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能夠非常清晰的看到,就在這間不大的酒館之中,竟然里里外外的圍了數(shù)十上百個人,不但把那十幾張桌椅都占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就連周邊的那些土坡和幾顆小樹,也被武功高強(qiáng)的武林人士們占滿。
那些商隊(duì)沒有俠客們飛檐走壁的本事,倒也是別出心裁,一個個站在馬車頂上,似乎在看著些什么熱鬧,而那十幾張椅子上,坐著的都是一些要么身著富態(tài)的中年人,要么就是身形健碩、姿態(tài)冷厲的江湖人士。
只有店小二和正在泡茶的茶博士,還匆忙行走在人群間,除了看熱鬧的人之外,里面似乎并不算特別擁擠。
至少張和雁很是輕松的,就帶著幾個人擠了進(jìn)來,看到了里面的場景,原來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說書先生,正坐在酒館中間,手里拿著一卷書籍,剛拍下手中的醒木。
“襄州這個地界,說書人倒是特別難尋,咱們這兒沒什么像樣的官服,自然除了世家大派之外,也出不了什么官學(xué)?!彼蚊髡苷f道,“每每有說書人出現(xiàn)之時,卻也是這等萬人空巷的場景!”
張和雁眼中卻滿是好奇,他自然是聽說過說書人的名頭,只不過從小到大卻依然未曾見到過,除了下山次數(shù)少之外,卻也有這個地界,并不屬于那種繁華昌盛卻有平和喜樂的城鎮(zhèn)。
襄州這個地方,位居天下之中,四國之內(nèi),卻因剛好和四國接壤,所以形式一向算不得穩(wěn)定,這種依靠繁華鬧市才能夠興起的說書項(xiàng)目,也就只在傳聞中聽到過。
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何在這樣一處偏僻酒館之中,竟然也會有如此之多的人圍攏于此。
幾個道士紛紛在旁邊站定,也有人吆喝著茶博士去泡一兩壺茶來,雖說已經(jīng)沒有桌椅,但是站著喝茶對他們來說卻也算是休息。
張和雁聽著里面那有些嘈雜的聲音,不禁詢問那個站在他們身旁,忙前忙后的店小二,雖然這里已經(jīng)沒了桌椅,可他依舊非常穩(wěn)健的端著幾壺茶,就這樣站在幾人身邊,任由別人從他手中的盤子上取走茶水。
“小二哥,往日這條路上也是這等風(fēng)景嗎?”
小二搖了搖頭,給幾人也倒上兩杯茶水,“平日里又何曾會有這樣的一副景象,不過是因?yàn)槟前舜箝T派同時逼近真武山,惹得許多江湖人士過來看熱鬧?!?p> 張和雁手中端著杯子,這樣一個街邊落腳點(diǎn)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用的是瓷器,這種陶土做成的杯子,意外的有些好看,沒有那種剛剛燒制出來的粗糙,反而像是用了許多年,已經(jīng)被磨得圓潤光滑。
店指了指面前那些人和商隊(duì),“看見沒,正是因?yàn)檫@些武林人士的到來,才會有這么多的行商啊!若不是前面已經(jīng)被人清理過一道,綠林好漢們死的死傷的傷,卻也不敢出來劫道!”
“如此便多謝小二哥了?!睅兹撕韧暌槐杷?,感覺自己狀態(tài)也恢復(fù)的不錯,正準(zhǔn)備離去時,突然聽到里面一聲脆響!
