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上鄭道都沒有睡好,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著各種場景。
在夢境中,鄭道看到自己躺在殯儀館,來送行的人很多,有些面孔非常熟,有些比較陌生?,F(xiàn)場氣氛凝重,哭聲不斷??薜米铐?,哭得幾乎癱倒的,是一個身著漢服的瘦弱女子。他想喊她的名字,對她說,疏桐,我沒事,只是穿越了,可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場景突然變了,鄭道發(fā)現(xiàn)自己和瘦弱女子,以及一個神采飛揚的男子站在一起。男子興奮地道:“鄭道,我們?nèi)齻€聯(lián)手,肯定可以打出一片天,在服裝界揚名立萬!”
場景再次轉(zhuǎn)變,那個男子站在樓頂,淚流滿面地喊道:“鄭道,我知道你想我死!你記住自己的承諾,只要我死了,就放過我老婆和孩子!記住你的承諾,不然我做鬼都不放過你!”說完,他縱身躍下,重重摔在地上。
鄭道“啊”地叫了聲,從夢里醒來,汗水已經(jīng)浸透床單。他一看鐘,已經(jīng)早上六點。房間里黑乎乎的,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他坐在床上,等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看看四周的陳設(shè),確定自己還是在2000年。他雙手在臉上用力搓搓,讓自己清醒一些,從床上跳下來,拉開緊閉的窗簾。
天已經(jīng)大亮,天空飄著細雨,落在雨棚上發(fā)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地面濕漉漉的,反射著黃昏的燈光。路上行人不多,一個個走得飛快。鄭道站在窗前盯著廠區(qū)方向看了一會兒,回到床上。他雙眼凝視著模糊的天花板,思考自己的賺錢大計。
鄭道相信以父親的能力按照自己設(shè)計的路線走,五年內(nèi)將資產(chǎn)做到幾個億不成問題。不過對擁有數(shù)萬億產(chǎn)值的服裝產(chǎn)業(yè)來說,這只是滄海一粟;而且父親走的這條路處在時尚領(lǐng)域的底層,沒有任何話語權(quán),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力。要實現(xiàn)自己的抱負,靠這家公司肯定不行。他必須另起爐灶,做一家真正有影響力的時尚集團。
對其他人來,要找到一條賺錢的路可能比較困難,但對在服裝圈內(nèi)摸爬滾打二十年的鄭道來說,卻非常容易。不夸張的說,光是服裝這一塊,他就可以列出幾十條路來。
只是這些路子大多需要投入巨額資金,少則幾十萬,多則上千萬。鄭道是窮學生,讓他現(xiàn)在掏一千塊都掏不出來。他唯一能動用的資金就是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
石城藝術(shù)學院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跟很多藝術(shù)系一樣,每年學費一萬元。服裝設(shè)計專業(yè)的學生開銷也特別高,做衣服需要買布料,以及各種輔料,畫設(shè)計圖需要馬克筆,如果參加比賽,花錢就更多了。鄭道在石藝讀了一年,生活費花了將近六千,一學期差不多三千塊。
也就是說,鄭道能夠拿出來的錢就是一萬三千塊左右。
一萬三千塊沒辦法做大生意,只能小打小鬧,最可行的方法就是擺地攤。當然作為一員在服裝圈摸爬滾打的宿將,作為服裝圈大佬,鄭道不可能像普通小販那樣,扯塊塑料布,在夜市擺個小攤,大聲吆喝,他打算做地攤連鎖。
這話聽起來好像不可思議,做地攤也能搞連鎖,簡直是開玩笑。
事實上,地攤還真的可以搞連鎖。
鄭道認識一位女老板,雇傭三十多個小妹,她要求小妹每人交上3000元的押金,她每天給大家3000塊的貨。這些小妹每天晚上在城市中不同的夜市擺地攤,7元進的貨,賣12到15元,掙個七八元。一個晚上,每個人能賣十幾二十件,能賺2,300塊,女老板拿利潤4成,擺攤的小妹拿6成。一晚上下來,她能賺好幾千。
女老板在南方賣兩個月夏裝,移師北方再賣兩個月。這時候北方開始轉(zhuǎn)涼,她又讓手下小妹賣冬裝,賣兩個月后,再轉(zhuǎn)戰(zhàn)南方,全年擺8個月。一年下來,她能賺100多萬。
鄭道打算向這位女老板學習,通過地攤連鎖挖掘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不過他不打算像女老板那樣,讓小妹們單打獨斗,而是三個人一組,兩個人負責導購,給顧客介紹款式、找碼數(shù),另外一個負責收錢。他上一世做快時尚,采用的就是類似模式。這是他學解放軍三三制創(chuàng)造的模式,后來學了管理知識,才知道這種模式又叫阿米巴經(jīng)營。
每年七八九月份是服裝銷售淡季,這三個月生意能保本或者少虧一點就算不錯了,這個時候進場做生意往往會虧得很慘。不過這是對新手或者一般人而言,對鄭道這樣的服裝大佬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即使是淡季,他也有把握將生意做好。
市場上的服裝,尤其是女裝會隨著時間推移迅速縮水,比如3月份生產(chǎn)的夏裝連衣裙價值60元,到了 8 月份換季時,就只值 30元。如果庫存一年,到了第二年8月份,也就值 10 元?,F(xiàn)在是7月中旬,羊城、臨安等一線批發(fā)市場的批發(fā)商已經(jīng)開始打折清倉,準備上秋裝了,因為北方客人很快會過來采購秋裝。石城地處江南,跟北方不一樣,要八月底九月初才會逐漸上秋裝;服裝店八月中旬才會打折,就算動作比較快的服裝店也要八月初開始打折促銷。
也就是說,原本進價二三十塊,在石城賣一兩百的服裝,此時在羊城、臨安等一線批發(fā)市場只要十多塊,甚至幾塊錢就能拿到。要是現(xiàn)在從羊城、臨安進貨回來賣,那鄭道手里的服裝會比同檔次服裝便宜一倍多,自然是最具競爭力的。
只要利用好這個一個月的時間差,小賺一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鄭道將計劃簡單拉了下,開始列擺攤的物品清單。在地毯賣衣服,基本上就兩種模式,第一種,扯張塑料布鋪在地上,將衣服堆在地上甩賣;第二種,用鐵架子將衣服掛起來賣,正式一點的甚至可能會搭帳篷。不管是哪一種,有些費用是必不可少的,比如租車,比如買電瓶,照明燈等等。
鄭道打算走最正式的路線,這種模式要多花不少錢,但好處很明顯,有零售店的感覺,能夠襯托貨品價值,能夠賣出更高的價格;客人要看服裝,必須到帳篷前面,甚至進帳篷里來看,比較容易聚集人氣。采用這種模式需要采購的東西比較多,每個攤位需要3x3米的地攤帳篷兩頂,雙排折疊衣架、鐵絲網(wǎng)片、汽車電瓶一個,十米的燈帶外加兩個燈泡……
將物品清單列出來后,鄭道簡單估算價格,一個攤子的費用大概在一千塊左右,擺五個攤子就需要五千塊。鄭道手里就一萬三,去掉擺攤的費用還剩8000,留下1000作為其他費用,也就是只能拿7000塊出來批發(fā),每個攤子只能拿1400的貨。1400能夠進200件左右的服裝,一個種版進兩個尺碼,每種進2件的話,就只有50個版。
要是就這么點貨,兩天就得去進一次貨,實在太折騰了!
