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國公公子?
金英抹了抹臉,試圖抹去并不存在的冷汗。
“大人冤枉啊,我怎么敢謀害姬公子,更怎敢、怎能暗通敵國!”
無論周涼是什么身份,這個名頭絕不能坐實——名頭沒有坐實,周涼可能還有猶豫。
若是坐實,自家百來號人,無論血緣,都沒有活路。
“你有沒有做過不是你說了算?!?p> 周涼撂下這句話,也不再管小鄉(xiāng)士會的這些人。
他隨刀疤大漢到一邊,詢問是否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人員。
刀疤大漢搖了搖頭,“其余人都搜過身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暗器、毒藥。”
“周大哥,過來看看?”
周涼與刀疤大漢站著苦思,自后廚出來的方天卻有了發(fā)現(xiàn)。
“是了,當時小二死了,我囑咐他的事情便沒有后音了!”
刀疤大漢一錘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涼與連連點頭,“不愧是咀……”
他臉色一變,又圓了回來:“咀嚼難題作為愛好的方兄弟?!?p> 方天也捏了一把冷汗,咀魂手徒弟的身份暴露了,不知得有多少名門正派的弟子要打殺自己。
到時候就算有周涼在,對面來一句“和邪魔外道不必講什么江湖道義,兄弟們一起上”,自己照樣要涼。
叫幾名大漢控制了小鄉(xiāng)士會,刀疤大漢護著姬宏志與姬樂人兩人,目光兇惡地盯著后廚兩個打下手的和一個滿臉油光的廚子。
姬樂人像是出游一眼,屢屢推開刀疤漢的身子,把腦袋往外露。
而姬宏志則相反,他總是把身子藏在刀疤漢后,還不時拉著姬樂人。
“方兄弟,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周涼看著方天問道。
方天指著一個打下手的,“你出來,把之前和我說的再說一遍?!?p> 順著方天指著的方向看去,是一個瘦弱的男子,他兩撇小胡子掛著,臉長而尖,讓人很不舒服。
“大人,小人先前去打水的時候,看到一個客人往井里跳。我慌極了,沖到井邊,可是只看到水波和一塊布片?!?p> 方天點點頭,取出一塊濕噠噠的手帕,上邊還繡著一截帶著三片竹葉的竹子。
“諸位請看,這便是他所看到的‘布片’,我方才去井邊將它撈了出來?!?p> 姬樂人探出腦袋,望著手帕,他兩眼瞪圓,尖叫出聲:“是哥哥手下的標志!”
哥哥?
他好像都沒叫姬宏志哥哥過。
姬宏志走上前,此時他竟不顧可能的危險,接過手帕。
他眉毛斜立,咬牙切齒地說:“沒想到姬昊如此惡毒,要殺我就算了,竟連同父同母的樂人也不放過!”
他交還手帕,摟著臉色發(fā)白的姬樂人,連連安慰。
原來如此,這么說姬宏志和姬樂人其實是同父異母,而姬樂人與那二公子才是同父同母的。
方天摸了摸下巴。
周涼不置可否,他對方天說:“那口井在哪里?帶我去看看?!?p> 方天、周涼、刀疤漢三人陸續(xù)穿過門,后邊是堆疊柴火的地方,再往前是水井,邊上還留有水跡。
這次姬家二子沒有跟上,不知道是因為確定了兇手還是別的什么。
走到水井便,周涼蹲下身子,按在一處泥土上。
“發(fā)力很重,這腳印太明顯了,這井通往哪里?”
方天答道:“我問了后廚那三人,他們說這井的水與鎮(zhèn)外一條河流相同。有一次,他們的桶掉進井里,后來在河道便找到了?!?p> “這我知道?!?p> 刀疤漢說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涼問道。
刀疤漢笑了一下說:“嗐,還不是同道的商人說的,他們說這也是紫竹一大怪事——紫竹鎮(zhèn)所有的井都是連接著那條河的?!?p> “原來如此。你的手下有沒有少人?”
周涼審視地看著刀疤漢。
聽到這,刀疤漢臉色一變,“大人,你是指……”
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可以肯定,在交代他們封鎖酒樓的時候我看過了,一個也沒有少?!?p> “這樣啊。”
周涼笑了笑,“這里沒有什么線索了,我們回去吧。”
他走之前,方天走在中間若有所思,刀疤漢走在后邊,拳頭攥緊又放松,反復(fù)幾次。
“姬公子?!?p> 周涼微笑著看著安慰姬樂人的姬宏志,他輕聲說:“兇手跳井逃離了,這里的封鎖可以解除了,不過,我懷疑兇手與鄉(xiāng)士會有關(guān)?!?p> 姬宏志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他說:“周大人,既然兇手逃了,你又怎么能確定與什么鄉(xiāng)士會有關(guān),我看多一事……”
周涼一只手按在姬宏志肩膀上,周圍幾個大漢靠了過來,似是防備周涼暴起傷人。
周涼看著這些大漢,似笑非笑,“姬公子,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啊。你讓他們這般防備我,不會是有什么話沒說吧?”