本來嘈雜的人群似乎是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人的聲音陡然間停滯,只聽里面?zhèn)鱽砹艘坏罉O具穿透力的聲音:
“老夫在這邊說書卻也有二十年,今日咱們不講這些風(fēng)花雪月,不講那奇詭瑰麗的傳說,趁著還有些時間,咱們就講講最近發(fā)生的事。
六十年前在江湖中有一件奇事,說的就是天下間各大派的掌門人一起上了真武山,當(dāng)時山上只有一個道士,他便是當(dāng)初道門祖庭張神庭老神仙第九代傳人。”
張和雁本來準(zhǔn)備繼續(xù)前進(jìn)的腳步猛然間停滯,把頭扭了過來,豎起了一只手掌擋,下的身旁這些想要和自己一起行走的道士。
“先聽聽他怎么說!”張和雁說道,幾個人就這樣站在人群的角落中,聽著那位老儒生說的話語,越發(fā)的慷慨激昂。
“這么多掌門人為何要上山?”老人似乎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聽的人也非常識趣,立刻遞上話頭。
“還不是因?yàn)樗麄冇X得這山上的道觀名字起的太大了一點(diǎn)!”說書人笑著道,從自己身下的桌子中取出一個牌子,上面明晃晃的寫著兩個字。
“您是說【武當(dāng)】?”喝酒的江湖俠士們也并非真的沒有見識,這真武山之上,實(shí)際上也就只有那么一個道觀。
“正是,這座小道觀剛剛建立起來的時候還籍籍無名,并沒有多少人認(rèn)識,卻在六十年前成為了所有人談之色變的地方!”
“我聽說,為何稱之為武當(dāng),正是當(dāng)年的那位道士所說的,非真武,不足以當(dāng)之!”此時又有懂行的人出來說道。
畢竟最近這些事情鬧的也算是整片地區(qū)風(fēng)雨飄搖,那八大門派前幾日還派人從這邊路過呢,他們也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
“非真武不足以當(dāng)之?好大的口氣!這是在說天下間除了他們之外,所有的門派都不足以當(dāng)??!”
“難怪!”
“這名字是太大了一點(diǎn)!”
眾人嘖嘖稱奇,但是目光卻依舊瞟著說書人,眼見著此處明顯還有后續(xù)。
“三天之后,掌門人們?nèi)鐢?shù)下山,但對于山中發(fā)生的事情卻三箴其口,這真武山武當(dāng)觀,也就成為了現(xiàn)在的江湖禁忌!”
說書人道,“至于這三天之中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事,至今為止依舊無人知曉,我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從此之后這些門派就銷聲匿跡,而武當(dāng)也正是在當(dāng)年那時,立于江湖之上!”
“切!還以為能說些什么,江湖密辛出來呢,不過依舊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老頭,不會說不如讓我來說?”一道有些輕浮的聲音響起,不由得讓所有的圍觀人紛紛皺眉。
張和雁也隨著眾人的目光一起轉(zhuǎn)了過去,就看見一個拿著一把鐵扇的錦衣家公子,他正在那里,身后跟著一群同樣拿著鐵扇的人。
他徑直走過人群,身后的人很輕松的就把密密麻麻的人群所逼退,來到了那張桌子前,將講述的老人一把推開。
“我來跟你們說,那三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臉上的表情雖然肆意而張揚(yáng),可卻并不像是個粗魯無禮之輩,思慮不足之人。
他一拍醒木,就把故事接了下去:
“那老道士手法卑鄙而殘忍,動用機(jī)關(guān)和毒物,讓八位掌門全部都身受重傷,更是讓他們以自身身家性命乃至于親人血裔為誓,六十年內(nèi)不得踏入真武山半步!”
他臉色逐漸變得鮮紅而瘋狂,“今日我,八門重回真武山,誓要血洗武當(dāng),那個道士極其所留下的道統(tǒng),一個不留!”
他這種瘋狂的樣子也引起了眾多人的忌憚,商人們紛紛走上了自己的馬車,并不想和這種瘋子多呆,而武林人士們也把手摁到了武器上,稍不注意恐怕就會引起一場大戰(zhàn)。
也就只有張和雁和少數(shù)幾個人發(fā)現(xiàn),他這一切都不過是表演而已,雙目之中的通紅,并沒有影響他那眼神的清明,這位少主恐怕也是一個心思縝密而殘忍之輩。
他的手掌涌一道勁風(fēng),直接抓住了那個正趴在地上,似乎有些摔背過氣的白胡子老人,“就從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