這樣不行,必須想辦法說服檔口老板,讓他們賒一些貨才行。
做服裝生意賒貨非常普遍,但往往都只賒給熟人,對檔口老板來說我是陌生人,他們肯定不會輕易賒給我。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我拿的量不大,而且贏得了他們的信任,賒貨還是有可能的。只是要怎么才能贏得他們的信任呢?這倒有點麻煩。
就在這時,“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屋外傳來張清芳的聲音:“兒子,起來沒有?出來吃早飯了?!?p> 早飯過后,鄭道和鄭建國從家里出來,慢悠悠地向工商局走去。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未來大計?,F(xiàn)在是服裝淡季,很多店鋪直接關(guān)門謝客,是裝修的最佳時節(jié)。鄭道他們打算先把公司注冊下來,同時家里的服裝店開始打折甩貨,等到八月份中旬開始裝修,九月份秋裝上市的時候,就能以湯姆福斯專賣店的名號在青州銷售。
到了工商局,鄭建國闡明來意后,對方告訴他們需要先填申請表,對公司的名字進行審核,等市工商局審核之后會驗資,然后才能正式注冊。
企業(yè)名分為市字頭、省字頭和中字頭,分別由市工商局、省工商局和國家工商局審核,市字頭審核時間最短,兩天之內(nèi)可以完成審核;中字頭審核時間最長,至少要半個月。除此之外,省字頭和中字頭對注冊資金是由要求的。
鄭建國當然想注冊成省字頭企業(yè),這樣看起來更高大上,有省級企業(yè)的感覺,但無奈實力有限,只能注冊為“青州湯姆福斯服裝有限責任公司”。不過他打定主意,等以后有錢了,等公司做大了一定要換成省字頭,甚至中字頭。
從工商局出來,鄭建國回批發(fā)市場,繼續(xù)做自己的批發(fā)生意去了。鄭道來到市圖書館,查《公司法》,以及其他相關(guān)法律的條文。
現(xiàn)在的《公司法》跟鄭道熟悉的《公司法》在細則上,確實存在差異,比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現(xiàn)在是只要符合條件,在二個月內(nèi)可以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對時間沒有作詳細規(guī)定,而他熟悉的《公司法》則明確規(guī)定,必須在會議召開15日前通知各股東。
下午四點,鄭道來到青紡廠的時候,羅華軍他們正在討論股東大會的提案。
要罷免以彭云龍為首的全體董事是毫無疑義的,但在罷免全體同事之后,必須同步選舉新董事,而且按照規(guī)定,股份公司應該設(shè)立監(jiān)事會,青紡廠一直沒有設(shè),這次股東大會監(jiān)事會成員也應該選出來。
對羅華軍他們來說,現(xiàn)在最大的難題是董事長人選,這個人不但要能人品好,能考慮青紡廠職工的利益,還要有足夠的能力,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青紡廠帶出困境。
看到鄭道進來,羅華軍他們按住話題,紛紛跟鄭道打招呼。羅華軍招呼鄭道坐下,并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取出一疊稿紙放在鄭道面前:“這是邱利民起草的召集臨時股東大會的公告,以及罷免彭云龍和其他四個董事的提案,你看看有什么問題沒有?!?p> 鄭道倒也不客氣,拿起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的提案細細閱讀。這些提案言辭十分激烈,詳細列出彭云龍和董事會的十宗罪,要罷免彭云龍和全體董事,拯救青紡廠。邱利民是廠里的宣傳科長,筆桿子過硬,整個提案寫得頗有點陳琳《討逆檄文》的感覺,挑不出什么毛病。
鄭道將提案遞還給羅華軍:“挺好的,沒問題。”
羅華軍微微點頭:“你也認為罷免提案沒問題,那罷免提案應該沒什么問題?,F(xiàn)在最難的是董事長人選的問題,這個人需要人品好,還要有把青紡廠帶來困境的能力。我們合計半天,也沒有想到讓誰來當這個董事長?!?p> 他凝視著鄭道的眼睛,仿佛想從中讀出些什么:“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亂彈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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