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落在村中央一間屋頂上,只見一團黑氣裹在血光中,從水井里出來,往山上飛去了,旁邊大樹下有柄長劍,卻沒看見蕭云曦。
他心中一驚,莫非蕭云曦被那東西擄走了?定睛看去,那是一團兇煞。
此物是兇戾怨氣凝結所化,往往誕生于深山大澤中陰氣匯聚之所,又或是人間災禍之中,本性兇惡殘忍,以精氣為食,來去如風,但并無擄人飛行的本事。
胴山在都城腳下,風景秀麗,百姓安樂,絕不該誕生此物,卻不知是從哪里來的。
不容他多想,兇煞轉眼遠去,固然明知此物沒有擄走蕭云曦,但妖氣通紅如血,必是屠村的兇手無疑,若使其逃脫,只怕又有無辜之人慘死。
當即飛身而起,半空中凝出一支粗壯火矛甩了出去。
這并非招式,只是真氣外放的展現。
他沒什么招式,修行全靠悟。
天賦異稟的妖孽就這樣達到了令人仰望的境界,路子相當野。
兇煞發(fā)出凄厲嘯聲,黑氣盡散,有個細微物件掉落下來。
李念生心下疑惑,正要去看看,忽然一股陰冷氣息自身后涌來,便聽一個沙啞聲音笑道:“小子還怪狠,怕是踏入戰(zhàn)神境了,可惜,大好一個少年天才,今日便要死在此處了?!?p> 李念生轉過身來,遠處站了個黑袍男人,此人身形消瘦,深陷于眼窩中的雙眼如野獸一般。
“術士?江湖人物?我媳婦是你抓的?”
李念生好奇問道。
“你媳婦?呵呵,這么漂亮的丫頭是你媳婦?那真不巧,你看她上別人的床吧。”
李念生雙眼微瞇,“我在想,怎么殺你才合適?!?p> “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先把你那對漂亮招子給老子拿來?!?p> 那人飛掠而來,手腕一翻已抓到李念生面門,便要將雙眼扣出來。
不料眼前一花,那小子不見了,拳風自右側呼嘯而至,只堪堪用手臂擋住,便覺手臂幾如斷裂一般,一股巨大力道經由手臂傳來,頓時側飛出去,在地上連打幾個滾,起身后噴了口血出來。
雖僅一招失利,卻已知道遇上大麻煩了,這不是大意輕敵能解釋的,雙方的實力差距有如一道鴻溝,不由失聲道:“你是什么人?”
“我十三歲就踏入了超凡境,你一個戰(zhàn)神竟瞧不起我?”
“十三歲?超凡境?”
黑袍人聲音發(fā)顫,超凡境哪是好遇上的,今個竟然遇到一個十三歲就進入超凡境的,老天不公??!這是遇上大掛逼了。
“回答我兩個問題,我讓你死得輕松點。”
李念生心里也苦,經脈不能再折騰了,此人大概有戰(zhàn)神五星的修為,真要拼命也是麻煩,但此人必須死,否則勢必將他修為暴露出去。
“你媳婦在那邊屋子里?!?p> 黑袍人倒是識相,指著東邊茅屋先招了。
“兇煞是你弄來的,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我只負責將兇煞弄來?!?p> “誰指使你的,這你總知道吧?”
黑袍人搖了搖頭,“那人我不認識……”
說到這里突然倒飛出去,半空轉過身子,踏上樹頂,借力往山頂方向躍去,卻在剎那之間汗毛倒豎,身后那龐大氣勢排山倒海一般,似乎有一只絕世兇獸覺醒了。
艱難回頭,只一眼便要癱倒在地。
那白色巨獸虛像足有六七米高,周身似火焰熊熊燃燒,空氣似乎都點燃了,兩須微微飄動,目中殺機如海,威勢無雙。
真氣化形?
一個少年,竟能真氣化形?死老天還講不講道理,你造了個啥人出來?
忽然想到了什么,這是神話傳說中的妖祖白麟,天下間有一人恰巧與白麟有關。
朝云民間傳言,曾有人見到白麟王于夜半之時,在大湖之中騎蛟嬉戲,固然這都是傳言,但眼前白麟現世,又不得不聯想到此人。
白麟張開巨口,悠長綿延的雄渾嘯聲響徹天際,飛鳥哀鳴,百獸跪伏。
那人心神俱震,失聲道:“莫非你是白麟王?你不是被截殺……”
白麟的身影已挾雷霆萬鈞之勢到了面前,被李念生一掌拍在胸口,上身洞穿,周身一陣脆響,骨骼盡碎,立斃當場。
李念生要收手已來不及,此人分明知道他被截殺的事,怎么知道的?
他嘴角有血絲溢出,終究沒忍住咳了口血出來。
尋進茅屋,蕭云曦果然在里面,只是被煞氣侵襲了,額頭有團淺淺的黑氣,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昏迷之中,這倒無礙,頂多兩三個時辰就該醒了。
這丫頭穿著云紋立領淺綠中衣,外面是低交領牡丹紋橘紅束腰長裙和一襲輕紗,精致的面孔如睡著了一般,秀發(fā)散落在地,金鳳步搖也掉了。
他看得一呆,暈都暈得這么美。
“傻丫頭,你說你沒心沒肺往這跑什么?”
蹲下來撫了撫蕭云曦額頭凌亂的頭發(fā),輕輕一嘆,嘴角鮮血滴在蕭云曦臉上,蕭云曦眼皮動了動,將他嚇了一跳。
等了等,見蕭云曦沒有醒來的跡象,便將人抱到了樹下。
眼下暫時沒了危險,便喚來烏云錐,奔往山上,找到了兇煞被打散后掉下來的東西。
這竟是團毛發(fā),看似雜亂,實則是依著一塊血玉穿孔編制,不過血玉已被他擊碎。
他恍然大悟,難怪此前想不通兇煞是從哪來的,原來是術士借用殘忍法門煉制而成。
想必黑袍人知道案發(fā)后機案衛(wèi)要搜山,所以將兇煞藏于井底躲避術士觀氣,現在覺得安全了,想要帶著兇煞離開,卻正好撞上了蕭云曦。
但此人究竟有何目的,即便有心養(yǎng)此兇煞,也絕不會在都城腳下屠村。
何況此人連白麟王被截殺都知道,背后必定有個龐大勢力,怎會無緣無故跑來屠村。
他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體內經脈因為剛才強行調動大量真氣,又傳來一陣刺痛,正要回到樹旁運功療傷,卻見村口有個白袍公子哥帶著兩個婢女過來。
目送婢女抱走蕭云曦,他也松了口氣,這三人剛才見到躺在樹下的蕭云曦,神態(tài)焦急,呼其姓名,顯然是熟識的。
現在他是不能走了,有人送走蕭云曦也好。
當日下午,機案衛(wèi)斂房多了具黑袍尸體,王學禮親自來到斂房驗了尸。
在胴山查案的兄弟都被嚇著了,那里發(fā)生了大事。
另一邊,蕭云曦閨房中,蕭戰(zhàn)英夫婦看著剛醒來的女兒,心里很不是滋味,卻都陰沉著臉,不想說話。