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認為滅魂咒是他最好的歸宿,沒有痛苦的死去,直到靈魂消失。”穆葉說。“涅凡是自愿接受族長的交換條件?!?p> “穆葉,他在哪里?”玄塵顫抖的盯著他的眼睛,難以置信的又問?!八陲L語谷嗎?他在……他在那里……”
“你見到他會更傷心?!?p> “我想見到他,我要見他,穆葉,我求求你,帶我去見他?!毙m快要失控了,幾乎是用最卑微的聲音祈求穆葉。
穆葉站起身,帶著一種對她感到些許失望的語氣說?!耙苍S他的陪伴能讓你振作起來。”
回風語谷的路上,玄塵一句話也沒說。雖然她真的想立刻飛到涅凡的身邊。但在數(shù)日的尋找中,她的內(nèi)心是更多的難以釋懷的悲傷和矛盾。
穆葉告訴她,準許她進入風谷的事情他會稍后轉告族長。而他,并不需要像伏辛一樣先要得到族長的許可。玄塵第一次注意到,穆葉這頭虎獸竟然在異族的權力遠遠高于伏辛。
天空已是漆黑如墨。
暖風徐徐的風語谷,異族人正在點亮油燈,縱橫交錯的鐵鏈橋燈火闌珊。
玄塵跟隨穆葉走向谷底。
圣泉水澆灌的枝葉透著美麗的銀光,麥浪相互碰撞,銀色星塵點亮了腳下的谷底。
最后,他們來到麥田。
“涅凡跟隨我們回到風語谷,他只喜歡在這里徘徊?!蹦氯~望向麥田說。
當玄塵看到一個背影出現(xiàn)在麥浪深處,她的淚無法控制的再次奪出眼眶。那是她牽夢繞的人,那是她生命的最終歸宿。
涅凡穿著平日最習慣的白麻衣衫,此刻,他正在仰望深邃的夜空。他的短發(fā)隨風飛舞,依然是那個熟悉的剪映。
玄塵失控的已經(jīng)發(fā)不任何聲音,她呼喚著他的名字,成百上千次的呼喚,才把聲音從嘶啞中扯出來。
“涅凡……”
他緩慢的轉過來,銀光索繞著他,仿若夜空里星辰圍繞的諸神。而他,站在銀河上,正注視著一個朝他而來的女孩。
玄塵淌著麥浪,哭的難以控制。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就在她快要擁到彼此,玄塵躊躇了。她看著那雙混濁的黑眼睛,破碎的心仿佛又被狠狠的刺了一刀。他的眼睛已經(jīng)黑了,滅魂咒徹底的占據(jù)著他的靈魂。
當她抱住冰冷的身軀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衫,玄塵哭的無法自拔。
涅凡靜靜的站在那里,冷的好像是萬年不融的冰。
玄塵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張毫無情感的冰冷的臉?;鞚岬难劬餂]有任何波瀾,一雙黑洞無神的眸光注視著她。
“涅凡,我是玄塵?!彼@懼的打量著他。
涅凡突然將她推開了,像是躲避令他畏懼的東西一樣向后退卻,轉頭走向麥田深處。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你?!蹦氯~走過來說。
“我這里有他的藥……”玄塵慌亂的翻找她的口袋,她猛然想起,她把藥水忘在石棺旁。
“藥水對他已經(jīng)沒用了,他的靈魂正在消失。滅魂咒是死咒,沒有辦法化解?!?p> 這些話在割開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玄塵顫抖的克制住即將崩潰的情緒問?!拔夷軒厝??”