他的聲音溫和、平淡、像是開玩笑,卻又一股魔力,死死攥緊姬宏志的心臟!
周涼松開手,大笑一聲,“哈哈,我不想管敬國公府的事情。不過,既然你找上門,也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
姬宏志松了一口氣,他越過周涼,站在人群前,“鄉(xiāng)士會涉及謀害本公子,需徹查,這件事交給天將周涼大人。”
他臉色很不好看,說完話,沖刀疤漢喊了一聲“走”,便解除封鎖,一并離開了。
周涼抓起癱在地上的金英,“帶我去你家?!?p> 接著,周涼指著鄉(xiāng)士會的剩下成員,轉(zhuǎn)頭對方天說道:“方兄弟,幫我把他們押到衙門去,讓季老頭把他們看管起來。我去去就回?!?p> 方天點點頭。
他沖這幫滿臉驚恐的小子說道:“走吧,各位?!?p> 這幫人是紫竹鎮(zhèn)的紈绔,自是知道衙門在哪的,估計以前廖玉軒在的時候他們也沒少去。
方天跟在他們后面,不時喊一兩聲,活脫脫是一個牧人人。
嗯,把他們押到衙門以后,找季如會翻譯一下師傅留給自己的那兩本書。
不能整本交給他,我把字按個摘抄出來,再叫他讀給我聽……
誒,這樣的話何必找季如會,這里不就有一幫合格的翻譯官嗎?
他眼睛一亮,看著前邊越走越慢的“小鄉(xiāng)士會”成員,“走快點!”
幾個人一哆嗦,險些摔倒在地。
周圍人指指點點,看起來是紫竹鎮(zhèn)的鎮(zhèn)民。
“這幫混蛋,終于踢到鐵板了!”
“是啊是啊,蒼天有眼。”
“不一定,官官相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p> “可惜了廖鎮(zhèn)長啊……”
“唉,是啊?!?p> “是啊,是啊。”
合著這幫人真是謀害廖玉軒的人?不對,應(yīng)該是他們的長輩……
“你走得太慢了,我來幫幫你吧?!?p> 纏絲線伸出,困住了最后一人的四肢,和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方天手指前后扯動,這人的四肢也隨之移動!
“是祭祀!”
有見識的小鄉(xiāng)士會成員認出了方天能力的來源。
他苦著解釋,“在大夏,擁有祭祀能力并身世清白的就可以報考預(yù)備天將,想來,這位大人是跟著那位周大人來鍍金的……”
“啊,那咱們不惹了兩位天將?!”
聽到著,這幾個小鄉(xiāng)士會倒吸一口涼氣,一少年還捂住了腮幫子。
“你干嘛?”
他搖搖頭,支吾著說:“吸氣太用力了,牙疼。”
群少年:???
似乎是知道了方天的身份,這幫少年的腳步加快了不少。
開玩笑,人家一個先斬后奏,來個殺雞儆猴怎么辦?
還有那位被操縱身體的榜樣在前,沒人相當下一個幸運兒。
不多時,這批人到了門口。
方天往衙門里邊一看,發(fā)現(xiàn)季如會不知什么時候搬了條凳子,坐到了門口。
“季先生,幫我把他們關(guān)進大牢?!?p> 嘿,季如會兩只眼睛瞪圓了,嘴巴緊閉,上一次見這大陣仗還是兩年前,那幫鄉(xiāng)士會圍在衙門門口逼廖鎮(zhèn)長做決定。
沒成想,廖玉軒走后沒多久,又來了一回,不過這回,這幫小子是被押過來的。
“好好好!”
季如會連連拍手,衙門里一個衙役都沒有,就連典使、巡檢也跟了鄉(xiāng)士會的人,至于稅課司和倉使,都是季如會一個人來的。
他押著這幫人就往后邊走。
方天也不擔心,他坐到了季如會搬出來的凳子上,一只手托著下巴。
要做的事情還有好多啊……
話分兩頭,正當方天押著那幫少年的時候,周涼也沒有閑著。
他問酒樓后邊管馬匹的要了一根麻繩。
要麻繩干什么?
很快,金英就知道了。
他把麻繩頭打了一個結(jié),套在金英脖子上。
“我和你講,這結(jié)是狗牙套,越拉越緊?!?p> 似是滿足了惡趣味,周涼一路哼著小歌。
金英則滿臉通紅,恨不得找些泥巴土把自己的臉給糊住。
“我要你找一個地方……”
接著,周涼同他講了那地方的特征。
金英很快說出三個地點,同時請求送了麻繩。
周涼何許人也?大夏天將!
自然……自然是通情達理的人啦。
他把麻繩解下,系到了金英手上。
這下,活脫脫成了一個囚犯。
沒成想,這金英居然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即使是囚犯的樣子也比之前好。
他在腦子里想了想脖子被套住的樣子,臉又是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