認(rèn)真地說。

　　老師的笑仍僵著，“是嗎，那么五塊紅燒肉拿走兩……”

　　小蘇菱繼續(xù)說：“我喜歡吃紅燒肉，我爸爸也喜歡吃，但是媽媽說小孩子吃多了肥肉不好?！?p>　　然后小蘇菱就摳著手指說起她還喜歡吃的其他菜，老師終于無力的放下拿粉筆的手，叫她上課的時候不可以說和做與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事。

　　蘇菱一愣，然后要哭似的說：“老師，我不知道啥是學(xué)習(xí)……”

　　老師一看她那樣子心也軟了，忙解釋說，學(xué)習(xí)就是老師說什么你就想什么，腦子跟著老師走。

　　“就是，老師畫西瓜的時候只能想西瓜，老師畫紅燒肉，我再想紅燒肉?！碧K菱理解完說。

　　老師實在無力，一旁的杭牧只好低聲斥道：“上課不能想西瓜也不能想紅燒肉，這是教算術(shù)，你只能想算術(shù)?！?p>　　小蘇菱又快哭了似的，“那我能想爸爸媽媽嗎？”

　　“不能?！焙寄量囍槨?p>　　小蘇菱咧了咧嘴，眼淚已經(jīng)快掉出來。

　　“那……可以想一會兒吧。”杭牧只好說。

　　小蘇菱抹了把眼淚，委委屈屈繼續(xù)聽課，時不時膽怯地望他一眼。

　　杭牧根本不知道她聽進(jìn)去沒有，她的書好久都不翻一頁，本子背面，總是畫著許多不知所謂的小人兒。每天她都不記得有作業(yè)這回事，杭牧自己做完了功課還要提醒她，見她一臉懵，就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寫，蘇菱還一副受壓迫的樣子。

　　等終于教會了她上課和寫作業(yè)是什么，還有不可以隨便吃東西和上課到榻榻米上蓋被子睡覺，蘇菱那些怪異的舉動卻還是層出不窮。

　　她愛吃香蕉，每次吃的時候都時不時瞟他一眼，然后趁他不注意，把香蕉皮放到他的桌斗或書包里，有時偷偷塞到衣服里，其實杭牧當(dāng)時就看到了，只是實在無力再教育她，所以只能假裝沒看到。

　　睡午覺的時候，她用口水把一張長條紙貼在他額頭上，另一頭貼在她自己的額頭上，嘴里還念念有詞，“我把你會的唐詩都偷走?！?p>　　他還得假裝不知道，等她睡著時才自己撕下來。

　　他就這么操心又費力的管教她，一直到他們幼兒園畢業(yè)，心里終于松口氣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她背著書包跑來問他，“杭牧，上小學(xué)后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在一起了？”

　　他心里一動，為了試探她故意說：“是啊，到了小學(xué)我們就得分開了?！?p>　　她眼睛卻突然亮起了光，興奮地跑走了，“太好了，終于不用在一起了——”

　　杭牧瞪著眼睛看她跑遠(yuǎn)……突然感覺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