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之安親自送來了吳鶯兒的身契。
經(jīng)過一晚上張石川已經(jīng)想通了,這社會就是這么個風氣。
毫無疑問,吳鶯兒是哪個商賈從蘇州買來孝敬王之安的,又被王之安轉手送給了自己。也不能怪王之安什么。即便不被送給他,吳鶯兒也會被送給別人。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男人的玩物,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雖然想通了,可是看著王之安猥瑣的笑容,張石川還是的很想脫下鞋來呼他熊臉。
打發(fā)走了王之安,張石川轉手就把身契給了吳鶯兒,吳鶯兒嚇了一跳,哭著說張石川還是不要她了,嚇得張石川只能作罷。
也是,給她自由身,她這樣一個小姑娘除了附庸一個男人,還能如何生存?自己又能去哪兒呢,況且,她現(xiàn)在可是自己的人了……
昨天晚上鬧了那一出,雖然自己的腳被張石川摸了,初吻也被剝奪了,可是張石川并沒有像其他姐妹們所說的做出什么其他事兒來,對自己又尊重有加,吳鶯兒也明白了這個川哥并不是嫌棄自己,只是和其他男子有些不同罷了
新“買”的宅子家具都是現(xiàn)成的,收拾了一下眾人就搬了進去。總在寅賓館住著就要時不時的面對王之安,張石川實在受不了了。
這邊的事都妥當了自己是要回京師的,把王鈞留在這邊處理后續(xù)的準備工作就好了,這宅子以后就是自己的作坊駐大沽辦事處了,自然不能湊合,這里也比不了八里莊那么多人,起碼做飯的、門房和跑腿的人還是要有的。
這些事交給王鈞去辦,給吳鶯兒安排好了住處,張石川帶著趙大勇要去看看那個租船出洋的船老板。
來到碼頭幾番打聽終于有人指了指角落里??恐囊凰掖?。張石川看著一皺眉:這船看起來不過二十多米,好像比其他的船都小了兩圈,兩根桅桿,外面看著有些破破爛爛的,這玩意能出海?張石川有點懷疑。
二人踩著艞板上了嘎吱吱作響的甲板,一個在甲板上呆坐的二十出頭的男子轉過身來一拱手:“兩位公子,有何貴干?”
“叨擾叨擾!我聽說老板這船可租賃出洋,可是有的?”
張石川一拱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面容有些清瘦,皮膚黝黑,看起來倒像是出海的人,衣服有些腌臜,但是細看起來做工用料也都算考究。
一聽來了生意,年輕人來了精神:“正是,在下沈文知,不知公子怎么稱呼?”
張石川也自我介紹了一下,問道:“沈公子的船只有這一艘嗎?”
沈文知看得出來張石川是嫌這船有點破舊,尷尬道:“實不相瞞,只此一艘。不知張公子要去哪里?販運些什么貨物?有多少石?”
“我想去日本長崎看看,貨物倒是不多。只是你這船……能出洋?”張石川還是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用力踩了踩吱呀作響的甲板。
沈文知一聽要去日本,更來勁兒了,說道:“公子若想去日本,這大沽港里的船雖然大多比我的東遠號新且大,可再沒有比東遠號更合適的了?!?p> 東遠號?名字倒是不錯,只是這船又小又破,怎么看怎么不招人待見啊。
張石川問道:“此話怎講?難不那些比你大的船反而不如你的船,還不能出洋了?”
沈文知一聽知道這個小屁孩就是外行,一笑說道:“張公子有所不知,你指的那些都是沙船?!?p> “沙船?運沙子的?我看上面也沒有沙子啊……”
“咳咳,所謂沙船,是一種船型,并非運沙之船。”沈文知有點懷疑這小屁孩是不是來消遣自己的。
可看他表情倒是不像,管他呢,反正自己待著沒事,不過費兩句話的事,而且現(xiàn)在他是真的缺錢。
沈文知接著說道:“現(xiàn)在所用之船大致分四種,其一為沙船,其二是福船,三是廣船,四是鳥船。公子看那些沙船,沙船艏艉方正、底部扁平,甲寬舷低,這一特殊結構,使它具有適航性好、吃水淺、載重量大,安全性高等特點,能在江河湖海中航行,只是也存在不足之處。由于船底扁平,造成航速較慢,且不能破深水之大浪也。”
張石川這才明白個大概:“沈公子的意思是,沙船適合江河中航行,近海也使得,卻不適合遠洋?”
“正是。昔日蒙元攻打日本,所用船只盡是沙船,一場風浪下來幾乎全軍覆沒,皆因為此。公子若是去朝鮮、或者去上海、福州等地可以雇傭沙船,若是去日本,那邊海域常有風浪,故而不穩(wěn)妥?!?p> 張石川點了點頭,元朝打日本遇到臺風全軍覆沒他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用錯了船?!澳悄氵@福船又有何長處?我看實在是太小了些個?!?p> “朝廷有明令,禁止造二桅以上的帆船下海,東遠號已經(jīng)算不小了。且福船其底尖,其上闊,其首昂,適合破浪遇上大風浪也不會輕易翻覆,適合遠洋。福船多為雙舵設計,能夠在遠洋近海操控自如,進退便利。且采用水密隔艙,將船艙分隔,互相密閉,即便有些破損也不會輕易沉水……”
沈文知如數(shù)家珍的介紹讓張石川云里霧里,但是一句話打動了他:當初鄭和下西洋的浩大船隊中,福船是主要戰(zhàn)艦類型,而沙船只是作為補給運輸船存在。
“那我要租你的船去日本,租金幾何?”張石川問道。
“不知要在日本盤恒多少時日?幾時出發(fā)?”
“用不了幾天吧,出發(fā)的話,大概下個月吧。不過回來的時候可能還要往朝鮮繞一下?!?p> “這……二百……三百兩!連船帶船工十五人的工錢!”沈文知咬了咬牙報出了價格。
“這樣吧,我支付你雙倍的租金,但是,你能不能先把這船修一下,你看這桅桿都被蟲蛀了……你把船修好,日后說不定我會長期租你的船。”張石川可不想拿著自己的命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