“他說過不想回月塔,他不敢面對你和他的軍團。”穆葉說。
玄塵跟著涅凡漫無目的在麥田游蕩,石壁上雕刻著許多美麗的花紋。全都是她見過的,她撫摸著一顆六芒星,那是斗木軍團的標志。再往前走,是一匹火焰熊熊的馬,月塔,夜鬼獸。玄塵突然苦笑了一聲,因為她看見一個酒壺。
她沿著涅凡刻畫的花紋,就像走在一條記憶的回廊里。
她突然停住腳步,看見了一個讓她十分心痛的圖案。一只展翅而飛的蜂鳥,此刻她扶在石壁上的手背也有一只一模一樣的蜂鳥。
玄塵閉上眼睛,心臟跟著呼吸顫抖起來。她需要冷靜下來,在涅凡最需要她的時候,她要更加振作。
再往后,他雕刻的東西凌亂的看不出任何形狀。在一片破碎里,所有的形狀都消失了。
“他的記憶力越來越差,前幾天他還可以畫出一些。近兩天,都是在亂涂?!蹦氯~說。“我知道很難讓人接受,尤其是你。他的魂魄消失后,他再也無法輪回重生?!?p> “他還能活多久?”玄塵顫抖著問。
“什么時候會死去,這要取決于他的意志?!?p> 這天之后,玄塵再也沒有離開涅凡。她想要陪伴他直到他靈魂的消失。
到了夜晚,玄塵會抱著他越發(fā)冰冷的身體躺在麥田里,跟他講述他們的共同經(jīng)歷。有的時候,涅凡會盯著她看,就像是認出了她是誰。當玄塵滿懷期待的等他說出她的名字,冰冷無神的目光又再一次擊碎了她的希望。
玄塵拒絕異族提供的所有幫助。她不需要送來的食物,因為涅凡更愿意吃峭壁旁長出的小粒漿果。玄塵把它們摘下來,在很餓的時候一起吃上幾粒。
她憎恨異族人,除了穆葉以外她不跟任何一個異族人交流,甚至是同樣欺騙她的伏辛和米眉。
時間飛快的又過了幾天,玄塵已經(jīng)筋疲力竭,兩個人的情況都在惡化,涅凡時常躺在她的腿上睡覺,一睡就是很久不醒。玄塵靠在石壁上,只拿漿果充饑的她也快要堅持不住了。她或許時間快到了,他們都要死了。
玄塵昏睡的時候被一陣麥子發(fā)的碎響驚醒了,有人在接近他們。
“走開,我不需要食物和水。”她閉著眼睛煩躁的說。
“玄塵,我是塔由哈?!?p> 玄塵揉了揉眼睛,確定那些銀色不是幻覺,而真的是銀色的頭發(fā)?!八晒??”玄塵吃驚的直起身,又驚慌的查看睡在腿上的涅凡,然后她把聲音壓到最低說?!皣u,小點兒聲,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吵醒了很麻煩的?!?p> 涅凡最近總是想要在她身上雕刻,她不得不藏起所有能摸到的尖銳東西,甚至是地上的小石子。而且,涅凡的力氣很大,有好幾次她都沒有辦法制止他的刻畫,玄塵的胳膊還沒有痊愈,就在睡著之前,肩膀上又添了一道傷口。
“他可能已經(jīng)聽不見了……”塔由哈擔憂的看向涅凡。
塔由哈臉色很蒼白,在異族里生活的他不像是在重云顛那么開朗。長發(fā)規(guī)規(guī)矩矩的綁在后面,身體也消瘦了一大圈。
他把手掌貼在涅凡的額頭,掌心亮起白光。不久后,他呼了一口氣說?!八撵`魂還在,跟我想的一樣?!彼晒统鲆黄酷u紫色的藥水?!白屗攘税?,這些藥水還是能幫他守護靈魂的?!?p> “藥水是你給他的?”玄塵嘶啞的問。
塔由哈低下頭躲避著玄塵責備的目光,他愧疚的說。“我下咒的時候,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
憤怒涌上她的心頭。
為了不吵醒涅凡,她壓抑著聲音嘶啞的斥責起塔由哈。“為什么?塔由哈,你為什么要對他施這樣邪惡的咒?”
塔由哈起身后退兩步,因為玄塵抓起了手邊的弓。
“聽我解釋,玄塵。我并不想給他放咒石??墒?,族長收留我之后一直對我很好……”
“所以你給他們賣命。”玄塵低吼道。
“他要恢復靈力,他的靈力不太對勁。普通的月魂族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好像靈力消失了……”
“消失了?”玄塵重復問。
“在他的靈魂深處有什么在抑制他沒有辦法控制他的靈力?!?p> “你說清楚些,塔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